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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又是他的旧友,于国于君他不能包庇,但也不能让萧爻受了委屈。顺着茶寮老板所指,李佑城很容易找到了客栈。他将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常年跟着李佑城的人也对他尤为尊重,问也不问一句,各自散场回家,就当大街上看人发疯,缄口不提。李佑城所得到的人心,都是日积月累,慢慢沉淀下来的,但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他的身世就不是那么光彩了。李佑城是当朝太宰段赋的侄子,段赋的为人不需口耳相传,所做恶行也不用史官赘述,总而言之,一个段赋,能让人记恨他的九族。就像这座太谷城,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其实不过奔于生计,腾不出心力来生事,赋税之重,早已远超一般人家的收入,一年到头的日夜不分,最后也只能填饱肚子。所以一吊钱一个碗也要斤斤计较。李佑城的到来,让整个客栈都停止了喧闹,小二掸了掸白毛巾,笑容都有些僵住了,挂在脸上像是一种神经性的抽搐。入门皆是客,更何况李佑城维护一方治安,手里头有几个兵,又大小官职在身,总不好驳了面子。小二心里泛着苦水,脸上又扬起三分笑,招呼道,“官爷有事儿?”这种笑容肤浅的停留在表面,年纪轻轻挤得眼角都是褶皱,过分夸张的殷勤。李佑城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客套话不多说,单刀直入,“你们这里刚刚入住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小二挠了挠头,“客栈送往迎来,大多都是年轻人,官爷您这……可真教我们为难啊。”光这大堂里坐着吃饭的几桌人,一半以上都很年轻,或是十来岁生的老相,或是三十不到长的面嫩,乍看之下都差不多。李佑城在身上摸了摸,明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不可能掏出什么惊世骇俗之物,小二仍是倒退了半步,神色紧张,一上一下的喉结昭示着他分泌过剩的口水。等到李佑城将画像从袖子里抽出时,小二才松了口气,停下他这毫无意义的小动作。“画像上的这个年轻人,今天见过没有?”李佑城着实生的正义凛然,浓眉大眼瞧着舒心,但凡略有点尖嘴猴腮或jian人恶相,小二能拔腿就跑,也就不能乖乖在这儿回他话了。刚刚抹过桌子的毛巾油腻腻的,小二倒也不介意,反手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见是见过,跟一个文弱书生一起来的,书童而已,犯了事?”主仆二人长的和善,待人也客气,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李佑城深深看了小二一眼,后者连忙捂紧了嘴,掌柜的说不该问的不问,他这个脑子,迟早惹出祸端来。“可记得住在几号房?”李佑城问。小二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官爷跟我来。”萧爻不在,房间里只有慕云深一个人。他早早的点上了灯,自从进了这具身体,慕云深的视力都好像连带着降低了很多,天色稍微暗一点看东西就吃力,殊不知这才是正常人的状态,之前只不过倚仗一身的武功,感官都灵敏不少。李佑城打发走了小二,在门口紧张的搓了搓手。他误打误撞找到了人,开场的说辞都还没有备好,是先询问老将军的状况,还是质疑“犯上作乱”的罪名本身。幸而李佑城的神经粗,这样的犹豫并未困住他太久,门敲的“咚咚”响,惊动了里头泡茶的慕云深。客栈里头做生意,讲的就是“和气”二字,从掌柜的到厩房马夫,一个个轻声细语,面带笑容,连敲门也要带上一句,“打扰了。”但门外这人明显粗鲁很多,力大而不自知,整个门栓都在抖动,还兼带着一言不发。慕云深的心里“咯噔”一下,怕是萧爻的行踪暴露了,随即想起李佑城这么位和萧爻有旧交的将军。可惜人现在和小红抱成团,说不定正在马厩里吃草呢,死无对证,慕云深好整以暇的站了起来,给外头的人开门。“不是说晚饭不用……呃……您是?”慕云深适时的装傻。他擅长适应各种环境,也会利用自己的一些弱点,比如体弱多病。门打开的时候,外面的凉风自然会渗进来,桌上的烛光晃了晃,仍旧□□着,慕云深却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下。李佑城虽然武将出身,但小时候跟着先生识字,最怕就是惹先生生气。读书人上了脾气拗的很,转不过弯来,还容易伤到身体,他平素对书生模样的人也就尽量迁就尊重一些。“我……我是……”李佑城的盔甲都没有换下来,风尘仆仆的,上面蒙着一层灰,在慕云深的面前显的粗粝而不讲究,他憨憨笑了两声,还没开口,便听慕云深道,“是城里的官爷吧?”这书生看着弱不禁风,眼睛也不直视人,略略从自己的脸上扫过然后低了下去,柔顺和睦的不生是非,但李佑城从军多年,偏是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种气魄,一种不容人小觑的气魄。“现在天色已晚,官爷何故登门?”慕云深虽然态度和敛,但明摆着不想让李佑城进门,客栈的房间本就只供休息,入口空间不大,他站在这儿,除非李佑城将他推开,否则就只能不尴不尬的隔着门槛说话。房间里燃着蜡烛,昏黄黯淡,但明显不像藏着一个人,李佑城有些进退两难,这眼前要不是根苍翠挺拔的葱而是洪水猛兽,他倒有胆量闯一闯。“楼下的小二说,公子身边还有个书童是吧?”李佑城伸长了脖子往房梁上瞅,他记得萧爻喜欢高处,从来不肯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他去哪儿了?”“既然是书童,自然是做杂事去了。”慕云深说着,天南海北随意指了一处,“兴许是在那边吧。”李佑城居然毫不怀疑,顺着慕云深所指的方向消失在拐角处,他背抵着木墙,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背后已经被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糊住了。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单是看着慕云深就心里发毛。李佑城的脑筋虽然不是特别灵光,有时候还容易钻牛角尖,但也没有笨到人神共愤。慕云深那态度,摆明了的敷衍,再说有茶寮老板和客栈小二的指证,他必然与萧爻狼狈为jian。这一根筋的思维模式,迫使李佑城家都没有回,更别说招兵买马了,直接蹲在墙角处,幽灵似得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他就不信等不来萧爻!角落幽僻,天越晚,蜡烛的光穿不透黑暗,反倒在他这儿形成了死角,偶尔看见白花花的牙反着光,也怪吓人的。客栈做生意的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鉴于李佑城的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暗暗祈求这位祖宗早点逮到人,别再闹出什么岔子来了。第23章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