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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快点快点!”不远处一个秃头中年朝张蔚岚招手。“来了。”张蔚岚应了一声,又钻进了人堆里。这是个产品推销活动。中央有人拎着麦克风嚎,张蔚岚和其他两个人手里拿着传单,钻在人堆里,做更多的游说,运气好了,能领人进店里做笔生意。可惜天儿冷,驻足的人并不多,钟宁在冷风里站着看了一个多小时,张蔚岚只领了两个人进店。更多的是拒绝。有的人听了几句摆摆手离开;有的人听也不听,漠然地走掉,甚至满眼的厌恶和不耐烦。冷风吹着,冷脸看着。张蔚岚还要面带笑容。他分明不是那么会“笑”的人。钟宁靠在墙边,冻得嘴都木了。台上做介绍的那位还在声情并茂:“朋友们可以进来看看……我们用良心赚钱,保质保量……”钟宁胸口泛酸,心说:“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工作?”第54章“我对张蔚岚不够好。”“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工作?”一小时后,张蔚岚从门店出来,钟宁就给这句话问了出来。他问得没精打采,大概是冻得,丁点儿气焰都没有。“不是让你找个暖和地方等我吗?”张蔚岚叹口气,瞅见钟宁鼻尖脸蛋都冻得通红。张蔚岚也不管街上人多,直接牵起钟宁的手揣进自己兜里。他一下一下搓着钟宁的手背,等钟宁的手被他搓热了,才开口说:“这份工作是别人介绍给我的,就以前在饭馆打工,有几个熟客混得眼熟,后来听说我要找工作,帮忙介绍的。”张蔚岚:“这工作钱多。各个商场或者门店都有活动。工资有保底,给客人领进店,买卖要是成了,还有提成。要是运气好卖出个大电器,收入很可观。这种活儿,如果没人介绍,根本不会给我这样的高三生当兼职。”张蔚岚这人,鲜少会对别人解释什么,他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愿意发泄,实在太难得,能听他和声柔气地说这么多。钟宁听出来了,张蔚岚这是怕他不舒服,在哄他。“那也......”钟宁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这......”“这怎么了?和饭馆奶茶店都一样,就是打工。”张蔚岚说。“能一样吗?起码......”钟宁抿了抿唇,“我嘴笨,说不清楚。反正你知道我意思。我就觉得......”钟宁没说完。——“我就觉得你不该做这种工作。”这种低声下气的,辛苦,又不讨好,这种......在大街上赔笑脸,贴冷脸的工作。“都一样的。”张蔚岚捏了捏钟宁的手心,“什么工作都不好做,就是换个环境,可能你看起来会......”张蔚岚侧过眼睛瞧钟宁,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也变轻了:“会丢人一点儿......”“不丢人。”钟宁赶紧喊了一嗓子,“我没觉得,真没有。就是......夏天晒,冬天冷的......”钟宁又说不下去了,他一口冷气喘岔了,肋骨下别着劲疼了阵儿。丢人。这俩字他没想过,他就是觉得心疼。心疼张蔚岚那么心高孤冷的人,痛不欲生的时候都不肯对外示弱,现在却被生活压成了这样。丢人。这两个字是从张蔚岚嘴里说出来的。说得轻轻的,但钟宁知道,其实比千金还重。——张蔚岚才是觉得丢人的那个。他才是最无能为力,最难过的那个。“我知道。”张蔚岚短促地笑了下,“你是心疼我。”“不能换个工作?”钟宁又问,“家教啊,或者继续去饭馆打工也行......”张蔚岚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没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张蔚岚:“这份工作,比饭馆打工要省时省力,就周末两天,甚至一天。赚得还多。我现在是备考的关键时期,又要顾着小欢,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目前来看,这是最合适的。要是有更好的,我会换工作。”钟宁不吭声了。他和张蔚岚,虽然一直在一起。从小到大,他们从没分开过。但他们终归不一样。张蔚岚的痛苦比钟宁多百倍,张蔚岚的成长比钟宁多千辙。他们看似并肩,其实差了一个巨大的沟壑。沟壑里恶意生长着形形色色的魔鬼,它们是黑色的,来自烈火地狱,用最大的声音叫嚣着,吵嚷着人间的痛楚。钟宁不必跌落,而张蔚岚却注定要在沟壑中挣扎。钟宁在岸上看,想伸手拉张蔚岚一把,可他的指尖,就连张蔚岚一根头发都够不着。“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钟宁垮着脸,眉心皱得紧紧的。张蔚岚咬了咬后槽牙,手从兜里伸出来,揉了下钟宁的眉心:“怕你听了不舒服。”钟宁又无话可说了。他去给舍友买了一兜炸串,张蔚岚一直陪着他。两人在路口分开时,钟宁忽然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缺钱了?要是缺钱的话......”张蔚岚没说话,站在路边看着钟宁。冰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将他额前的碎发扯乱。钟宁的喉咙发梗,他想说:“缺钱可以让我妈帮忙。”但他说不出来,对上张蔚岚那双黯淡的眼睛,他好像沉溺在黢黑的深海里,连呼吸都费劲。张蔚岚没回答,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上车吧。”这一路上钟宁心不在焉,魂儿似乎被挂在处刑台上打飘儿。回到宿舍,钟宁将手里的炸串扔给舍友。舍友立刻“嗷”一嗓子,赞扬钟宁“伟大”。舍友叼着一串鱼饼,仰头和钟宁说:“多少钱?加上来回打车费,我给你。”“不用了。”钟宁没精打采地应了声,踩着梯子翻身上床,脸对着墙躺下。一屋舍友全懵了,三人面面相觑,碎碎念叨。“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吧?和媳妇吵架了?”“不知道啊......”钟宁叹了口气,瞪着惨淡的白墙,心说:“我对张蔚岚不够好。”他要怎样,才能少一点心疼,才能把最好的,全部给张蔚岚?钟宁头一遭发现,自己居然一无是处,一穷二白,就连心尖上的人都捂不明白。钟宁翻了个身,又叹口气。众舍友:“......”钟宁在床上装死,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搁那儿躺着神游。快十一点的时候,他忽然回魂儿,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床的舍友被他吓了一跳:“我去......你干嘛啊?”钟宁踩梯子下床:“回家。”“啊?”另一个舍友刚洗漱完,正端着洗脚盆进屋,“回家?有急事?你家不是挺远吗?这都要十一点了,差五分钟门禁,你今晚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