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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深坑的确是山庄仆从前段时间挖出来的。至于是干甚么用的,听到的一瞬我快要气笑了。后山前阵子有野猪出没,唯恐吓着山庄的女眷,才挖了这么大一口坑用来捕猎。野猪不知所踪,先捕到了我!谢陵抚着脊背给我顺气时,三师兄负着剑回来了。我噌地站起来。“小祖宗哎,注意你的脚,别乱动了!”谢陵一把将我按下去。三师兄换了套洁净的衣裳,风尘仆仆赶至我面前,蹲下|身问道:“小师弟,醒来涂过药了吗?”我乖乖答道:“涂过了。”谢陵阴阳怪气:“当然涂过了,等李师兄回来不知要到几时。”我:“……”“涂过就好,”三师兄方才舒展的眉目又皱了起来,面上神情略带歉意,“前阵子阴雨连绵,后山泥土松软,足印杂乱无章,看不出甚么特别之处。你脚上的伤是跌伤,浑身上下除了后颈挨的一掌,再无别的伤痕。”唉。我叹了口气,同他说:“没关系的,原本就是遭人暗算,若是轻易就能找到,那人也不会贸然出手了。”在那野猪坑里时,我就已然想到很难找出幕后黑手。三师兄能为我再去探找一遍蛛丝马迹,已是有心。至于结果,只能随缘。10、群豪会(八)66.弯月高悬,银白清辉洒落整间院子。我爹、我娘、三师兄,谢陵,以及我,五人围坐一桌。残羹冷炙摆了满桌,我清了清嗓子,“爹,我想早日回剑宗。”群豪会既已结束,各门派陆续离开,再待下去未必找得到暗处之人,我还得时刻提防着江御风,百害而无一利。我爹沉默片刻,与我娘交换眼神,沉声道:“小初,你受委屈了。”我:“?”三师兄眸光沉沉,一言不发。谢陵松开交叠的手掌,伸过来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他难得与三师兄达成一致,齐齐陷入沉默。我:“?”好罢……我的确蛮憋屈的,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想回剑宗的原因……67.“昨日饮酒的刀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无法一个一个留下来排查,是爹对不住你。继续待下去的确叨扰秦庄主一家,就听小初的罢,他不愿留在此地,早些回剑宗也好。”苍天啊……我爹认真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算命术士。我受宠若惊,不过我敢打包票,他心里必定在默默感叹,愚钝顽劣的儿子也有替他着想,暗自咽下委屈的一天。真是误会大了。爹,我只是为了您老和全家的性命忍辱负重罢了。68.渡口船只往来频繁,于是回剑宗的事就这么仓促地拍板定下了。侍女收走桌上的碗碟,我们师兄弟三人随我爹一同踏出房门。我爹往院外去,他要去同秦庄主告辞。三师兄往他房里去,收拾明日出发的行李。剩下谢陵与我,他唤人打来热水,任劳任怨地替我试一试水温,又搬来了小马扎。我对着这张从小一起长大的脸,实在是恨不起来。况且他现在亦是无辜,对我的好始终如一,我又不是修无情剑的,怎么也做不了没心肝的人。“四师兄,”我拽住忙前忙后的谢陵,又唤了他一声,“陵哥,别忙了,待会我同你一起收拾行李。”许是我最近对他的态度阴晴不定,谢陵怔了一下,扬唇笑道:“好,快去洗吧,当心水凉了。”夜色渐沉,谢陵均匀的呼吸近在耳畔。昨夜为着我的事,他亦是忙活了大半夜,赶着天亮回到凌霄山庄,又守在床榻边直到午后。我差点就忘了,谢陵今时今日也不过刚满十六,甚至不如上辈子的我年纪大。半大少年谁不贪眠,他攥着被面,终于在我之前睡着了。69.咦。等等。那我算不算是比谢陵年长了啊?这简直是我死而复生以来最惊喜的发现!70.唉。也没啥用。毕竟世上只有我一人知晓这件事。71.白日里睡了个天昏地暗,到了夜里报应就来了。我睁着眼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其实也没有翻来覆去。因为谢陵就在我旁边躺着。我一动,万一吵醒了他,又是罪过。躺不下去了。人有三急……我悄悄起身,蹑手蹑脚越过谢陵,将房门推开一道仅容我一人通过的缝隙,溜进了院里。茅房离得不远,借着灯笼的微光,我速战速决,顷刻就从里头出来了。凌霄山庄体贴地在茅房外置了一坛水缸,我伸手进去掬了一捧水,搅碎了水面的影子。波纹在月光下微微震荡,死水渐而恢复原状,又映出一道人影。不对。怎么有两道影子。……鬼有影子吗?在我惊呼出声之前,来人捂住了我的口唇,低下头弱声道:“是我。”哦,是你啊。哦,怎么又是你啊!72.又又又又见面了,江教主。我已经叫接二连三的狭路相逢给磨没了脾气,朝江御风眨眨眼,示意知道是他了,别捂了。转瞬间,江御风挟着我跃上房顶,大剌剌地坐了下来,“听说你被我推进野猪坑里去了?”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我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挂不住了,怒气上涌,汇聚于双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江御风笑了。他扬手抚上我蹙起来的眉毛,两指分开,往左右轻轻移去,老成道:“小孩子家的,皱什么眉毛,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我十……十三了,不小了。”好险,差点就说漏了嘴。说起来这么些年谁也不清楚枯木教的江教主究竟年岁几何,他甫在群豪会亮相时就是一副青年模样,我临死前见他那一面,瞧着像是二十出头,不似一教之主的年纪。“你多大了啊?”“不多不少,虚长常小公子十载。”江御风饶有兴趣道:“你若是唤一声江叔叔,我也是当得起的。”呸!抛开他不正经的闲话,我忍不住开腔:“你怎么又来了?”江御风正色道:“自然是为我洗脱罪名来了。”“听说有人瞧见你我在后山叙话,没多久常小公子就叫人扔进了深坑,就差指名道姓说是我做的了,我可不得替自己正个名。”我心里一惊。江御风神出鬼没,不曾在凌霄山庄住下,明面上又与各门各派均无私交。他从哪儿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