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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爻能真正融会贯通的并不多。而以阮玉的性子,自负且不服输,没少借着切磋的借口挑衅萧爻,小丫头虽然嘴硬,却不得不承认萧爻是个不务正业的天纵英才,单凭现在的自己极难超越。“啪”一个巨大的雪球不合时宜的打在萧爻身上,化开的水渍沿着领口渗进去,随着一个激灵,他瞬间掌控了一点身体的主动权。“姓萧的,”阮玉颇有点不耐烦,“你还要拖多久?”“……”萧爻虽然没听过什么藏花阁,更对什么云前辈毫不了解,但这人是跟在段赋身边的,怕是与王拾雪之流不相上下。阮玉这话说的轻松,像是赶集时挑菜——感情不用她自己动手。“前辈。”萧爻一招之下不再恋战,挑开峨眉刺,两人身影乍然而分。云舒轻飘飘的站在扶拦上,她一身黑衣,长久不见光的眼睛略有些淡颜色,四周更是苍白,布满了蜘蛛网似的细纹。她低头俯视着另一侧的萧爻,对这少年人手中的长剑十分感兴趣,乃至轻声呓语道,“果然是大争之世,连牡丹也按耐不住了。”“前辈……”萧爻又喊了一声,他道,“有些事可否请教?”云舒和丁情本质上有些区别,相较之下,丁情更像是段赋培育出来的傀儡,悲观,听话,顺从,云舒却更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此想法,绝不会与段赋背道而驰。黑衣服的女人轻笑一声,重重包裹下的相貌就算倾国倾城,此刻而言也是了无趣味,但她的身段却十分妖娆柔韧,岁月没能在里头撒下锈蚀的铁粉,更不似萧爻这种天生的死板腿骨。她之前都未开腔,这一声笑却轻柔妩媚的很,不比这一路萧爻见识的美人苍老,甚至别有风情,云舒道,“你要问什么?”转而又补充一句,“暂且听听。”答不答在她,问不问却在萧爻。“前辈可认识两个人,”萧爻想了一下,他此刻的面色十分精彩,在三股不同内力的牵扯下,青红白轮流上脸,只不过颜色浅淡,除非细致或曾经身陷同样境况的人,才看得出来。他接着道,“逍遥魔宫的前任宫主,与牡丹一支?”“哦?说的出牡丹一支,小子,你知道的太多,怕命不长久啊。”云舒道。“不劳前辈挂心,便是在下一无所知,段大人和您也不会放过我的,”萧爻笑着道,“只不过此番死后,怕是要遭一番上下其手了。不过我这个人生前守身如玉,死后拜托您给看着点。”“哈,你这孩子,说话倒有些意思。”云舒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年轻时想必好看的很,现在虽然被蜘蛛网似的皱纹笼罩着,仍是有种勾魂摄魄的威力,“逍遥魔宫我知道的不多,但牡丹一支嘛,你何不亲口问问莫老怪物?”第98章第九十八章云舒说起“莫老怪物”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化成了一道惊鸿,乍然空中一拧身,避过锋利的冰刀,然这一起一落间,她已经被迫退到了段赋的轿旁。极目望去,不远处的山巅上站着一个男人,五官面目皆看不清楚,但似乎人不是很舒服,微微靠在山石壁上。方才那一把水汽凝成的冰刃,便是自他的方位发出。积在身上的压力骤然一缓,萧爻脚下随即一个趔趄,堪堪让旁边观战的阮玉扶住了。小姑娘不是看不出他的异样,只是情况复杂,不敢贸然介入,这时倒是一言不发的上来撑住了萧爻。“多谢。”萧爻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笑,他稳了稳,这才朝那山巅上的男人投去目光。而此时,云舒则恭恭敬敬的站在段赋身侧,低着头,双手顺从的放在身侧,她接替的是左前方的位子,而与她呈对角的男人却忽然上前一步,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看起来似是安慰的动作,云舒的额上却忽然渗出了冷汗,细细密密的布满,连眼周的纹路都随之轻微抖动。连年不稳的世道中,连这些传闻里曾经颠山倒海的传奇人物,现在却是受屈受辱一声不吭,更遑论在其之下,还有多少苍生百姓——如此层层阶级压迫,却不知自己图什么,是不见天日的隐藏身份,还是所谓偿还恩情。“大人,我们还是退吧……这个人我们惹不起。”云舒的声音因为剧痛而有些颤抖。像她这样的武林前辈,虽自知不能与天斗与地斗,但也很少会自找丧气,说什么“惹不起”之类的话。因为普天之下,率土之滨,她皆可抵达,早就过了畏首畏尾的年岁。而段赋虽然久居庙堂,很少掺和江湖事,不过当年十二阁是自他手上起始,这里头有些什么人,就算再隐藏身份,段赋也不可能全无察觉——十二花阁,牡丹为首。而“牡丹”一支共有两个人,以祖师叔侄相称,皆是藏在阴影里的暗卫,一个负责赵明梁的安全,另一个则悄无声息的杀人。赵明梁甫一登上王位,“牡丹”便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段赋有天大的本事,掘地三尺也挖不出任何消息。直到十九年前,莫莲生孤身杀入皇宫大内,向赵明梁讨来一颗治内伤的灵药,这才暴露了身份。那时候,群雄尚未对赵明梁失望,莫莲生独闯,便是与天下高手为敌,四个时辰里三进三出,普天之下只这一人,是无法翻越的高山峻岭。……可惜这“高山峻岭”有些不认路。段赋轿前右方的男人举目望去——他的眼睛上原本也蒙着一层黑布,萧爻以为是个和柳白瓮一样的目盲者,现下看来,非但不瞎,这一身功夫至少有一半练在了眼睛上。“莫莲生受伤了,重伤。”男人恭谨的回禀。他只是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说完,便将眼睛重新蒙上,低着头,木桩一般杵在冰天雪地里,和丁情的状态十分相似。怕是段赋不发话,便是人全走了,他也能继续在这儿,直到饥寒消耗内力,促成死亡这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就算受了伤,莫莲生的实力仍然可怕……我们来的人毕竟不多。”云舒似乎呛了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咳嗽声,她对莫莲生的恐惧似乎融入了骨血里,方才嗔一句“老怪物”不过是色厉内荏。“小云,你是被他吓破胆了吗?”云舒背后的男人是个吊儿郎当的模样,简直是一群污水里游走的泥鳅,说话的空档都是不安分的,无骨般依附在轿子边上,眼角眉梢都是实体化的算计。云舒回头觑了他一眼,很看不上他,压低了嗓音道,“韩冬子你闭嘴!当年事情发生时你不在,自然不知道莫老怪物的本事!”唤作韩冬子的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却没有继续争辩,他和云舒说到底只在伯仲之间,能将她吓破胆的人,自己要是贸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