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 my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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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 「除轮值人员外,自明日起全港区放假四天,需要请假的舰娘请到司令官办 公室批假条,凭假条出入港区,假期最后一晚自觉销假。」 身着有些皱巴的黑色海军冬季常服的中年人用粉笔头在他面前的大告示板上 沙拉沙拉的用力写着,纷纷扬扬的粉笔灰宛如身边正随风飞扬的雪花一般四下飘 散,落在他的黑色制服上显得分外显眼。 在黑板上一通龙飞凤舞之后,中年人扔掉粉笔头,抱着手臂满意地看着黑板 上虽不算工整但是还算挺拔的字迹,结果刚把手拿开就发现自己的制服上留下了 几个显眼的白色粉笔灰手印,他试图把粉笔灰拍下去,结果反而搞的自己身上的 粉笔灰印子越来越多。 终于他被自己越描越乱的举动搞的有些xiele气,「算了,回去找个扫帚扫扫 得了。」他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拿起粉笔头又在告示下面写了点什么,然后随手 扔掉粉笔头,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与越来越浓密的风雪 中。 一年中倒数第二日的晚上七点,即使是炫目的探照灯光依旧穿不透此时浓如 青黛的夜色,但是足够看清大告示牌上的东西,而黑板的那行告示下面又多出一 行小字:「祝大家新年愉快,司令官亨利。纳什。」 按理来说即使一个港区的作战力量以舰娘为主,那也依旧是一座由海军部所 管辖,有着严密的组织规范与体系的军港,即使海军部以明示或者暗示的方式给 予了舰娘以许多人性化和灵活到足以让驻扎在这里的宪兵队产生「我们是不是要 失业了」的错觉的军纪上的变通规定,这里也依旧被许多军规军纪所束缚,一般 来讲是不太可能给所有作为作战中坚力量的舰娘全体放假的。即使是港区最高军 事主官也不一定有这个权力。 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如果战争已经结束,早就刀枪入库、马 放南山了呢? 在这一年的盛夏八月,深海舰队的最后一个据点——位于南印度洋的凯尔盖 朗群岛终于在人类海军与特殊的人形兵器(这点哪怕在人类自己当中也存在不小 的争议,很多人都认为这种有着如此拟真与精致的外貌的高智能体应该获得人权, 这给各国的制宪会议或者立法机关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舰娘的联手进攻下被拔掉, 宣告了持续约二十年的对抗深海的战役最终以人类的辉煌胜利而结束,最后一支 深海舰队要么被巨炮与导弹一起送回了海底老家,要么就是作为战利品被各国或 私下或公开的瓜分,研究其他高智慧生命体素来都是人类最感兴趣的项目之一, 在这方面的暗流就一直不曾平静过。 但凡有些政治常识的人都知道,一场战争的结束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场战争的 种子,但是目前这是政治家们该去考虑的事情,对于千千万万参与这场战争的士 兵和军官们来说,这时候庆祝自己能活着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虽然说有些人 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即使作为历史上的那些舰船的意识集合体的舰娘说白了和从石头缝里面蹦出 来的孙猴子一样——根本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没爹没娘,但是这并不代表战争结 束后她们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相反,因为舰娘那精致到不科学的容貌与强 悍的战力,即使海军部对其存在和信息百般保密,相当多的舰娘还是拥有了为数 众多,不输给顶级明星的粉丝。最后海军部干脆放弃治疗,堵不如疏,来了一招 堪比大禹治水的法子——向社会公开了大多数(并非全部)舰娘的除战斗数据以 外的资料,甚至还半公开的鼓励和推动一部分舰娘成立偶像组合去赚取的人 气,毕竟民间对于海军的支持度越高,海军部在内阁会议上就更有伸手要钱的底 气,国会的老爷们在砍预算这个问题上有454种理由和99 种办法先拿最烧钱的海军开刀。 因此就不难出现如今这种诸如日本重巡洋舰青叶和美国重巡洋舰昆西各自作 为偶像出道,隔着太平洋互相收割对面大陆上的阿宅们的人气,密苏里在去年的 奥斯卡电影颁奖典礼上捧走当年最佳女配角的小金人和提尔皮茨的漫画单行本销 量一举突破五百万册这种让某支坚持「军队一律不得经商」的海军力量连连摇头 叹气,送上一句「你们西方海军彻底疯了」之类的吐槽的略有些荒诞的情况。 可是,谁叫那时候是战争时期,人家也不一定是人呢,此时跳出人类的逻辑 去思考事情反而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当然诸如密苏里或者欧根亲王这种走到哪里都能搞的万人空巷,让当地警察 头疼不已的顶级人气 舰娘毕竟还是少数。为了工作需要也为了自己,大多数舰娘 并没有选择进入娱乐圈聚拢人气和赚钱,而是在海军体制的保护下,要么干着自 己作为人形兵器对抗深海舰队的本职工作,要么干脆就直接和陪伴自己多年的指 挥官暗生情愫,搞出了一场又一场跨越了种族的禁忌之恋,而对于这一点海军部 的高级官员同样心知肚明,甚至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就和舰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硬性禁绝和拿到台面上来说同样都没好处。因此即使不少国家已经给了LGBT 群体以婚姻的权利,对于舰娘和人类的婚姻也没轻易放开规定,所以它就作为一 项有意留出的法律空白在大家的心知肚明中波澜不惊的继续下去,一直到战争已 经结束几个月的现在。 而以上的这些情况,在这个港区几乎是和样板案例一样全部都有,因此处理 起舰娘和其他人乃至社会上的关系对于指挥官亨利。纳什来说反而成了比让他指 挥一场海战更为头疼的任务。 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早上六点半,亨利。纳什端着他从军官食堂要来的火腿煎 蛋配吐司面包和橙汁走进办公室,拿起刀叉准备享用一顿难得的没人打扰的早餐 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不合时宜的敲响了。 「进来。」正往嘴里塞着吐司的指挥官朝着门的方向喊道。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屋外走廊的寒气带着来人身上的香气一齐扑 在亨利的脸上。 「贵安,司令官,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办公室啦?」来人一边和他打着招 呼一边自顾自地坐在了办工桌另一边的椅子上。 亨利依旧在头也不抬的啃他的吐司面包和用他面前的电脑看今天的早间新闻, 由于隔着电脑屏幕,他没注意看电脑后面来者的脸,不过听声音应该是胡德。 「我倒是还想问你呢,胡德,你今天这么早就过来,有什么事么。」 「这个……」胡德的声音有点迟疑。 「果然,平时你没事都不来找我的,果然,你是来请假的吧?」说完,亨利 顺手拉开抽屉,凭着感觉在里面一通掏摸,摸出了自己的公章。 「嗯……是的,我上午想去一趟伊斯特兰市,还有……」从胡德的含糊其辞 的声音里,隔着电脑亨利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尴尬。 「还有你的舰长是吧?」亨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识破了真相的得意。 「嗯!是的,明天晚上我们打算一起去看那里的烟花!」胡德略有些急促的 声音里满是尴尬和心虚,就像翻出校门逃课结果撞上了在外面闲逛的老师的学生 一样慌张,虽然说如果不在意胡德号战列巡洋舰近百年的舰龄的话,光从外表来 看,这确实是个眼神不怎么好的迷糊眼镜娘。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要去就去吧,你们也该休假了。」亨利一边笑着 一边摸出旁边的假条本,随手撕下一条,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印章,也没去拿 印泥盒子,直接在冰冷的印章上哈了一口气,啪的一下拍在假条上,然后随手在 最下面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新年愉快。」亨利站起身,将这张假条递了过去,胡德也顺势起身准备接 过假条,这时,站起来的两个人终于可以面对面的对视打量对方了,而两人此时 的打扮都让对方心里暗自惊了一下。 司令官亨利就不用说了,刚刚顶着纷扬的雪花亲自去取餐(他主动要求不用 配勤务兵),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化净,加上之前写告示搞的一身粉笔灰,身 上本来就不算平整的制服现在黑一块白一块的看起来甚是邋遢,和刚粉刷完墙壁 的工人一样。而胡德现在也没穿她那套平时最常用的白衣蓝裙蓝披肩和长筒靴制 服,而是换上了并不常见的黑丝连裤袜和灰蓝色的外套,以及黄色的方格围巾, 至于裙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在他看来没啥大区别的蓝格裙子,不过配上胡 德脚上的那双平口黑皮鞋,她现在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没什么区别。 特别是搭配上她那不知道什么时候配上的红框圆眼镜的时候,不过,还挺好 看的嘛。亨利在自己心里如是嘀咕道。 「司……司令官?」胡德看着眼前有点发愣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道。 「啊?啊!没事没事?给,这是你的假条,在上面签上名字,你就可以拿走 了。」亨利强装正经地将手上的假条递了过去。 「嗯……谢谢,另外,司令官你新年假期不打算放假么?」看着他办公桌上 还没动的火腿蛋与咬了一口的面包片,以及现在略有些邋遢的衣服,胡德有些奇 怪,这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准备出门的人该有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是指挥官,今天还是我执勤,对了,你不是要去伊斯 特兰市 么?」亨利亮出手表看了看,「现在是六点四十分,七点十分有一趟电车,你还 不去赶车么?再晚就要十点才有了喔?」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表。 「什……?坏了坏了,要赶不上车了,我还要去找乔瑟夫舰长阁下!」胡德 身躯一震,脸上顿时显现出慌张的神色来。 「真是够了……等等,乔瑟夫?我记得他今天值班吧?」胡德的指尖刚刚碰 到假条的纸边,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司令官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把手抽 了回去。 「我……我……不好意思,我其实之前约好了和他一起……所以司令官你能 ……」胡德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和显而易见的心虚,涨红的脸也不好意思地试图 埋进她的围巾里。 「那不行,他今天执勤,不过……」亨利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 后又随着他脸上的皱纹的舒展而散开。「我本来是打算在办公室留个人帮我处理 东西的,别的轮值我管不了,这里我还是有权限的。喏,你先把这个拿走吧。」 说完亨利把刚刚打算收回去的假条又递了回去。 「谢谢司令官,您有什么需要我帮您带的东西么?」似乎是想缓解一下尴尬 的气氛,胡德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什么好买的,你时间不多了,赶紧去吧,另外不要再随身带着小动物 坐车了!」亨利只是朝胡德摆了摆手,干脆地坐回了座位上拿起已经有些干巴的 吐司往嘴里塞,见此情景胡德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好向他深鞠一躬,随后踮着小 碎步匆匆的离开了司令官办公室。 听着走廊上皮鞋踏出的一连串急促的咔咔声,亨利撇了撇嘴,拿起手边的橙 汁猛灌了一大口,刚才似乎被吐司面包噎到了。 随后他拿起电话迅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听筒那边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 的男声:「长官好!我是乔瑟夫,正往您的办公室来,有什么急事吗?」 「你不用来了,这几天休假吧,胡德在大门口等你。」 「什么?请问这是怎么回……」 亨利也懒得多解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别磨叽,这两天办公室的活儿我 干吧,执行命令!」 「是!」 「嘟……嘟……嘟……」 「乔瑟夫和胡德……这两个人真不让人省心啊……靠,我的火腿煎蛋要凉了!」 由于今天过来请假的人估计肯定少不了,亨利在胡德离开的这十几分钟抓紧 时间消灭了盘中已经冷的只剩最里面尚有一点残温,离凉透只剩一点的火腿煎蛋, 就在他吃完所有早饭正拿着纸巾擦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响了。 「砰砰砰」门外的人显然敲门敲的很用力。 「进来!」亨利将吃完的餐盘放在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然后摸出印泥盒与 签字笔,向着门外喊道。 「指——挥——官——」推门进来的人故意拉长了声调向他打着招呼。 「别闹,威斯康星,你每次这么叫我准是有什么鬼主意,说吧,这次你又有 什么事……嗯?」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向是威斯康星的「特色」,亨利先是在自己的椅子上长 长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这才站起来打算看看情况,结果他刚揉着干涩的眼睛打量 了一下眼前的威斯康星,就被她现在的打扮不大不小的震惊了一下。 威斯康星果然和胡德一样,也没有穿她平时最常穿的那套黑色短袖衬衫和完 美勾勒出双腿苗条曲线的黑色连裤袜的常服,今天的她半披着一件红色的毛领女 士大衣,里面则换上了一套显得相当的白地黑边深开领的旗袍,在旗袍的高开叉 处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今天将黑色连裤袜换成了只到大腿上半截的黑色丝袜。而平 时不怎么戴首饰的她今天也破天荒地和她jiejie密苏里一样戴上了耳环,头上的发 饰也换成了几只色彩苍翠的蝴蝶,再加上她头上的红色小礼帽和红色的高跟鞋, 要不是她现在的发型还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斜的短发,亨利几乎已经要认不出她来 了。 「怎么样?司令官,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威斯康星看着一脸「这又是什么 东西」的表情的亨利,轻盈的转了一圈,带着些许的期待问道。 「不错不错,挺合身,还是次见到你穿这种衣服,不过比起它从哪里来 的,我更关心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走红毯么?」 「虽然说不是走红毯但是也差不多啦……密苏里叫我今天去伊斯特兰市和她 试镜,顺便那里晚上有个跨年酒会,以及烟火表演,司令官你不去吗……呃…… 我觉得你还是打扮一下比较好吧……」看着现在依旧有些衣冠不整的司令官,威 斯康星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就没打算出门 啊……至于衣服,是邋遢了点,一会儿不忙的时候换一件 就行了,今天港区应该没什么客人……对了,你应该是来要这个的吧?」亨利朝 着威斯康星扬了扬手里的空白假条。 「嗯,要不是你说舰娘出门需要请假,我恐怕已经被某个大老板的法拉利或 者宾利接走了哦?」威斯康星对着司令官露出了带着一点戏谑和狡黠的笑。 「只要你别忘了自己终究还是海军军人就好,剩下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当然,你jiejie也是。」亨利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顺手在假条 上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字,然后在印章上沾了点印泥,啪的一声盖好印章。就当 威斯康星想伸手接过假条的时候,亨利却又把手收了回去。 「这次可不许再把假条借给别人了,把它签上名字再走。还有,我不知道那 些大型社交活动具体是怎么样的,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 「好好好,我——知——道——啦——」威斯康星故意拉长了音调回答道, 抓起递过来的假条和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今晚估计来的都是名流,你稳重点,多和你姐学学,可不要给我们海军丢 脸,另外————」亨利向着威斯康星伸出手,「新年快乐。」 「嗯,我的司令官,新年快乐。」 威斯康星微笑着握了握亨利有些发凉的手,向他抛出一个飞吻,旋即转身离 开,除了一阵香水的气息外什么也没留下。 亨利又一屁股坐回办公椅上,长长地吐了口气,盯着天花板的纹路发着呆。 「虽然说按照海军军人的标准确实有点不像话,不过有条出路也不错,而且 这么出名,应该也没什么人敢动她们了吧?」 亨利这么想着,端起自己刚刚放到角落的盘子匆匆地跑向食堂。 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亨利都在重复着和早上一样的活计,帮一个又一个来请 假的舰娘在假条上盖章,签字,简单的问一问去向后打发她们离开。由于从上午 到下午,一直都有人来向他讨假条,于是他不得不一直在办公室里面等着她们上 门,除了临近中午他打发自己刚值完晚班回来的副官去给他带份饭以外,他整个 白天差不多都在给舰娘们发假条和翻今年一整年的航海日志中度过。 终于,在和舰娘,手下的军官们吵吵闹闹的安排了一整个白天的放假安排以 后,在人员花名册上还没告假离开的就只剩下之前安排好在假期也要在外海值班 的舰娘、哨兵和最后一个没来向他批假的舰娘了,那个让他既期待又有些忐忑的 名字。 「列克星敦」 夜色早早地就爬上了天幕的穹顶,亨利看着此刻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以 及办公室窗外本该灯火通明此时却黑了一大片的舰娘宿舍,不知不觉竟萌生了一 丝困意。 一边打着哈欠,亨利一边有些无聊地摆弄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张相框,但是令 人惊奇的是,本来相框里面应该是有一张照片的,但是现在上面却空空如也。他 拿起相框仔细地抚摸着相框边上的纹路端详着,就好像空白的相框里面真的有一 张照片一样。 曾经也有好奇的舰娘问过他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摆一张空白的相框,但是都被 他以诸如「照片丢了正准备换一张」或者「相框没地方摆了,这就准备扔掉」之 类含糊其辞的理由来搪塞过去,不过现在,在亨利从办公桌旁边的小抽屉里一阵 掏摸后,他手里多了一个文件夹,里面除了一张照片之外空无一物。 照片里面是三个人的合影,从装束上很明显能看出中间是一名海军军官,身 着笔挺的白色海军礼服,从军衔来看大约是中校。此时他正以拦腰横抱的方式抱 着一位身着婚纱的金发少女,笑嘻嘻地看着面前的相机,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少女 正略有些羞涩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但是又试探性地悄悄看着前面。在他们两个 身后,是另一位着蓝色连衣裙与白色披肩的长发女性,看起来并不比他们大很多, 却从上到下都散发着成熟与沉稳的气息,此时她正拿着两株向日葵,一只手牵着 正被抱着的那个少女的手指,在他们后面是一片灿烂的金色,但是并不是人们通 常认为的油菜花,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向日葵。 每当想起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刻,他总觉得有点好笑。 「jiejiejiejie!快看!我的婚纱到了!漂亮吗!」萨拉托加满怀期待地从盒子 里取出那件很是别具特色的短裙婚纱,眼里闪着惊喜和兴奋的光。 「好了好了,别乱晃了,时间也不早了,来,我帮你换上,别让司令官等急 了。」列克星敦看着眼前依旧和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萨拉托加,捋了捋她顺滑 的金色长发,露 出了一个宠溺而无奈的笑。 「哇……真期待那根木头我这身会是什么反应啊。」 「明明都要结婚了,怎么还和一个小孩子一样啊……这场合可是每个人一生 只有一次的哦。」列克星敦一边帮萨拉托加换衣服,一边像是母亲对要出嫁的女 儿一样絮絮叨叨地说着。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但是,我们之后不是还会再生活在一起么?」萨 拉托加坐在镜子前,一边看着列克星敦给自己编着头发一边小声辩解。 「不,加加,结婚之后,你就长大了,你就要和司令官一起生活了哦。」列 克星敦看了看镜子里撅着嘴赌气的萨拉托加,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我才不要!」萨拉托加赌气地一扭头,精致的小脸气的鼓鼓的, 紧接着,她眼睛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她悄悄地凑到列克星敦耳边小 声地说:「那干脆让司令官也搬过来一起住不就好了?反正他这个呆子也不会在 意的。」 「加加,说什么呢你!」列克星敦伸出手指在萨拉托加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 点了一下,「结婚之后,哪怕是父母,也得和孩子分开住,这是人类的常识,司 令官也是人啊。」 「可是,司令官他不是说他的父母早就被深……」萨拉托加刚脱口而出半句 话,就硬生生地被自己咽了回去。 因为镜子里的jiejie的目光突然阴沉而严厉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加加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十指扣在胸 口,不安地扭动着。 「这可不是什么好拿出去说嘴的事情,加加,就算司令官再怎么让着你,包 容你,也绝不能总是触犯他的禁忌,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他也是。」列克星敦 尽管脸色并不好看,但是语气依旧如春风般温柔。 「对……对不起,jiejie……」 「好了,弄完了,看看我们的加加今天真漂亮,不是吗?」列克星敦帮萨拉 托加编好头发,把镜子推到她跟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嗯!jiejie你今天也是特意换上这身蓝裙子的吧!什么时候我也能参加你的 婚礼啊?」萨拉托加看着镜中如同童话世界里的公主一样的自己兴奋的不住的点 着头,捏着裙角在镜子前左转右转。 「也许……很快吧……好了,时间不早了,摄影师和司令官等了很久了,我 们快出去吧。」列克星敦的笑容里不知为何稍带着一丝苦笑。 「长官,萨拉小姐,很好,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最后一张了请站好, 、2……哎?萨拉小姐你要去哪儿?」 担任摄影师的乔瑟夫有点生气,这都拍到最后一张了,萨拉托加却突然跑开, 他之前好不容易对好的焦又没了。 「加加你这孩子又要干什么……哎?别拉我啊,我来这算什么?太不像话了?」 正惊讶于萨拉托加的突然行动并且刚准备数落她一下的列克星敦被萨拉托加 突如其来的邀请搞得尴尬不已。 「jiejiejiejie,今天你穿的这么漂亮,一起拍一张嘛,就一张嘛,最后一张啦。」 萨拉托加拉着列克星敦的手楚楚可怜地撒着娇,天真烂漫的天蓝色眼睛里几乎可 以滴出水来。 「列克斯,没关系的,既然加加高兴,就一起来吧。」亨利看着在列克星敦 身边转来转去吵吵闹闹的萨拉托加,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机会难得,大家合一 张影当全家福吧。」 「嘿嘿~我就知道司令官会答应的啦!司令官最好啦!」计划得逞的萨拉托 加回头朝着亨利甜丝丝的笑着,双眼几乎眯成了缝。 「那好……列克星敦小姐您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好了,3、2、 ,茄子!」 两个月后,凯尔盖朗群岛附近海域 「加加,很抱歉这次大约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我要临时去总督府一趟,你姐 姐也临时调到了新西兰,这段时间我们都不在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啊。遇到战斗 千万不要逞强,多依靠护航的驱逐舰和巡洋舰小姐们。战争就要结束了,等你回 来,我一定给你补一个像样的婚礼。」在交通艇上,看着眼里满是不舍的萨拉托 加,亨利握住寒风中她冰凉的手指,轻声地安慰着她。 「哼……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不是从来没出过事情嘛,人家又不是小孩子 了……」萨拉托加最后的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哎……傻丫头,战争终究是要流血、要死人的,怎么你到现在还这么当儿 戏呢……时间不早了,船要开了。回家的时候,我和你jiejie会给你准备你最爱吃 的焦糖布丁给你庆功的,另外,盛行西风带天气冷,浪大,记得多加些衣服。」 尽管两人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是终究离别的时刻到了,最后亨利理了理萨拉托加 在西风中被吹的凌乱的发丝,正回头准备登上前来接他的驱逐舰的舷梯时,萨拉 托加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现在学的和jiejie一样啰嗦哎,对了,你忘了点东西哦?」 「怎么了加加,还有……哎?!」 在亨利回头的一刹那,萨拉托加果断而坚决的对着他的嘴吻了上去,还伸出 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在短短几秒之后,又迅速地分开,然后连推带搡地把亨利 推上了旁边的舷梯。 最新找回4F4F4F, 最 新 找 回 4 F 4 F 4 F . O M &x6700;&x65B0;&x627E;&x56DE;&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E;&xFF23;&xFF2F;&xFF2D; 驱逐舰船舷上的水兵们看到这一切,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哎……真是够了,还整这个……」站到驱逐舰船舷上的亨利在其他水兵羡 慕的目光中不由得摇了摇头,向下面交通艇上的萨拉托加挥手告别。 而对亨利的反应速度颇为不满的萨拉托加则双手扣成喇叭状,站在正在开走 的交通艇上远远地对他喊道:「你这根木头!大笨蛋!人家才不要想你呢!哈哈 哈哈!」 声音逐渐被凛冽的盛行西风淹没,不过,她好像是笑着离开的。 一直都是这样。 一个月后,当他在海军部述职完毕,怀着满心喜悦拎着海军部驻地所在城市 的大包小包的特产回到自己的驻地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看起来分外憔悴的列克 星敦。 「列克斯……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对 了,加加呢?我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哎?加加人呢?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列 克斯你到是说话啊?」 列克星敦本来深邃幽蓝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听 到这里,她抬起头来,张了张嘴,但是沙哑的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无声的 泪划过她的脸颊。 随后,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火花,她一把紧紧地 拉住亨利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着伊斯特兰市立医院的方向走去。 当列克星敦的泪从她的脸颊流下的一刹那,亨利就知道出事了,他的手无力 的垂下,拿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路上的亨利只觉得自己和一个木偶人一样被列克星敦深一脚浅一脚的拉着往 医院的方向跑,他的脑子里完全懵了,他不愿意也不敢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列克星敦径直拉着他往医院的楼上走,爬上三楼的楼梯口之后,映入眼帘的 是一大群熟悉的面孔。 胡德、声望、密苏里、威斯康星、俾斯麦、黎塞留、赤城…… 就是没有萨拉托加。 亨利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又扫回来,再扫过,他想从人群中找到那 个熟悉的留着金黄色长发,总是对他笑嘻嘻的撒娇,之后总是会搞出什么鬼点子 捉弄他一番的少女,然而,没有。 又是一轮扫视,还是没有。 亨利有些不可置信地一小步一小步后退着,就像是面前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怪 物一样。终于他碰到了背后的墙,然后他的双腿再也没了支撑的力气,咚的一下 跪倒在地上。 胡德她们包括列克星敦想过来扶他,但是被他一个走开的手势震住了。 「告诉……告诉我……加加……萨拉托加她在哪儿?」亨利的呼吸越来越不 均匀,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的I病房。 列克星敦再也忍不住了,她捂着嘴强行让自己不哭出声音来,泪水却跟断了 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地上落下,她像之前一样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一把抓 住亨利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最靠里面的I病房前。 隔着玻璃,一名金发少女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 各样的生命维持设备和监测设备,她就是那么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整个病房内 只有单调的仪器发出的滴答声作响。 亨利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嚎啕大哭出来,然 而眼泪早已爬满了他的脸颊,双腿的无力感让他跪倒在地上,现在他只能紧紧地 抓着病房的门把手, 像是要在上面捏出指印那样死死地不愿松开。 正在这时,几个医生和护士从外面径直走来,看到走廊外站的一片舰娘,再 看看跪倒在病房门前的那个海军军官,他们立刻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一双有力的大手拍在了亨利的肩膀上,亨利本能地一回头,发现这个医生正 是以前自己读军校的时候的军医科的同学,现在已经是中校医官了。 「果然是你……亨利……也许这么冒失地让你看到她的这副模样,确实是我 们的过失……」医生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以我们的关系,我至少有权利知道萨拉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吧……」 「那我说出来的话,你不要激动……」 「说吧。」 「她在凯尔盖朗群岛战役中被敌方的潜艇偷袭了,左舷中了五枚鱼雷,反映 到身体上就是左侧肋骨被炸的血rou模糊,左肺、小半个肝脏和脾脏,以及左肾全 都被迫摘除,至于断掉的八根肋骨已经不算是伤了,总失血量超过五分之三,据 说军方已经准备放弃打捞萨拉托加的船体了,无论对人类还是舰娘来说,能靠生 命维持设备扛到现在都是奇迹中的奇迹。」 「我方的护卫舰艇当时都在干什么?」 「不清楚,我不是战斗人员,只是从后来的战报里了解到敌方潜艇是在夜间 在群岛近岸水域发动的攻击。而且据我所知,那家伙的等级不低,是从没见过的 类型。」 「海军部为什么不让这么大的事情见报,事情到现在似乎只有我和傻瓜一样 蒙在鼓里。」 「因为这在他们看来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顺便,战损也算是军 事机密,不直接参与战役的人都被封锁了消息,包括你,至于你们什么关系,上 面的官老爷可不关心。」 「还有希望吗?我希望你能救救她,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 的好看的,我还没来得及带她见过……」 「恕我直言……很难说,伤的太重了,又缺失了这么多器官,加上强行切断 了和舰艇间的联系,大脑皮层受到了不可逆的损害,即使能靠移植人类的器官强 行续命,也大概率会成为无法唤醒的植物人……舰娘不是人,不能全部套用人类 的救治方式。」身后的医生摇了摇头,仰天长叹了口气。 「可是她能活到现在不就是奇迹吗?」 「也许是吧,倒不如说她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的意志,也许就是因为你 呢?好了,我们要进去检查了,请让一让吧。」 「能让我和列克星敦进去吗?」 「不能就这么进去,里面是无菌环境,要进到最里面之前需要在外面的隔间 消毒。」医生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跟着他来的另外两个助理身上。 「你们把防护服先脱下来借我用一用,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是!」 亨利和列克星敦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穿上防护服,在旁边的隔间完全消毒 之后进入了这个完全无菌的重症监护室。 尽管两个她最爱的人此时就与她近在咫尺,但是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她依旧 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怎么样,都不要随意伸手去碰她,她现在的情况太不稳定,每一次随 意接触都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亨利与列克星敦身体都在 低低的颤抖,医生声音低沉地提醒着他们,生怕他们情绪失控。 「这我明白,你们的规矩我懂,我和列克斯就是想近距离看她一眼,别无他 求了。」亨利点了点头。 医生和护士们越过他们两人开始记录萨拉托加今日的身体状况,检查刀口和 创口的恢复状况,当萨拉托加的那件特制的侧面剪开的病号服被掀开后,那道纵 贯整个左肋的巨大刀口让亨利不由得心头绞痛了一下,几乎没站稳倒在地上。 大约是已经见过这一切了而显得麻木了,列克星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从心底传来的不适感让亨利最终还是忍不住挪开了目光,他甚至不再愿意看 到这样的毫无生气的萨拉托加。情绪爆发之后的平静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以 前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的问题————就这样了吗? 他的内心不愿意,列克星敦也决不可能答应,但是对萨拉托加来说,让她受 这份活罪,她就愿意么。 也许她顽强的生命力真的愿意。 在医生们清理完创面,记录完数据之后准备离开了,剩下的实时监控可以交 给仪器,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而亨利还打算站在床前再看最后一眼的时候。萨拉 托加居然悠悠地睁开了一点眼睛。 由于连体防护服的目镜随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