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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是他看着长大的,平素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因自幼多病的原因,又尽量关怀谦让。久而久之,秦谏便忘了慕云深这个年纪,正是满怀豪情的时候,而当年失镖之祸,也是慕云深顶着极大的压力,独自支撑过来的,这个年轻人远不似表面看来这么简单。只是现而今包子皮没换,却换了一个馅儿,秦谏没想到这一层,却无意中与现状不谋而合。齐凯近没有秦谏这么细腻的心思,他甚至没看出来气氛不对,自顾自的磕着瓜子,还在一旁推波助澜,“我说老秦啊,少当家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带着一美貌媳妇儿呢?”大概缺心眼儿,说的就是齐凯近这种人吧。秦谏闷在肚子里的气不能对着慕云深出,其他人可就另当别论了,齐凯近首当其冲,萧爻紧随其后,一人接了他一记眼刀。正当此时,最该表态的那个人却不发一言,他只是端坐在高位上,一杯接一杯的续茶,看的萧爻有些胃疼——这么多水灌下去,会不会晃荡着响?慕云深不说话,秦谏就不好再说话,他只能隔一阵叹一声气,就叹在慕云深喝茶的节骨眼上,想不留意都难。大堂里的氛围有些压抑,萧爻的注重点与常人不同,看着看着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出来,他忙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加以掩盖。商量大事的时候,一个无关紧要的失态本该忽略不计,但偏偏慕云深想和他过不去,硬是把减少存在感的萧爻重新牵扯进来。“这一路去,变故无数,秦叔不放心我的安全,你倒是凭着一张嘴,说能护我平安?”“我能。”萧爻正色。“当真是凭一张嘴,既不起誓,也不许生死。”慕云深说出来的话没什么起伏,但其中的嘲讽之意饶是萧爻后知后觉,也有些汗颜。萧爻并不是不想用誓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只是一个不敬神佛,毫无信仰的人,想必空口白条的指天发誓,老天也不会接受。第8章第八章秦谏的话说得再多再合理,也改变不了慕云深的决定,更何况还有萧爻和齐凯近这两个搅屎棍,他顿时觉得年纪上来,折腾不起了,只能转而寻求另一种办法,希望慕云深能平安回来的办法。大堂中,所有齐刷刷看向萧爻的目光都带着怀疑和探究。这孩子来威远镖局的时候年纪还小,跟着老当家比划过一阵,虽然天赋不错但这些年也不知道荒废了没有。对于这一点,齐凯近也颇有好奇心。他与萧爻共度的那一晚,这孩子畏首畏尾的,除了躲避,不做任何抵抗。虽说并未料及官家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伤及无辜,但毕竟人是追着萧爻来的,他若有什么本事,就该当即拿出来,对牺牲的性命来说于事无补,但至少也能为其报仇啊!萧爻被满堂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十几岁的少年,有哪个不爱出风头的,却偏偏这一个不见底的怂,你以为把他逼到绝路不能再退了,他偏偏还能造出路来躲一躲。“那啥,所以这镖你们保还是不保?”萧爻硬生生的把话题拧开,“若是现在答应下来,我和少当家还有时间养伤。”竟然说得在情在理。“我虽然仍是有所顾虑,不能同意,但这件事,还是要少当家自己决定。”这是秦谏最终的妥协。老人家说完这句话,就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将算盘珠拨动的震天响,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萧爻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见慕云深站起身来,忙狗腿的冲上去扶着,生怕把这金贵的“宝贝”累着了。“五天之后出发吧,秦叔,你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要隐秘,其它不必我多说。”站在他的身边,才越发觉得这个人发号施令时有种独特的魅力,决绝果断,不容旁人拒绝。“是。”秦谏毕恭毕敬。“你随我来。”慕云深反手扣住了萧爻的右手脉门,他的气力虽然不济,但一来萧爻不敢过分挣扎,二来脉门被制,只能乖乖被人牵引着往外走。直到回了房间,慕云深将门反锁上,他才松开萧爻的手。萧爻就像是个被人非礼的小姑娘,方一自由便连连往后退了三步,顺着桌椅板凳一节节蹦到房梁上蹲着,死活也不下来了。他这会儿的身手倒是无比的矫健,晃得慕云深又有点头疼。“说吧,打得什么主意?”慕云深皱着眉,他的脸上一直表情寡淡,无论发生什么事,慕云深都云淡风轻的很,连皱眉都风雅无比,只是眉尖蹙着,生不了褶皱。但萧爻这该死的个性,却每每惹得他情绪起伏,顾不得人前的那一套虚情假意。“主意?什么主意?”萧爻盘在房梁上,抵死都要装糊涂的脸。“只要我一个?即便我自视甚高,也不敢如此嚣张。”慕云深在人前并未质疑萧爻,但想来,他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水,的确是从萧爻说出这句话后开始的。“秦谏说的没错,黑白两道都会将你当成猎物,我又是个没有武功的人,怎么安全去京城?除非……”慕云深的眼神里又有了那股戾气,倘若一次是看花了眼,那两次就是盖戳的实事实了。萧爻虽然看上去的确不着调,但也有心思缜密处,只是被刻意隐藏起来了,这一点恐怕连他的父亲都不知道。“除非什么?”萧爻问,“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心眼儿?”慕云深看萧爻极其的不顺眼,无论是他不修边幅的打扮还是吊儿郎当的作为,通身上下都写满了“不靠谱”。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奇怪,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到底喜欢萧爻什么。“哼,”慕云深是从鼻孔里出气的,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你有事瞒我,我也有事瞒你,这一路我们最好划清界限,省下来日麻烦。”一张玉雕的死人脸,放在哪儿都是死人脸,慕云深的情绪掩藏的非常快,好不容易搅沸了的潭水又平静下来,甚至结了一层薄冰,再想打破就更难了。萧爻在慕云深眼里的那一点点非同寻常也被抹杀,他现在瞧萧爻的目光,与瞧其他人一般无二。不过是相互欺瞒,相互背叛,也不过是孤零一人,形单影只,慕云深曾经从最无边的地狱里爬了出来,世间人心看的透彻,再多一人又有何妨。萧爻将慕云深的变化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陡然间,这房梁好像也与萧爻不再有缘,他照着原路跳下来,正对着他的是慕云深的背影,瘦削秀颀,却也有种凛然不屈的气势。接近十年未见,亲如父子母女也会生出隔阂来,更何况人是会变得,他们这样的人变得尤其快,要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