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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英国公可不敢小觑这些看似软弱无害的女人。当年的女帝权倾天下,无人敢违背其意。但最开始的时候,女帝不也是后宫一个区区的小嫔妃吗。比起女帝,公主身份上更占优势,而且既然都风传公主亲自带兵收复了三块失地,驱除了入侵中原的胡人。不管是不是她自己做的,起码证明了她绝对不是那种只知道争风吃醋梳妆打扮的浅薄女子。 英国公甚至心里还有隐隐的怀疑,他怀疑公主背后另有其人在推动这一切,而这个人就是一直都很低调看似对朝廷很忠心的云州节度使萧弗。他手下的密探前不久传回急报,萧弗已经秘密的离开了云州,前往长安而来。 其他人大概想不到那么多,但英国公这样的身份自然知道许多皇家隐秘。萧弗的身世,他再清楚不过。假如萧弗想要借着自己的出身谋求不轨…… “父亲,父亲!” 身边幼子的叫声打断了英国公的沉思,他不禁皱起眉头看向自己那个一向毛毛躁躁的小儿子,不快的道:“不是叫你安分些吗,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英国公虽然先后娶过三房夫人,后院还有无数姬妾,但他最宠爱的却是这个由第三房夫人所生的小儿子陈让。这是他六十七岁时候得到的最后一个嫡子,自然是视若珍宝,无比疼爱。因此陈让根本就不害怕他,反倒是笑嘻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父亲,您看,这说是婚礼,结果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着甲的金吾卫,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要摆鸿门宴,刀斧手五百把进宫的人一网打尽呢。” 虽然儿子把音调压得很低,但英国公还是呵斥道:“大胆,这样的话也敢胡说,我看你是平日里吃的板子还不够。” 陈让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他今年才十七岁,活泼好动,实在是很不耐烦参加这种装模作样的宴会。尤其是进宫的宾客一个个都表情怪异,时不时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宫女太监们更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哪里见得到半分喜气。 陈让乃是武将家族出身,自然看不起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世家子弟,但他也很是厌恶桀骜不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郑桀。尤其是之前他也被皇帝邀请前去园林参与狩猎,不光撞见郑桀毫无体统的随便乱闯,当着皇帝也没有任何尊重畏惧。离开园林的时候还被郑桀当面嘲弄了一番,因此巴不得这个婚礼出点乱子,让郑桀大大的没脸。 他那一日混在一堆人里,见长乐公主长得确实漂亮,而且也不像是那种娇蛮任性的性子。尽管谈不上对公主有什么好感,但郑桀这般的出身还敢肖想公主,甚至还真的被他肖想到了,依旧使得陈让有种同情怜悯的感觉,更加期待郑桀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他觉得也就是自家想想罢了,谁都知道公主肯定不乐意,但最多也就是婚礼上闹一闹,难道她还敢抗旨不成。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足够郑桀丢个大大的脸了。 英国公看见小儿子心不在焉,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懒得管他了。反正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来看公主的。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今日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得乱走,知道了吗。” 陈让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还别说,今天进宫赴宴的人还真不少,基本上长安城里所有勋贵世家都派人来了,主要还是很好奇,难以相信皇帝真的把公主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嫁给了郑桀。其中有人怀疑皇帝是不是打算用公主当诱饵设下圈套,等郑桀进宫迎亲的时候将他一举格杀。但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他是没有魄力干出这样大手笔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放任朝政一滩混乱,天天看着世家和其他朝臣内斗互耗却坐视不管,一心重用陆沉,甚至还干脆逃避现实的修仙炼丹了。 外面已经热热闹闹,但含章殿却一片死寂,前来给公主梳妆打扮的女官们跪了一地,什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但公主就是置之不理,殿门紧闭。几个胆子大的女官实在是忍不住前去推门,无一例外的被公主叫人给赶了出来。殿外虽然有数十侍卫看守,但面对女官们的哀求,侍卫队长一问三不知,连连摇头,反正是不敢触霉头跑去催促公主。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逼近,最后连负责主持迎亲的老亲王都闻风而至,看着紧闭的殿门傻了眼。他虽然名义上是公主的长辈,但也不敢当众喝令公主开门。公主连自己的亲爹皇帝都不给脸,圣旨都敢拒接,他这个亲王又算是哪根葱哪头蒜。 不得已,老亲王只好柔声细语的在门外又哄又求,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这么委曲求全了。 “长乐啊,叔祖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天下的女子不都是这样吗,婚姻大事岂能由自己做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你还是天家的公主,生来就注定不可能和其他女子一样,肯定要为了皇室做出牺牲……就算是你今天不肯嫁,迟早还是要嫁给其他人,而那个人还不见得比现在这个更好,对不对。” “是啊,长乐,别任性了。” 清河长公主也赶来,硬着头皮在门口劝解。 “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好了,可是当年我不也是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嫁了吗。看郑都督如此诚心,送上了这么丰厚的聘礼,又一直对你父皇彬彬有礼,说明他心里还是看重你的。咱们女人,所求的不就是夫君的一份尊重嘛。现在你心里不愿意,等嫁过去就知道,跟谁不是过日子。再怎么样,生下孩子就好了。比起当年被和亲送到吐蕃的金城公主,其实你的命真的已经很好了。” “对啊,长乐,男人是天,女子是地。再怎么刚强的女子,最终还是得嫁人,伺候夫君,孝敬公婆,生儿育女,此乃自然之理,天地之道,古往今来,不外乎如此。再这么蛮干抗拒,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两人说得口水都快干了,殿门终于吱嘎打开了一条缝,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梅儿冷着脸出来,示意捧着吉服以及凤冠的女官将托盘交给她。女官还想说几句,被清河长公主使眼色阻止了。 梅儿拿走了托盘便立刻关上了殿门,众人又焦急的等待了足足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殿门才再一次打开,公主头戴凤冠,身穿大红色的吉服,脸上脂粉未施,满身煞气的走了出来。 清河长公主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提起了心,生怕这个胆大妄为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侄女来个李代桃僵,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确实是公主本人,才壮着胆子过去想说几句话缓和缓和气氛。然而王微哪里会理睬她,冷笑一声,一把抓过了女官递上的扇子,拖着一身沉重累赘的繁复衣裙,浑身环佩叮当的阔步走了出去,吓得一干人急忙跟上。 这个时节还不流行蒙盖头,都是用一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