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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蔚岚艰难地摆了摆手。钟宁这才顾起张蔚岚刚才伸手抓他那一下,掌心烫得厉害。钟宁连忙去摸张蔚岚的额头,登时瞪大眼睛:“你发烧了?”张蔚岚侧过头躲,猛一扭脑袋居然晕得厉害,眼前一片黑压压,他赶紧闭上眼缓神儿,差点一头栽泥地里。钟宁动了动鼻尖,鼻子缓过知觉,疼得更加要命。不过还好鼻血止住了。钟宁将堵鼻孔的纸巾拔下来扔去一边,薅紧张蔚岚不撒手。钟宁不可置信地说:“你这得是高烧了。你蠢吗?这么烫不在家躺着,你出来喂猫?”张蔚岚瞥了钟宁一眼,脑袋重得像灌铅,他死擎脖子,稀里糊涂秃噜出嘴:“在家难受。”钟宁一瞬间哑巴了,心里神奇地,陡然升起了一种该千刀万剐的愧疚。——好像他刚才问的话罪该万死。钟宁一着急怎么就忘了,张蔚岚家里还有个张言欢。也就是张蔚岚现在头疼脑热,说话不经大脑,才会在钟宁面前直白地露出破绽。不然他的回答应该是:“与你无关。”“你......”钟宁眼瞅张蔚岚的脸,酸得鼻血差点又流出来。张蔚岚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钟宁赶紧扶了一把,发觉张蔚岚整个人摇摇欲坠,淅沥行当,软得像没骨头似的。钟宁半晌憋出一句:“我背你回家。”“......”张蔚岚拧眉,恨不得叫钟宁离他八尺远,“不用。”“那你难受成这样!”钟宁也不知怎么就被戗了逆鳞,朝张蔚岚吼,扯带身上的皮rou剧痛,“嗷,疼!——”张蔚岚:“......”钟宁抿了抿唇没再嚎,他上前一步,拎起张蔚岚的两条胳膊往自己脖子上挂,再弯下腰,两只手勒住张蔚岚的腿窝,一撅屁股便给人背在了身上。张蔚岚没力气和他挣,只能嘴上制止:“你放我......”“你闭嘴。”钟宁闷着声音打断,蛮不讲理地说,“再废话我就跟你绝交。”张蔚岚:“......”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情深意重的交情?居然能提起“绝交”这么深切的词汇。“嘶......”钟宁刚挨过揍,背张蔚岚才走两步,浑身疼得想给自己皮扒了,忍不住撒癔症,“你多重啊?”“说了让你放我下来。”张蔚岚身上guntang,说完话又扭脸咳嗽两声,喉咙里堪比卡了一千根针。钟宁自然不会放他下来,夏天的衣服薄,钟宁能明确地感觉到张蔚岚的体温,后背如同背了一个火炉。钟宁瓮声瓮气地说:“不放。”他说完又小声念道:“看你那站都站不稳的虚样儿。发烧了也不知道吭一声......”钟宁浑身臭汗脏泥,豆大的汗珠挂在他的倒霉鼻尖上,钟宁盯着鼻尖上的汗珠看了个对眼儿,基本确定自己高挺英俊的鼻梁没被打歪。张蔚岚忽然出声:“你这算是愧疚?”他全身所剩无几的精力被抽干,口中的热气喷在钟宁脖子上,慢慢地又说:“要不是你突然领着秃头蹦出来,我今天也不用挨这一顿。”>钟宁脖子痒痒,头皮立时僵硬。他晃两下头,耳朵根也跟着动了动,一个字都没应。愧疚是有的,但还有别的。比如,他很担心张蔚岚。这么多天,他一直很担心。如今两人都是一身的狼狈相,钟宁将张蔚岚背在身上,被对方滚热的身体烫到,那份憋屈里不知如何宣泄的关心,忽而就蒸腾着冒了出来,让钟宁收不住心思。一路上钟宁累得差点跪地啃土,张蔚岚在他后背再没说话,钟宁低头看一眼,看见张蔚岚搭在自己肩头的两只胳膊完全放松,丁点儿力气没有地吊着。“张蔚岚,你不会睡着了吧?”钟宁往上用力颠了一下,怕张蔚岚掉下去。张蔚岚还是没反应,钟宁紧张了,脚步快了些:“你别是晕了?”从钟宁的尖下巴上掉下一滴饱满的大汗珠,砸去张蔚岚手上。张蔚岚的手指突然抽搐一下,他滚热的侧脸蹭蹭钟宁的脖颈,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痛哼。钟宁咬着后槽牙,背张蔚岚走出岔路,往大道上去:“你得看医生。”第20章“钟宁还咬我呢。”钟宁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张蔚岚塞进去,朝司机急赤白脸地喊:“去大医。不不不,最近的医院,他发高烧,麻烦快点儿!”“好嘞。”司机一脚蹬下油门,出租车蹿了出去。因为惯性,张蔚岚被晃了个趔趄,脸差点磕到前面的驾驶座上。钟宁,赶紧把张蔚岚拉住,将人推去椅背上靠好。钟宁的嘴先前磕到张蔚岚脸上,这会儿上下两瓣嘴唇还是肿的,他摸一把张蔚岚的额头,嘴疼地念叨:“怎么这么烫啊?”钟宁将手从张蔚岚头上收回去,两个掌心对在一起搓了搓,又眼巴巴瞅着张蔚岚,小声说:“张蔚岚,你的聪明脑袋不会被烧傻吧?”张蔚岚这当儿迷迷瞪瞪,让钟宁喋喋不休碎叨地很烦,不得不掀起两张沉重的眼皮看过去:“......不会。”钟宁赶紧又说:“你觉得怎么样?好点儿没?”张蔚岚心说“你把嘴闭上我会非常好”,他朝钟宁说:“其实不用去医院。”“不行。”钟宁瞪着他,“我怕你晕死在我身上。”张蔚岚皱紧眉头,刚想再说一句什么,钟宁却截他话:“你别说话,哑嗓八叉的难听死了。”钟宁没好气儿地动唤肿嘴皮:“你赶紧闭嘴。”张蔚岚伸手搓了把脸,吐出一口带血腥味的热气,莫名其妙地沙哑着说:“不闭嘴跟我绝交吗?”钟宁:“......”钟宁飞快垂下眼睫,沉默了半晌才吭哧出一句:“对,绝交,一刀两断。”钟宁说完,再看张蔚岚,发现这混账已经闭上眼睛,绷紧唇角,自顾自的意识模糊,不会再搭理他了。车轮咯噔进一个坑,颠簸摇晃,张蔚岚的脑袋也跟着晃了晃,紧接着他非常不舒服地皱起脸。钟宁盯着张蔚岚眼梢的泪痣看,觉得这小玩意特别黑,黑得非常正宗浓厚,像是无边无尽的绝望黑暗,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它缀在张蔚岚漂亮的眼下,生在那苍白的皮肤上。“师傅,麻烦开稳点儿。”钟宁说。往后张蔚岚有意识,却是稀里糊涂,乱七八糟。他记得自己被钟宁拖进了医院,记得自己配合着被测量体温,记得医生往自己手背上戳针头。冰凉的药液流进血管里,那一瞬间的舒适叫他想昏过去。张蔚岚还记得钟宁顶着一张花里胡哨的脸,死死皱眉,跟他说:“你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