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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地问他。“我喜欢软一点的头发。”他低着头,嘴角噙着笑,逆着光,阳光穿过他垂下来的头发,像一张网,密密地交织在我脸上,我抬起手来,阳光照到我手指尖上。摸不着,握不住,这样不可捉摸,却有人觉得这是温暖的象征。“皮肤呢?”“均匀一点的,有光泽的……”他手指落到我额头上,全然放松。我伸手挡住了照进眼睛里的阳光。“小敖,上床是什么感觉?”额头上的手指停了下来。“你是在暗示我吗?”他似乎在笑,声音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不是……”我看着被阳光照得微红的指缝,渐渐地有点困:“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没什么特别的。”额上的手指又继续动了起来:“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和吃到美食的感觉差不多,食欲和性欲……”“这样吗?”我好像又要睡过去了。“差不多就是这样。”“那太可惜了……”我轻声叹气。“可惜什么?”他追问。我闭上了眼睛,感觉睡意渐渐袭来。“……我想找个人试一试。”-那段关于上床的对话,我并不是刻意说的,也没有十分挂念。我太忙了。不过我确实想找个人试一试。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在那之前,青春期我也有过性冲动,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压制下去了,我爸爸脸皮薄,一直拖着不好意思给我谈这之类的话题,我自己看了一点书,觉得人不应该做欲望的奴隶。所以每次都会努力约束好自己。以前王朗他们笑我是孔夫子,说要带我去某些场所见识见识,被郑敖揍了一顿,就没再提了。而且因为喜欢郑敖的缘故,这些年我没对别人有过这种冲动。现在我要慢慢放下郑敖了。我忽然很好奇,关于那些在他身边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的美人们,关于那些早上顶着乱掉的发型从他的房子偷偷离开的女孩,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和不同的人上床,没有感情,没有共同语言,就只是上床。他所谓的那些没试过的新东西,到底有多好玩。我应该会找个男人,也可能是女人。我只喜欢过他一个,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性向是什么。苏律师说:“这不过是这个城市里每个成年人都会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这只是欲望而已。”我想知道,欲望究竟是什么。郑敖说爽到就好,我想知道到底是有多爽。我忽然有点想弄清楚,我们这十五年,到底输给了什么。42羊驼我没有再跟苏律师。当时是黄律师跟我谈的,问我想不想自己独立接案子,我想这应该是苏律师的意思。我成了我们事务所的一名挂牌律师,苏律师有了新助理,我搬进自己办公室的那天,他还让新助理送了盆文竹过来。我说替我谢谢苏律师,跟着他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个样子,建立起来需要很久,打破却只需要一句话。苏律师大概会觉得我身为助理竟然敢指责他的生活方式,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过日子。不过我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李貅送我的羊驼,整个冬天都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而且吃得也不多,我有点担心它得忧郁症,一直在温室里种小麦草给它吃,但它好像不怎么喜欢吃。郑家没有养马的传统,地方小,住得又深,而且管家神经比较脆弱,我就没把羊驼带过去。刚当挂牌律师,基本接不到案子,我整天都闲着,郑敖忙得很,怕我无聊,说要找点东西给我玩,于是管家弄了一只波斯猫来,两只眼睛的颜色是不同的,一只蓝一只黄,非常好看,就是有点娇气,不太肯吃猫食,我用白水煮鱼拌着猫粮给他吃,买了专门的梳子给它梳毛,它很惬意的样子,我梳一下它就喵一声。郑敖看见了,说了句:“这只猫比我过得还好。”第二天那只猫不见了,管家搬了一堆书来给我看,都是和法律有关的。我没去问郑敖。他渐渐变成了那种我很熟悉的样子——上位者的样子,他一句话,无数人都要跟着动,总有一天,他会像他的父辈一样,变成那个高高的位置上模糊的影子,他的情绪越来越内敛,笑起来也不再是过去的样子。我又养回了我的羊驼。快过小年的时候,我爸已经开始计划今年过年要怎么弄,因为我住在家里,他觉得我和家里人的关系近了很多,今年过年一定会比往年热闹,所以很认真地在准备过年的东西。罗熙学校放假了,约了我出来见面,说起他家在郊外有个农庄,里面都不用农药,人工除草。我听着有点心动,跟他商量了一下,准备把羊驼放去那边养,就有新鲜的草吃了。我打了个电话给郑家,是管家接的,说郑敖正在开会,问我要不要把电话送过去,我说不用了,我晚上可能会在外面睡,在朋友家,你们不用等我了。最近呆在郑家,也常听到罗家被提起,是非常低调非常稳重的一家,罗熙的父亲,当年还和郑野狐和李祝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关系渐渐疏远了。罗熙开了辆SUV,把后排座位拆了,载着我去李家接羊驼,路上我们陆陆续续聊起他学校的事,罗家似乎比较专精技术方面,罗熙笑着说因为他父亲对知识分子非常尊敬,所以比较适合做这一块。还好李貅不在家,不然罗熙会被盘问死。我爸在书房看书,看见我上班时间跑回家来有点惊讶,但还是积极让管家给我把羊驼牵出来了,他大概很担心我工作上遇到的冷遇,所以就算我上班时间在摸鱼也没有说我。羊驼比较没心没肺,一边走还一边试图咬地毯,一点不留恋的样子。倒是一直很烦管家非常担心,又碍于礼数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我想把羊驼牵去做什么。忧心忡忡地碎碎念:“可不能剪毛,冬天剪了毛要死的,要剪也等开春……”罗熙看到羊驼就笑了。“还真买了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