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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日那马儿不知怎的,竟然温顺得很,任由她轻抚自己的鬃毛。 他正诧异间,步云夕已笑着道:“看这齿口,应有五岁了吧。别看你九皇叔这赤兔来自西域,都快给他养废了,真跑起来,还不如你这匹胭脂跑得快,得cao练一段日子才行。” 李飞麟默默算了一下,这马是前年他生辰时南诏王送他的礼物,当时这马才三岁,如今正是五岁,“婶婶倒是识马。” 步云夕嫣然一笑,“我最喜欢马了,在焉……”焉支山三个字差点冲口而出,临时改口道:“我在肃州时,也时常和自家兄长们练骑射之术。” 许是刚才已跑了一小阵,她额上有细微的汗珠,日光自她身后洒落,他仰头看她,清晰地看到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旁有个小酒窝,小酒窝旁有几颗小雀斑。 正愣神间,忽听到她说:“我走了……” 他的心猛地一阵急跳,花间楼那晚的情景再次浮现,他仿佛又见到步云夕笑着对他道,喂,我走了…… 一旁的安莲咳了几声,李飞麟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热,“这一大早的,婶婶是要去哪儿?” 步云夕笑着道:“还早?都日上三竿了,永嘉怕是早等得不耐烦了。我们今日去城东的翠屏山放纸鸢,先行一步了。” 等靖王妃和一众侍从离开了,安莲悠悠道:“你都叫她婶婶了,就别肖想了。” 李飞麟懊恼地看他一眼,也不辩解,翻身上马就走。 长安城街上不许跑马,安莲打马走在李飞麟身侧,“你也快满十八了,心里可有喜欢的女子?下月你生辰时南诏太子会到长安,皆时会趁机向圣上提出联姻之事,但我估计,皇后定会从中作梗。” 南诏太子是李飞麟的亲舅舅,如今的南诏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便是李飞麟的母亲。当年南诏地区还未统一时,共有六诏,无岁不战,今上登基之初,蒙舍诏王在今上的支持下发兵统一了六诏,成为如今的南诏,条件便是归附我朝成为附属国,为表谢意,南诏王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今上。 李飞麟冷声道:“我还不想成亲。” 安莲道:“只是先议亲,并不是让你马上成亲。你若有喜欢的女子,趁早将人拐回府里,等将来你正式成了亲,就诸多顾忌了。” 安莲是南诏公主的陪嫁,南诏人对男女之事总是看得很随意,李飞麟却有点不高兴,“你胡说什么,我喜欢的女子,怎可如此轻慢她。” 安莲轻蔑一笑,“你们中原人就是假惺惺,在南诏,只要互相喜欢了便在一起,不喜欢了便各自安好,男欢女爱,本是世间再寻常不过的事,偏偏在你们这儿,总要套上各种枷锁,谓之礼义廉耻,真是自寻烦恼。” 李飞麟懊恼道:“够了,你总说什么你们中原人的话,你若不喜欢这里,大可回南诏,我可没强留你。” 安莲轻哼一声,“谁爱呆在这鬼地方。”他放眼望去,街上车水马龙,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神色匆匆,一路上连棵树也不多见,他怀念南诏那连绵苍翠的山川,还有那片湛蓝的,一望无际的湖泊,“等你报了仇,我自是要回去的。” 李飞麟忽然有种被人抛下的失落感,怒道:“你若是等不及,何不潜入宫中,将那老妖婆的脑袋一刀割了?以你的身手,想必是轻松之极,又何必辛苦在此陪我熬了这许久。” 怒火蓦地在安莲原本戏谑的眼中跃动,他一把拉住李飞麟的鞍辔,直视着他的双目低声道:“我当然可以那样做,你母亲死的那晚,我大可一刀杀了那个贱人替她报仇,可是你母亲愿意吗?她愿意让我,而不是她的儿子替她报仇吗?我辛苦等了这十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等来你这样一句话?” 两人怒目而视,须臾,李飞麟咬着牙槽厉声道:“安莲,你僭越了。” 随即一把甩开安莲的手,再顾不得什么长安城里不得跑马的规矩,用力一抽马屁股,疾驰而去。 第32章 兰舟公子要在那儿养病,…… 这日天朗气清, 若不是心里有事意不在此,确实是个郊游踏青放纸鸢的好日子。自靖王醒来,永嘉便每日派人来邀步云夕去翠屏山放纸鸢,步云夕都没理会, 但昨晚从李飞麟那儿打听到长鹰镖局的事, 今日一早, 她便主动派人邀请永嘉了。 永嘉显然也是意不在此, 和九婶婶放纸鸢不过是一个她出宫的理由, 自来到翠屏山山麓,她的视线便不停飘向远处山畔那若隐若现的碧瓦勾檐。 “那上面莫非住着一个妖怪不成?不然为何你总盯着看?”步云夕打趣道。 永嘉噗嗤一笑,“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太子哥哥的别业。” “原来是太子的别业, 难怪气势宏伟,咱们何不去叨扰一下?正好晌午歇息一下再回城?” 永嘉为难地摇摇头, “不行,太子哥哥说了,兰舟公子要在那儿养病, 不能受任何打扰。” 步云夕趁机问:“这位兰舟公子是什么人?竟让太子如此看重?” 永嘉的脸上露出赧然之色,低着头小声道:“我听嫂嫂说,兰舟公子博学多才,聪明绝顶,是太子哥哥最器重的幕僚,可惜他身体不好, 一到雨天腿疾便会发作,需要静养,要吃很多药。” 杜玉书的腿疾自小便有,一到冬天或雨天便疼痛难忍, 当年他父亲正是因此将他送上凌霄山庄,希望借助焉支山上的温泉和海东流的医术,让杜玉书免受病痛的煎熬。他在焉支山住了四、五年,最后一年他的腿已大有好转,下山前已连续数月没发作过。 但海东流说过,他的腿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是心绪起落过大,或遇上恶劣天气,依旧还是会发作,只能靠药物减轻症状。步云夕曾偷听到海东流和祖父提过,这孩子心思过重,将来怕是免不了旧疾复发,而这种复发,只会一次比一次利害。步云夕因此担心了许久,此后每次和杜玉书通信都会问他的腿疾可有发作,还好杜玉书回她只是偶尔在阴雨天发作一下。 “不知他是哪里人?可有父母亲人?” 永嘉嘟着小嘴道:“我也不知,我只见过他两三回,前段时间听说他病了,我想去看看他,但太子哥哥不让我去。” 如今步云夕几乎断定这位兰舟公子就是杜玉书。他的腿疾已很久没发作过,如今发作,必是因为长鹰镖局的飞来横祸让他大受打击,加上最近雨水不断。也不知他如今到底如何了,再一想到太子的种种恶行,她心焦如焚,巴不得现在就冲入咏翠山庄一探究竟,“许是早上着凉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那山庄方便一下总可以吧?我不会打扰那位兰舟公子的。” 永嘉一把拉住她,急道:“不可以的,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