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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径自朝西首走去。不多一会,但见峭壁之下,有一座岩石叠成的洞府。洞门高大,足有数丈深广,因有天光映射,并不太黑,中间微置着两排石几石椅,左右壁间,各有一道门户。 荣敬宗领着凌君毅进入石洞,脚下一停,回头朝四个黑衣剑手吩咐道:“你们且去吃过午餐,各自收拾收拾,仍在此处集合,随老夫出去。”四名剑手躬身领命,一齐退下。 荣敬宗回头道:“凌公子请随老朽来。”说完,举步朝右首一道门户去去。 凌君毅随在他身后,跨入石门,荣敬宗已经探怀取出一个精巧的火筒,「嚓」 的一声,打亮火筒。这自然是一条甬道,但两边石壁修凿得相当平整,足有三尺多宽,容得两人并肩而行。两人脚下极快,不消一会,就已到了甫道尽头。荣敬宗跨上一步,伸手在壁上一按,石壁间登的裂现出一道门户!两人走入石室,只见青衣使女小桃迎了上来,躬身道:“总管回来了?” 荣敬宗道:“早餐做好了么?” 小桃答道:“方才厨下已经来问过,午餐可要送来?小婢因总管尚未回来,叫他们稍停再送来。” 荣敬宗点头道:“那好!你要厨下做几式酒菜,送到里面来,老夫还有事吩咐你。”小桃答应一声,转身退去。荣敬宗领着凌君毅,走近石壁,伸手推启活门,相偕走入。原来已经回到了昨晚谈话的那间密室。 荣敬宗抬抬手道:“凌公子请坐,你一晚未睡,到了这里,不妨稍事休息。” 凌群毅道:“晚辈还不累。”两人隔着一张矮几,在石榻上坐下。 荣敬宗问道:“你昨晚进入潭底洞府,经过如何,能否为老朽一谈?” 凌君毅道:“晚辈正要向老伯禀报。”当下就把如何进入洞府,如何毁去〔太阳教名册〕,以及重阳真人留壁的剑法,共有十二式之多,前九招自己已差可应用,只是最后三式,却是同一模样的坐式,自己时无法参详,详细说了一遍。 荣敬宗只是静心聆听,直等他说完,才一手捻须,连连点头道:“毁了就好,老朽唯一的心愿,总算得到了。晤!你说重阳真人遗留的剑式,有三个是坐式,那极可能是剑术中最上乘的吐纳剑气的修练法门,公子把前面九招练纯熟了,不妨依照壁画上的姿势,试着坐坐。” 凌君毅道:“老伯说的极是。” 正说之间,只见石门启处,小桃提着食盒走入,把酒菜放到石桌之止,躬躬身道:“总管和这位公子,请用酒菜了。”荣敬宗颔首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去吃饭吧!饭后,你要厨下的人各自收拾收拾,到前面等候,随老夫出去。 同时派人去通知公子的人,让她们去岳姑庙回合。“ 小桃愕然道:“总管要离开这里了么?” 荣敬宗道:“不用多问,大家都要离开此地,你也去收拾一下,听候老夫吩咐。” 小桃惊讶地看了荣敬宗一眼,低着头道:“小婢遵命。”转身退了出去。 荣敬宗站起身来道:“凌公子,来,来,咱们不用客气,快些吃口巴。”凌君毅心中有事,也就不再谦让,两人对面坐下,匆匆吃毕,小桃推门而入,送上两盘香茗,就来收拾碗筷。 荣敬宗道:“小桃,你还是快去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咱们就得走了。” 小桃道:“小婢除了几件衣服,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 荣敬宗啜了口茶,点头道:“那好,咱们就要走了。”小桃回身出去,不大功夫,就挽着一个小包袱走入,腰间还斜插一柄短剑。 荣敬宗站起身,道:“凌公子,咱们走。” 凌君毅跟着站起。三人走出密室,荣敬宗回顾了石室一眼,低喟一声道:“老朽从二十几岁奉师命投效黑龙会,在这里住了将近四十年之久,如今一旦要离此而去,心里真有些恋恋不舍。”口中说着,人已当先跨出石室,朝甭道中走去。 回到前面石室,四名黑衣剑手,另外还有五个汉子,两个老妈子,各人肩背包裹,站在那里,看到总管,纷纷躬身施礼。荣敬宗推开中间一道石门,从里面棒出一大堆银子,随手分与众人,每人二百两。然后说道:“你们离开此地,各自前去谋生。从此不可再提黑龙会之事了。”接着吩咐道:“鲁从义,你可护送他们出去,到岳姑庙等候老夫。”一名黑衣剑士躬身应「是」。 小桃噗的一声,跪倒地上,连连叩头道:“总管在上,小婢自幼就被送入山来,不知父母身世,无家可归,小婢愿意侍候总管,求求总管,不要让小婢走了。” 荣敬宗看她泪流满面,心中微有不忍,摇首道:“老夫离开此地,就不再是总管了,而且清廷也不肯放过老夫,你怎能跟随老夫,还是……” 小桃叩头道:“出了此山,小婢就把你当爷爷看,你老人家就答应小婢跟着你老吧。” 荣敬宗也觉小姚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谋生也是不易,这就朝着鲁从义挥挥手道:“你们领他们去吧。”鲁从义答应一声,领着其他的人,朝左首石门而去。小桃眼看荣敬宗业已答应,一时又连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 荣敬宗道:“潘继武、吴绥之、戚土豪,可随老夫同行,路上不论遇上什么人,没有老夫吩咐,不准出手。”三名黑衣剑士躬身应「是」。 荣敬宗这才转身朝凌君毅道:“凌公子请。”举步朝左首一道石门走去。这里自然也是一条甫道。甫道相当宽阔平整,不用说,这是通向青龙堂去的了。 荣敬宗一路领先,凌君毅紧随地身后而行,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则追随凌君毅的身后。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放腿急奔。约莫走了半里多路,这条甬道便已到了尽头。荣敬宗脚下突然缓了下来。凌君毅心里有数,暗道:“大概快到青龙堂了。”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果见荣敬宗脚下一停,举手朝迎面石壁上按去。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上登时打开一道门户。 荣敬宗双手提胸,缓步走去,便自站定,让凌君毅、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鱼贯走出,才举手在壁上按了两按,等石门阖起,突然朝那方才按动之处,双掌用力拍去。但听「轰」然一声,直震得洞顶沙石纷纷下落。荣敬宗回首道:“老朽已把通向黑龙潭这道门户的启开机括震坏,此后再也无法开启了。” 荣敬宗接着举步走近右首壁下,以耳贴壁倾听了一阵,然后转身缓步朝对面石壁走去,也同样以耳贴壁,仔细地倾听了一阵。凌君毅看他举动,想起自己来时情形,已知这左右两处石壁,必然各有一道暗门无疑。荣敬宗倾听了一回,左足忽然在壁下踏上一步,右手跟着朝前推去。这里果然是一道活动门,随着他一推之势,石门呀然开启。 荣敬宗回头道:“凌公子且慢,这是翻板活门,等老朽进去之后,你再推门进来。”话声一落,人已跨了进去,石门随着翻了过来。凌君毅依言伸手推门,然后一行人相继推门而入。石门里面,当然还是一条甭道,只是比外面的甬道显得狭了一些,一样的黝黑无光。 荣敬宗左手执着精巧火筒,右掌当胸直竖,回过身来,低声道:“此处已是青龙堂设伏之所,老朽知道得并不多,再进去,随时都可能遇上袭击,公子可把「骊龙珠」握在手中,必要时可以掩去珠光,才不致中人暗算,最好掣剑在手,免得临时拨剑出声。” 凌君毅看他说得郑重,依言摘下「骊龙珠」,托在掌心,他因甬道地势不宽,倚天剑无法施展,右手从身边取出了短剑。小桃和三名黑衣剑士,也同样的掣出了长剑。山腰甬道,不但黑暗,而且也十分沉寂!这一阵「锵」、「锵」拔剑之声,虽然不响,但夹道传音,就是较远之处,也可清晰听到。 只听一声大喝,遥遥传来:“什么人?” 荣敬宗冷声道:“老夫。”他声音沉重有力,这两个字,直送出去,甫道起了一阵嗡嗡之声。那喝问的人不再出声。 荣敬宗也并未熄去手中火筒,回头道:“大家随我来。”举步朝前行去…… 大家脚下极快,但走了不过一箭来路,突听那人又大声喝道:“来人还不站住?” 只见一道火光,夹着尖锐的啸声,疾射而来?「轰」的一声,落在荣敬宗前面八九尺处,立时爆起一片熊熊火焰。这是一支特制的火箭,火焰极强,一片火光,正好把三尺宽的甫道封住。隔着火光,出现了一个青衣人,沉声道:“来的是什么人?” 荣敬宗只得站定下来,冷哼一声道:“汤兄连老夫都不认识了么?” 青衣人微微一楞,道:“来的莫非是荣总管?”两人相距,虽不到三丈来远,但中间隔了一道熊熊火焰,确实看不清对方脸貌。 荣敬宗道:“不错,正是老夫。” 青衣人一听果然是荣敬宗,黑龙潭总管,职位和三堂堂主相等。他自然不敢稍有怠慢,慌忙抱拳拱手道:“敝职不知荣总管驾临,多有失敬之处,还请原谅。” 随着话声,但听「嗤」的声,眼前一片火焰,登时熄去,而且不见一点烟气。 荣敬宗暗暗赞道:“此人一手火器,果然了得。”但听了对方的话,心头不由的大感诧异,暗道:“水轻盈从狮子口败退,差不多已有半个时辰,应该早已下达命令,严加戒备了。如今听汤金城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道我已经反了?”心念转动,业已缓步走了过去,说道:“汤兄可是负责此处防务的么?” 汤金城道:“敝职是奉命协助杨兄来的。” 荣敬宗道:“杨志高人呢?” 汤金城道:“敝职只是守护此门,杨兄还在里面。” 荣敬宗缓步走到他身前停住,说道:“老夫奉命前来擒人的,不知里面失陷了些什么人?” 汤金城道:“人数不多,但武功全非弱手,好像是百花帮的帮主,只是目前只能说把他们困住,还无法生擒……” 荣敬宗点头道:“很好。老夫瞧瞧。” 汤金城面有难色,望望荣敬宗,说道:“敝职奉有水总临监令,不论何人,均须有紫金令牌,方可通行,荣总管……” 荣敬宗没待他的话说完,微晒道:“水总监请老夫赶来擒人,岂会不带令牌? 喏!汤兄拿去看清楚了。“左手一伸,朝他面前送去。 汤金城不防有诈,口中还连声应「是」,神色恭敬,伸出双手去接,哪知手未伸出,突觉右手脉腕一紧,已被荣敬宗五个钢钩般的手指,扣个正着!心头不觉大惊,惶然失措道:“荣总管……” 荣敬宗知道此人一身俱是火器,一把扣住对方脉门,立时功运五指,沉笑道:“汤兄不用多说,随老夫进去。”举步朝里行去。 汤金城右手脉门被执,哪里还有半点挣扎的余地,只得跟着走去,口中说道:“荣总管但请放手,敝职自当前面带路。” 荣敬宗冷笑道:“场金城,老夫不吃这一套,你和杨志高俱是跟随水轻盈从京里来的清廷鹰爪,乖乖随老夫进去,老夫还可饶你性命。” 汤金城听出荣敬宗语气不对,心下更惊,脸上已经绽出汗水,嗫嚅说道:“荣总管多心了,敝职不敢。”两人说话之际,已经行到一堵石壁前面。 荣敬宗脚下一停,问道:“这道石门之内,可有青龙堂的人防守?” 汤金城道:“敝职在天亮前才奉派来的,守住这道门户。如若有人冲出石门,一概格杀勿论,至于里面的情形如何,敝职就不得而知了。” 荣敬宗侧脸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汤金城道:“敝职说的,句句是实话。” 荣敬宗道:“好,凌公子你替老夫点他「哑门」、「凤尾」两处xue道。”「哑门」为声带所在,点制此xue,令入口不能言。「风尾」在腋窝斜出之胛骨缝,系双xue,点取此xue,手臂若废,无法举动。 汤金城吃惊道:“总管……”话声未落,凌君毅早已出指如风,点了他三处xue道。 荣敬宗放下汤金城脉腕,倏地跨上一步,举手按动机关,但听一阵轧轧轻震,壁间裂开了一道黝黑门户。荣敬宗一手执着火简,朝前一指,喝道:“汤金城,你走在前面,替老夫引路。”汤金城xue道受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哪里还敢有半点倔强,依言举步朝门中走去。要知汤金城虽被点了三处要xue,但仅是局部xue道受制,一身功夫仍在,他双脚仍然可以健行如飞。他在举步之际,还是相当老实,这一跨入石门,登时身如狼窜,箭一般朝前射去两丈来起。 荣敬宗看他突然飞身掠起,口中不觉怒笑一声,正待发掌追击。汤金城一身俱是火器,他在掠出二丈之外,立即身形一闪,隐入暗处,低头一点,就有三点寒星,品字形朝荣敬宗激射而来。荣敬宗久闻他火器厉害,因此才要凌君毅点了他两处「凤尾xue」,使他双手无法举起,却不料他双手不能举动,还会有暗器射出,此时一见三点寒星激射而至,却也不敢伸手去接,口中大喝一声,挥手一掌,劈了过去。掌风出手,立时把三点寒星卷飞出去。但听「叮」、「叮」、「叮」 三声,三枚暗器同时钉在左首石壁之上,紧接着但见石壁上发出一阵滋滋轻响,那三枚暗器居然爆出三点如豆碧焰,像灯芯般钉在壁上,燃烧起来。 荣敬宗看的暗暗惊凛,忖道:“汤金城这手火器,果然歹毒,要是被他射中人身,那还得了?”这一耽搁,汤金城早已走得不见踪影。荣敬宗追赶不及,只得任由他去,等大家进入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