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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这里头能耐最大的,是至今尚未出手的崔青青。她身在人群当中,兜帽仍然扣在头上,严丝合缝的看不清面目,动也不动,像是根人形的木雕。但围着她的,也都是山寨中顶尖的高手,矮子里头□□的将军。这是慕云深特地关照过的,顾怀武赶路的时候吩咐了下去,还有一条是崔青青不先动手,双方就耗耐性,谁也不能先动手。顶着雨,冒着风,山上寒冷的湿气往皮肤里渗,但人人都顶着一头细密的汗珠,积攒着往下流,被睫毛挡住了,眼周一圈又酸又痒。人是扎堆的。顾怀武独对钱老,剩下的也已经交上了手,就崔青青这一块和平相处的格格不入。但不管是静是动,没人顾得到绑在马头上的胡强。他方才就借着点火星,将手上的绳索烧断了,这时候一挣明明能趁乱跑开,但胡强的眼睛,却盯着旷地上的你来我往。山寨上到底是群乌合之众,眼见着形式一边倒,他从心里慢慢琢磨出了一个道理。现在要是跑了,要继续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沿街乞讨,看人脸色,那他倒宁可死了。再说,自己本家潦倒四散分离,是天灾居多,胡强与段赋不结仇,他还愿意抱上这根大腿,扶摇枝头,也做一回睥睨雀鸟的鸿鹄。利欲熏心,胡强全身紧绷着,既兴奋,又有种与虎谋皮的焦躁不安。他弓起身子,偷偷摸摸的跑到马后,对准马的屁股踹了一脚,将这畜生放了出去,刹不住的冲向人群。相互制衡的局势又一次被打破,躲闪不及之时,崔青青忽然动了。第47章第四十七章一个人,化成了一道极轻极柔的青烟,飘过的地方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转瞬之间,已有三四个人缺了手脚。崔青青有个癖好,她从不杀人。惨叫声刺激着顾怀武的耳膜,他一个分心,臂上就见了红。钱老这个人不知是上了年纪体力跟不上,还是习惯了慢腾腾的老年生活,方才的凌厉都消融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春风化雨,守多攻少。而顾怀武的大刀阔斧中,自有江南小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不是这一分心,两人还在争点滴高下呢。这会儿,萧爻杀了个回马枪,将崔青青这团烟雾拦了下来,还捏成了人形。他来前山,就像是块分门别类的砖,哪缺填哪,四处讨活儿。牡丹剑没有出鞘,艳丽的外表都给人糟蹋了,泥点子溅一身,差点看不出面貌来。“崔jiejie是吗?”萧爻嘴甜,笑眯眯的先打招呼。他听秋恒和慕云深说过,崔青青虽然不杀人,但论心狠,钱老还狠不过她。一个人缺了手脚,剜了眼睛,拔舌割耳,扔在荒郊野外,她是没看着人断气,但如果这叫仁慈,萧爻全家带猫,都能当菩萨贡起来了。崔青青抬起眼来看了看拦住自己的人,“是谁?”“我嘛,多管闲事的主,你就算知道了也不能给我立碑,问了不顶用,别问了。”萧爻善解人意的摇头,“这里头没人是你的对手,要不你受个累,跟我过招……”慕云深还提过,崔青青虽然话不少,但惜字,能少一个是一个,尤其不喜欢油嘴滑舌,像萧爻这样的,她能削了人棍再剥了面皮。青烟又横扫了过来,冲的是萧爻的嘴,他赶紧把尾巴音咬碎了,先往后疾退,退到开阔人少的地方。自从之前受过了伤,萧爻许久未曾和人动手,不像当年镇守边关,隔三差五有人挑衅,抻开一次的筋骨能经年累月的用,现下手里还有些生疏。机关在地面下蠢蠢欲动,时不时翻出块钉板或熔炉烙铁,坑到了自己人头上。萧爻长剑插进钉子间隔的地方,借力翻个跟头,才勉强站稳,又撞了一鼻子灰。崔青青拿不住他此时的狼狈是真是假,竟然没趁机偷袭。萧爻心里的侥幸还没过去,只听见一个小兄弟在喊,“别让他逃了!”随即,前山“轰隆”一声,扬起的烟火遮天盖地,堆积的山石经不住这么接二连三的折腾,齐齐滚了下来。人力在自然面前不仅局限,而且非常无力,落石和沙土掀过来的时候,萧爻本能的想往上蹿,非但没能冒头,眼睛还给迷住了,额头磕在什么上,疼还发晕。这比雪崩还要声势浩大,山寨本就傍山而成,连番震动下,半座山头化成了雹子雨,沙土泄洪似的埋过来。地面泥泞不堪,腿脚陷在里面,而地貌的改变又牵引来了上游的湖水,把人连拽带压的塞在下头。巨大的冲力推着萧爻滚了老远,他闭着眼睛掩着口鼻,随波逐流,手里的剑还记得紧握着——近二十年了,他娘就送他这一件东西,还是楚婷欺上瞒下的结果,要是回头娘问起来,自己没死在这洪流里,到让她老人家亲手宰了。压在身上的沙土越来越多,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口鼻和胸口灼烧般一抽一抽的疼,耳朵里头又听见一声炸响,但这一次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后山吧……也不知道慕大公子撑不撑的住……”萧爻想着,一个激灵,猛然活了过来。本来想的是将人全数拦在白云渡前,所以后山的防守远远弱于前山。但甫一交上手,山体崩塌,浑浑噩噩间也不知埋了多久,更不清楚局势如何。萧爻蹬着腿,把自己从泥浆和碎石中拽了出来,衣服已经被磕的稀巴烂,身上添了很多细碎的伤口,但不要紧,主要疼的还是脑门儿那一块儿,估计是青了。凹下去的土坑里很快汇聚了一滩水,萧爻抄起来洗了洗眼睛,这才勉强能全部睁开。他是扫把星的命格,连站的地方风水都差,山土一边倒,就他这儿声势最浩大,不要说人,连屋子都给冲散了。这会儿除了他跟发芽的豆苗一样,从土里拔出了个儿,周围还有两个人在到处逡巡,看见他两眼发光,赶紧围了上来。“小兄弟,可找到你了。”其中一个赶紧用还干净的里袖,给萧爻擦了擦脸,“大当家的带余下的兄弟们退守白云渡,剩下我们两个救活人。”他说着,神情有些低落,“可找了好一会儿,只看见了你。”萧爻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人埋在土里能活多久,要不是他屏住了呼吸,又仰仗内功深厚护住了心脉,否则这时候就地立碑,连坟坑都省了。“别急,总还有人活着,”萧爻安慰似的笑了笑,“我先去白云渡,我那朋友身体不好,怕成个拖累。”话音还没退开,人就不见了,静下去的水塘里,又溅进不少泥点子。说是在白云渡,其实连桥都断了,两头各散落一半,只剩一根绳子还连着,晃晃悠悠的,落着几只不知死活的秃鹫。萧爻站在山崖上,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