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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房间凌乱,地面是一滩又一滩的血迹,男人还被拖拽过,下体血次啦呼的,肩上的伤反而看着没那么可怖。

    房门边站着个特帅的男生,床角瑟缩着一女孩儿,捂着被子瑟瑟发抖,男生旁边还站着一个,脸极为漂亮,衣摆上沾着血渍,侧脸也飙上几点。

    出警的警察一时之间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于是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物业经理和保安都带回派出所了。

    除了梁德安,伤势太重得先送医救治,不然后续不好审问。

    简霓是在警车上被莫琪琪抱住的,她唯一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简霓,经过这件事后更甚。

    简霓便也没出声,抚拍她的背。

    她正垂眼发着呆,额头被弹一下,接着脚上被套了双鞋子。她这才注意,从家里出来时鞋都没换穿着人字拖,来的路上太急躁,把鞋跑丢了,脚底板都脏兮兮的。

    于是池远灏把他的拖鞋穿在了简霓脚上,自己光着脚。

    这一行为做完,简霓忽而来一句,你别管我。

    车上还有民警,闻言,看她一眼。

    池远灏仍旧盯着她,额前落下一丝发,他往后捋,眼黑沉,说:我送你来你就得知道,我不会不管你,也知道是什么样儿的后果。

    你算我什么人,我俩连朋友都不算,你少掺和我的事儿。

    简霓,这撇清关系的话一会儿你留着到警局里说,在我这,不管用。

    她明摆着要把池远灏给择干净,也清楚池远灏补那一刀的用意是什么。她不需要,淌这趟浑水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简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单方面的惩罚坏人,似乎已经超出了法律那条边线。

    她想起她爸一直以来对她说的,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她当下认为的便是,梁德安势必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她到底是为莫琪琪惩治坏人,还是为她自己难堪的过往寻求慰藉。

    ······

    一个个盘问,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一点半。

    警察们起初还以为是三未成年搞事情,结果后来逐个问完再核对笔录,躺医院里那个简直不是人,这三小孩儿呢也算是个特殊防卫,等医院那边的结果出来,看看是否防卫过当,他们才好处理这个事儿。

    男孩子一开始还要帮那漂亮姑娘担责,说人是他捅的,结果盘问到女生时,人也把他择干净,选择自己承担,是挺有情有义。

    三人都是未成年,出了这种事儿得通知家里人,但简爸简妈两人在国外暂时回不来,电话还打不通。

    民警们看简霓的神色都有点儿不对劲了,这姑娘的爸妈是不是有点儿失职啊,自己家小孩出这事儿,在国外逍遥。

    简霓倒是不在乎,他们不懂,她爸妈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从小到大对她的教育以及给予的东西,不比他人少半分。

    莫母从邻市过来,坐的深夜航班,在路上已经快到了。

    剩下个池远灏,他亦没通知父母,只说他哥过来处理。反正来的是个成年人,有能力办理手续,民警们也就没再说什么。

    池立森是从局上过来的,要说这心情吧,确实有点复杂,他以为他弟是个省心的,从小到大就乖,没惹出过什么事儿,别人不惹他就不错了。

    但这么一闹,进警局了还得让他来处理,他就觉着,弟弟这种生物,算了吧,还是他家梁奚乖。

    池立森喝了点酒没开车,叫的代驾,刚好车后座丢着件池远灏的外套,他下车时便给拿上了,搭在胳膊上。

    简霓也没想到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池远灏的家人,他哥一看就是个脾气炸的,眉峰上挑斜飞,这样眉形的人大多脾气都不好。

    她预感得没错,池立森一上前,外套丢池远灏身上,开口便是一句:丢不丢人?

    简霓以为对方要开始发难了,结果池立森再开口问:打的谁让我瞅瞅?

    语气满含揶揄,表情明晃晃的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样。

    池远灏没应,眼皮耷拉着,把外套接过转手披在了简霓身上,被她瞪一眼。

    池立森再了解不过自己弟弟的性格,能动脑绝对不动手,心眼子多着呢。

    人绝对不是他打的,没冲动到这地步,瞥着边上被他攥着手的女孩儿就知道了,八成是为了人家来的。

    这时候民警上前跟他说了一通,池立森边听边从兜里掏出根烟,想起这是派出所,没点上火。

    听完来龙去脉了,这哥夹着烟依次点了点三人,这几个,我全保释了行不行?

    小孩也不算真正犯了事儿,刚也说了,特殊防卫。剩下的等医院里那人醒了,跟我律师谈谈,看着怎么办吧。

    赔是绝对不会赔的,态度放这儿了。要告就随他便。

    明明才刚二十出头的男人,话语听着混,可办的事儿却又正经无比,挑不出错。

    快凌晨两点了,值班民警处理这事儿也累,听着他的话,主动递台阶,签了保释申请,又留了联系方式后把人放走了。

    莫母刚下出租车,急得要往里走,这几人刚巧出来了,她跑着上前抱住莫琪琪便哭,她差点儿害了自己的女儿。

    池立森处理完了就走,他喝了酒头有点儿晕,只要不是他弟出了事儿,都没什么好慌的,出来后便上车走了。

    莫母哭得双眼都花了,哭完又拉着莫琪琪到简霓面前要给她跪下。

    两人立马挡了,简霓说:阿姨,这不是你的错,世上的坏人有这么多,谁能担保自己没遇到过,这一回咱们就当长个记性,我也没什么事儿,我好好儿的呢,那人现在还躺医院里。您现在陪着莫琪琪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咱们之后再说,现在大家都没事了。

    她不会安慰人,胡乱说了一通,但莫母又是一顿感激涕零。

    ······

    最后好不容易送走两人,简霓刚刚还挺着的双肩瞬间垮了,累,是真累。

    池远灏却什么都没说,拉着她往派出所边上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简霓被他拉着,脚上穿着不合脚的拖鞋,走得慢。

    便利店外有一排蓝色铁制长桌,桌前是一个个高脚凳,他让简霓往边上坐,自己拿着手机入店买药。

    简霓穿着他的外套坐在椅子上,透过玻璃往里看他,有些呆愣,外套上都是池远灏的气息,而他也在她眼前,使简霓脑子里没有别的思绪,只想着这个人。

    池远灏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呢,闻着香香的,但这气味不娘,有点凉,像简霓喜欢吃的薄荷糖味道,一闻整个人就精神。

    这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目白光,隐隐有利剑破天之势,将夜晚的云分成两半,接着是两声滚滚闷雷,要下大雨了。

    晚秋的雨势猛烈湍急,还是斜飞着的,幸而便利店的屋檐为她挡去许多雨水,但裤脚却不能幸免。

    她感到冷,裹紧外套。

    池远灏买了三四瓶水,一盒燕麦奶,一瓶碘伏,棉签,创可贴,还有一条口香糖,最后顺带给自己买了双拖鞋暂时穿着,往外走。

    拆了燕麦奶,插上吸管递到嘴边让她喝,再打开矿泉水,脱下她的鞋,冲洗着脚上的污渍,洗了洗她手上以及脸颊溅到的血渍。

    她的脚背,脚跟都破了皮,这会儿才感到疼,红彤彤一片。冲干净后他又拿出碘伏,捧着她的脚,在上边细细地又轻轻地涂抹。

    这期间简霓喝着奶,低头看他一系列行为,一直没说话,直到他涂完了,她也喝完了,牛奶盒被吸瘪了丢桌面后,她才说:好难闻啊。

    碘伏味儿大,她开始嫌弃,声音娇娇的。

    埋怨完了,她又说:池远灏我想抽根烟。

    这时他抬眼看她了,那眼神明晃晃的就是说得寸进尺个没完了。

    就一根。

    精明狐狸变小猫了,穿着他的外套,歪脑袋看他,眼睛发亮,还会撒娇。

    没多加思索,两手扯住她的衣领,使力,将简霓整个人往他身前拉,斜额,亲了个正着。

    她也没躲,掌根往后撑凳沿,在秋季这个惊心动魄又安然无恙的夜晚,与他亲得如火如荼。

    莫琪琪与莫母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深夜出租,她上车便往窗边坐,朝窗外看,车开出五十米后,渐渐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她双手扒着车窗边沿,车驶过后,猝不及防看到了店门外的场景,睁大了眼,将窗户降下,脸蛋接了冰凉雨水,清醒许多。

    随后静静看着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两人,此刻的夜半热吻。

    身段挺立板正的少年,站在椅子前,扯过高脚凳上少女的衣领,侧过额头,挡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流畅下颌角。吻着吻着,手指又抚上她的耳根,侧颈,夜风带起他背后衣角,翻飞着,鼓着。最后,坐着的少女终于给了回应,抬手搂上他后颈,将他往自己身前压。

    好缠绵。

    这一场景也随着车子的离开愈加模糊。

    池远灏返回便利店,到烟柜前挑烟。

    简霓托着下巴,没手机玩,挺无聊,涂了红碘伏的脚在半空晃,她斜额看厚重雨幕。

    马路对面的几盏路灯,灯丝似乎快要烧了,忽明忽暗。而在这一亮一熄的路灯柱旁还站着个人,撑把黑伞,穿了连帽外套,帽子扣着,人又低着头,看不到脸。

    她百无聊赖的看,直到又是一道闪电霹雳之势的过,那人也在这一刻抬头后,简霓瞬时看清了。

    是徐谦宇,她的噩梦。

    回来了。

    徐谦宇抬颌,对她笑,笑得可怖又狰狞,下一秒便消失在雨幕内。

    简霓缓缓眨了眨眼,仍旧是雨,仍旧是快要烧了的路灯,仍旧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大抵是出现幻觉了。

    端午安康。

    配一首:Mac   Ay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