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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沈小冬有些受伤的脸,点头长长的“噢——”。苏安把她塞到被窝里,很快的笑了又很快的静默了。沈小冬跑步为了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沈小冬跑完步回来,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也不知道他跑到了哪里,居然还拎了新鲜的家常蔬菜和一捧白百合,白百合里还夹着一支深红色的玫瑰,看上去很滑稽。他没带钥匙出去,抱着东西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按门铃。苏安开了门,看到跑的满头大汗脸通红的他,以及手里拎的菜和怀里抱的花。“你去哪儿了?”苏安忍不住问,他伸手想帮忙接过他怀里的花。沈小冬矮他好几头,被花挡了眼,没看到他动作,抱着花低着头钻进了门。苏安被晾在门口,伸出去的手僵硬了几秒才收回来,关门,“嘭”,下手有些重。沈小冬把东西拎到厨房,花放到桌上,菜拿出来整理放好。刘喜见他回来,一溜儿的小跑到他脚边,环抱住他大腿,仰着小脸问:“小冬哥哥,你去哪里了?”“买东西啊!”沈小冬把手里的菜举起给她看。“哥哥说你去变男子汉了!”刘喜转述苏安的话。“啊?”沈小冬不解。苏安在一旁咳了两声,刘喜回头指着他:“不信你问哥哥!”苏安脸黑了,沈小冬自是不敢问什么是去变男子汉了,低了头,继续整理东西。他跑去了西郊的花鸟市场,早上刚开市,人还不多,他看到刚摆出来的百合花漂亮,便买了一束,老板做了新年第一庄开门生意,开心得不行,顺手送他一朵玫瑰,剩下一些钱就到隔壁的蔬菜超市买了些菜,同时买了两个麦芽糖。他把麦芽糖拿出来,给了刘喜一个。刘喜剥开糖纸准备吃,一旁的苏安问说:“刘喜,你还没刷牙吧!?”刘喜看看手里的糖,又看看沈小冬,最后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安。苏安不为所动,指指洗手间:“先刷牙!”刘喜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把糖还给沈小冬,乖乖的去刷牙了。苏安跟在后面,监督指导。沈小冬把糖重新包好,拉开冰箱门准备把糖放冰箱的时候,想到刚刚苏安一本正经教育小孩子的样子,忍不住挑起嘴角笑,如果苏安结婚生子,一定是个严肃但温柔的好爸爸。他把麦芽糖放好,看着桌上的那束百合发了愁,苏安家并没有合适的花瓶,最后他没办法只能用了厨房的小水桶装好百合和那一朵玫瑰花,又怕苏安说不好看,挑了靠近落地窗的角落位置放。苏安把刘喜从洗手间带出来,一眼就看到角落的百合和夹在其中的红玫瑰,沈小冬挑了一个不起眼但是能照的到太阳的位置上放的,一点点阳光铺照在花上,静静的,似乎闻得到百合的清新花香。他上前把花从角落拎出来,大大方方地放到了落地窗中间,旁边是个矮脚书架,放在一起,还挺配的。沈小冬看到他的动作,低了头开始忙活早餐,心头的暖意上流下蹿的。刚吃完沈小冬做的早餐,刘喜的爸爸刘满来了电话,问苏安:“要不要把刘喜送到医院来?”苏安想到苏长琴对刘喜不冷不热的态度,就觉得胸口闷,可是刘满是刘喜父亲,对方的要求又不能完全否决。“大姑怎么样了?”他先问。刘满重重的叹气:“醒来就要跟你爷爷闹!”沉默半晌,苏安才来一句:“这几天,刘喜就先待我这儿吧。”刘满觉得不好意思,在电话里一直推辞。苏安想了想,又说:“我带她去医院看你吧!”他都没提看苏长琴,他觉得在苏长琴心里,刘喜或许就是一个记录耻辱的存在,她不爱她。“现在要不要叫她过来跟你说会儿话?”苏安又补充。那头的刘满却拒绝了:“算了算了,不说了。”拒绝完又叹气。“就让刘喜待你那边吧。医院里乱的很!”怕也是不想让小姑娘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苏安转头望着坐在地板上跟沈小冬玩跳棋的刘喜,小小的一团,却有种不属于她那种年纪的懂事和成熟。他轻轻叹气,说:“那好吧。”这个电话完毕,他给父亲苏瀚海打电话,问爷爷苏东坤的情况。“没什么大事,就是手划拉一道口子,心脏病犯了。老毛病了。”苏安的父亲苏瀚海是那种天天在实验室度日的书呆子教授,对于很多人情世故并不大通。就算是自己父亲因为meimei的事情进了医院,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跟苏安说起时,很平常的语气。苏安喜欢父亲的这种态度,天塌下来不动于色,虽然他知道苏瀚海并不是不动于色,而是不懂人色。不过他听到他那么说,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小冬哥哥,你走错了,你要这么走还有这么走,才能赢我啊!”一旁的刘喜忽然从低山爬起,弯着腰大声的教导沈小冬。沈小冬趴在地上“呵呵呵”的笑,很谦虚的点头道:“嗯,你说的对!”说完了,照着刘喜说的移动玻璃弹珠,移好后还仰头询问他的小老师:“这样,对吗?”他对刘喜很有耐心,完全把她当成了亲meimei。好像没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帮他考虑他的将来和以后,苏东坤没有,他也没有,如果何嘉越知道真相,他也不可能有。苏安对着电话叹气,苏瀚海问他怎么了。“没,没什么。就觉得今年这个春节过得可真是不同寻常。”苏安跟父亲感叹。苏瀚海居然笑,像看透一切的智者。“万物发展遵循因果,有之前的因,必然会有现在的果。有些事情躲不过,那就接受吧。也只有你大姑看不清这些东西。人若太坚持,便成固执。固执害人。”苏安想不通父亲一个做理工科学研究的,居然也能说出这般文绉绉的道理。“那爷爷呢?当初是不是也是犯了固执的错?”苏安想起爷爷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人可以有坚持,但不能太固执,苏东坤曾经这样教育他。“或许吧!”苏瀚海笑笑。苏安没了话,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闭目。耳边是沈小冬和刘喜轻微的玩闹声,以及窗外从很远处传来的不间断的锣鼓声和鞭炮声,还有楼下声音很大的电视声。春节啊,亲人团聚的节日。那一年也是春节,一直在欧洲念书的大姑回家过年,初五晚上,家里人都外出了,只剩下他,爷爷还有大姑。大姑和爷爷在房间里大声的吵,所有的一切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他从露出一线光的狭隘门缝里看到,爷爷打了大姑一巴掌,漂亮的大姑哭得撕心裂肺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骂:“苏东坤,你不是人!”从来没见过儿女这样骂自己的父亲的。后来他问母亲李虹:“大姑是我们的亲大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