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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一下从树梢上跌了下去。要不是自己挣扎砸裂乌桑伤口,这时候他们也不至于因为一滴血发现乌桑,出来混,迟早要还,还是边混边还吧!要是有人从树上跳下来,滑下来,或者溜下来,底下的人一准儿刀剑齐上,但树上的人衣襟遮头,以后背着地的姿势摔了下来,底下的人不觉愣了一下,才一拥而上——乌桑还没这么狼狈过!刀剑声叫嚷声掩盖了树叶瑟瑟的颤音,乌桑倒是走得干脆。朱离剑走偏锋,逼退了刀疤脸,仗剑挺身,落在几步远外,喝了一声:“诸位,误会!”几人已过了十几招,火把照的透亮,人脸都看得清楚,岂有不知是误会的,只是总要有人先停手。对面的十数人一起喝问,朱离耳边嗡地一声,谁的话也没听清,那刀疤脸大手一挥,制止了别人,他举着火把往朱离脸上凑了一凑:“哟,这不是朱家的少爷么?”朱离脸上微笑,心里哂笑,他长得不难认,朱家在南五省声名显赫,对方既然认得他,就不可能是才认出来。他面上神色柔和,抱拳行礼:“正是在下,朱离,朱存之。”刀疤脸十分敷衍地拱了拱手:“朱少爷在这里干什么?”朱离收起了剑,笑了笑:“诸位若要问乌桑踪迹,在下可要抱歉了。”他扯了扯身上衣衫,后背处一道长长的口子,大片血迹染红了衣衫:“在下技不如人,被人偷袭,逼到了树上。”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断不出真假。朱家盛名当前,他们这帮人很是不痛快,现在朱家少爷自承打不过一个苍霞山的杀手,他们不免有些高兴。这样算起来,只要他们能将乌桑击毙,那可也就能凌驾与朱家之上了。学武之人,谁还不求个声名?刀疤脸哼笑了一声:“朱少爷拿我们开涮,三更半夜,朱少爷在黛山上等着乌桑?”朱离依旧脸上挂着三分薄笑:“诸位追乌桑,自然是声势越大越好。但在下的事,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恕不能告知了。”他不论说什么都是唇角带笑,眉眼温润,不急不躁,逼得别人想跳脚都觉理亏。朱离下巴朝外指了指:“在下为拜祭亡人而来。”刀疤脸还欲再问,有人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刀疤脸的神色转了几转,冷笑了一声:“朱少爷可看见乌桑往哪边去了?”“不是在下打诳语,真没有看见。”反正说哪个方向,他们都不会信。刀疤脸哼了一声:“乌桑那小兔崽子跑的再快,也不能一时三刻就蹿下山了!咱们在山下堵他!朱少爷可要一同下山?”分明是要监视他。朱离点了点头:“那再好也没有。多谢诸位了。”出去时才知追着乌桑的人远不止这十数个,剩余的几个人都或轻或重受了伤,在山脚下等着,乌桑能跑这一路,逃命的本事也不错了。刀疤脸等人一直看着朱离进了逞州城,才与他分开,不免嘲笑:“朱家少爷本事要有脸蛋好看,朱家也不算浪得虚名了!指他查江湖血案,嘿嘿……”随行之人都跟着笑了几声:“江湖世家行事的路数咱们不懂,随着他们折腾吧,咱们还是堵乌桑要紧!”“咱们可还要上山寻找,万一乌桑不下山呢?”说话的人又矮又瘦,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像绷了一层白布在脸上。“山上树木茂密,便于藏身,乌桑轻身功夫好,咱们要是逮不住他,他溜咱们跟溜傻子一样容易!”刀疤脸气哼哼地:“他要了却这件事,只有早日回苍霞山,不可能不下山!叫大家打起精神盯好了!”江湖规矩,苍霞山的杀手不涉及江湖恩怨,他们收人钱财,取人性命之后,会留下自己徽记,在杀手回苍霞山的路上,别人尽可追捕逼问寻仇,就算杀手被死者亲友击毙,苍霞山也不过问。但若杀手这次回了苍霞山,这次刺杀就一笔揭过,死者亲友不得再寻杀手报仇,否则苍霞山尽倾巢之力,当以十倍报还。瘦子捏了捏刀疤脸的衣襟:“大哥说的对!我这就去吩咐……那朱家少爷咱们可要盯着?我总觉得他在说谎!”“盯个屁!他说谎大家都看得出来,但你能怎么办?他是柳家请来的,你还想得罪柳家?”瘦子被刀疤脸喝的打了个哆嗦,没敢多话,心里却还对朱离愤愤不平。被人惦念着的朱离回了柳府也没再睡,回屋换下了带血的衣衫,尚未洗漱,已有人请吃早饭了。柳家武学传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柳城与夫人张氏、柳吹絮以及柳家千金柳绵,连着朱离本都在一桌同吃。如今柳城病卧榻上,夫人张氏便去服侍柳城,留下三个小辈也轻松些。朱离一夜未睡,神色憔悴,柳吹絮看了紧着央求:“朱大哥,你今日累了,歇上一日,明日再奔波吧。”朱离笑着点了点头,他这一夜上山下山,和乌桑打架,和西湖三怪的人扯谎,也够累的。柳绵一张脸埋在粥碗里,声音瓮声瓮气地:“朱,朱大哥为杨,杨家的事用不着这,这么费,费心!”柳绵才是豆蔻梢头的年纪,长得很是娇憨可爱,颇得柳氏夫妇宠爱,说话本是没有问题,据说只有紧张的时候会结巴。朱离来柳府两日,头一次见面柳城让她叫人,柳绵倚在张氏身上,一张小脸红地像是泼了一桶胭脂,头埋在胸口说:“朱,朱,朱……哎……”没叫利索,转身跑了。朱离是个宽厚温和的人,本来不想笑的,那时候也没绷住笑了。柳吹絮说柳绵最恨旁人笑他结巴,他今天硬是绷住了没笑。只见柳吹絮拿筷子敲了敲柳绵的饭碗:“不许胡说,这时候胡说,爹爹可不只是骂人了。”柳绵几乎把碗罩在脸上:“我不喜欢他家。”柳吹絮笑了一声:“因为杨公子笑你是个结巴?”柳绵放下碗:“你不懂!”转身走了。她对柳吹絮说话倒不结巴。柳吹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朱大哥不要计较,绵儿被宠坏了!”朱离笑了笑,他是独子,看着柳氏兄妹,只觉羡慕:“我看她天真可爱。只是,绵儿为什么不喜欢杨家?”柳吹絮瘪了瘪嘴角:“我也不明白!杨伯伯对我们兄妹……确实不错,但绵儿就是不喜欢他!小孩子的脾气摸不准的。”“杨家除了与柳爷交好,可还与别家交好?”柳吹絮挠了挠头:“好像没有了!朱大哥啊,说好了今日歇息的,歇息的时候不谈杨家的事好不好?”朱离应了一声,但觉柳氏兄妹对杨家的态度有些奇怪,柳吹絮虽不像柳绵一样直言不喜杨家,但他对查清杨家一事,似乎也兴致缺缺,昨日探查杨府境况时,柳吹絮似乎也不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