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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称“小”,便自顾自改成了“南北”两川。萧爻和慕云深打尖的客栈里,正有嚼舌根的三教九流说起此事,只听又道,“这赵家的皇帝真是不讲理,坏他名讳就要改字,坏他风水岂不是……”“嘘,这年头紧张着呢……你们听说了嘛,萧老将军虽被囚禁数月,但平云镇以西的驻军却调之不动,大有死磕的意思。”另一人压低了声音道。“萧家是不是逃出去一个孩子?讲的可离奇,说段老贼几番围堵都让他逃脱了……段老贼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他年纪轻轻能逃得出去?”“你还别不信,最近江湖上怪事多,笏迦山那边蠢蠢欲动,据说有人看到萧家的人进了魔宫。”这番闲话说的越发声势浩大。在西城中,根本看不到什么秩序,几两银子能买一条人命,官府也懒得管。更有些东城的老爷公子在这儿养女人,买家奴,纵火杀人……都说笏迦山是个人间地狱,杂碎聚集,这天子脚下其实不遑多让。萧爻这一行几个人,都习惯了呆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只有柳白瓮骨子里与他们并不一样,坐在桌子前,手里拄着他的盲拐,整个人绷的笔直。“老板……娘,”萧爻微微眯着眼睛,话喊到一半顺势改口,“给我们开几间房,再来一坛好酒,招牌小菜。”他的眼睛在欧阳情的调理下大有好转,但始终不及以往,人近了方才辩出男女来,模样仍然含糊。能在西市做生意的人,不仅要有手段,还得有靠山。这客栈名为“鹊吟轩”,老板娘是个风姿盈满的女人,年纪看起来不小,却也不见得太大,真是最有风韵的时候。生就的是妩媚惑人,眉宇却冷淡的很,对谁都有点爱搭不理。她淡淡的瞥了堂中一眼,许多说话的人立刻低下头去,结束了无止境的猜测。萧爻的声音就这样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带了几分笑,与乱世危巢下的死气沉沉全然不同,他又道,“老板娘穿的是红衣么?可真好看。”一时,所有人都撇过头去,看看是哪个小子不知死活。许红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看,尤其是这双眼睛,淡淡泛着红,冶艳妖媚却清清冷冷,永远看不出心思来。她也不爱笑,天底下没什么能入心的东西,活着似一副皮囊,却在看见萧爻的时候,忽的窜出一把火。他长的实在太像王拾雪,眉眼,笑容,甚至是说话的语调……就算是化成灰,许红菱都能从这一抔灰里看出王拾雪的影子。将一个人惦记了一辈子,就好比金石镌刻,单靠时间极难磨灭。“……燕儿,将新酿的酒拿出来待客。”许红菱说完,又道,“今天店里早打烊,这顿饭就算我请了,各位请回吧。”便也不管别人是刚进来凳子都没捂暖的,还是吃到一半的,全数往外赶。“鹊吟轩”里的伙计有丫头有小厮,清一色长的水灵,轰人的时候软声软语的还赔笑,比他们那油盐不进的主子可爱许多。所以还没反应过来,众人便痴愣愣的走了出去,只能对着两扇紧闭的门骂骂咧咧。可惜,这骂声刚起头,西市上更恶的人便打了过来,只能避麻烦似的散开了。在这里弱rou强食才是王道,“骂”是最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客栈内,萧爻他们这一桌受宠若惊的保存着,甚至刚布上了热菜,还有一坛好酒。阮玉在笏迦山见过的女人不少,包括她自己在内,但大多脾气暴躁或古怪,没这么端方冷静的。她暗地里捅了捅萧爻的胳膊,小声问,“你认识的?”“有些渊源。”萧爻道,“我娘在这家客栈里生下的我。”第109章第一百零九章这还是慕云深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么靠前的事。便也不做声,端着手里头的茶,静静的听。阮玉便又问,“你也算是大人家的公子,娇生惯养的,怎么生在这种地方?”倒不是说鹊吟轩不好,但这西市闹哄哄的,就这说话的空荡,外面都在闹,隐隐听得见有人哭,有人讨饶,还有血腥味。倘若那时王拾雪尚未嫁给萧故生,还是一剑一马隐藏名姓驰骋江湖的时候,就算死在这破烂地儿都没人管,但京城中有将军府邸,她实在没必要受这份苦。“因为我把人绑了。”许红菱毫不客气的坐到萧爻身边,眼睛不自主的停在他身上,从内到外刮骨似的看了一遍,“我和拾雪自小一起长大,谁知外面有头野猪,一不留神就拱了我养的白菜。”想起这件事,许红菱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是王拾雪的表姐,长出整五岁,生辰都在同一天,二十岁之前,两人几乎同床同榻同碗吃饭。莫莲生那时候的名头已经十分响亮了,几乎是个人都知道南海蓬莱逍遥仙,本来独善其身,皇权易改天经地义,反正打不到家里来,偏偏一老一小两个都不让人省心,欺瞒着许红菱,出海去了。等她追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砸过来一个“野猪”萧故生,她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可萧爻毕竟是王拾雪的骨rou,又是许红菱亲手接生的,纵使有几分像野猪,她心里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忍了。“大姨还是穿红色的好看,”萧爻抱着酒坛子不撒手,“酿的酒也香。”“别耍滑头,”许红菱瞪着他,“你的眼睛怎么了?还有你身边这小子是谁?”许红菱天生有一种直觉,她上心的东西要丢的时候,便自然生出敌意。“走火入魔的时候伤到了,但不要紧,一年半载肯定能好。”萧爻尽力眯着眼睛,将目光聚焦在许红菱的脸上,刚要继续,却被慕云深接过了话茬。“是我没有照顾好萧爻,请大姨见谅。”慕云深用手挡住了萧爻的眼睛,生生将他的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在下威远镖局慕云深。”“臭小子!”许红菱的心里咬牙切齿。她和慕云深有一处相像,都是十分薄情的样貌,且无论心里想什么,从不上脸,“威远镖局,从未听说过。”许红菱颇为寡淡的怼了一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想必没顾及到娘家的女人。萧爻忽然有了许红菱撑腰,阮玉自然憋不住护短,她也将白眼一翻,“孤陋寡闻。”“咳咳……”眼看着再不阻止就会转化成械斗,萧爻赶紧拿出自己左右逢源的本事,十万火急的扯开话题。“大姨,我爹入狱的事情您知道吗?最近可有什么新的风声?”“姓萧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说入狱,就是砍了脑袋,我都不屑去看一眼。”许红菱的眉尖一簇,没什么好气。“可是大姨,这次是株九族的罪过,我娘也是九族之属,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