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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魏弃之现在真是天底下最有病的人。

    

我看魏弃之现在真是天底下最有病的人。



    我听见那个宫人谢恩,应当是逃过一死了。过了一会,魏弃之来了。

    你觉得我该死,他说,我何尝不是也觉得你该死

    我顿时怒从心中起,转身向他吼道:那你倒是来杀我啊!

    换做任何人,他早就死了!

    那怎么着,你想要我感激你?

    不,魏弃之对我说,我想让你能明白

    你想让我认命,我打断他,我认了。你逼我当你的男宠,我当了。你又得寸进尺,想让我变得更合乎你心意,让你玩起来更舒服。是啊,你曾经成功改变过我一次,把我从笨拙的乡巴佬变成你拿得出手的部下,现在你想再来一次。魏弃之,我告诉你不。

    他哑然。

    我回过身,把上衣一脱,光着上身爬到床上。我问:您今天想怎么睡我。

    他没回答我。

    我一转头,他已经不见了。

    *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最近睡得太饱了,白天根本就没有困意。我呆着呆着,又想到那酒,还有大半壶呢。

    我坐起来,想,魏弃之应该走了吧?

    嗯,魏弃之没走。他坐在案边,用手支着额头,闭着眼睛。他回他府上睡不好吗?非得在这儿睡吗?

    不过他睡了好。我看着他手边那壶酒。

    然而,我靠近他时,他突然开口了。

    你觉得我恶心。他说,你当着他们的面,说我恶心。

    我微微皱眉。我骂他那么多次,早就记不得什么时候当着谁的面骂过他恶心了。我只是想来喝酒,不想听他说话,所以就不理他,一伸手,把酒壶拿过来已经空了。

    我不信邪地晃荡一下,真的空了,一滴都没了。我仔细看看魏弃之他脸颊好红。原来他不是困了,是晕了。

    他还叫我不许喝那么猛呢。他可真行

    我突然听见一声抽噎。

    我震惊地看到,魏弃之,哭了。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魏弃之继续说。

    这个魏弃之啊,向来是他让别人哭,从来没有别人让他哭我看着他明晃晃地沿着面颊的流下来的眼泪,心里头感觉是真的怪,比第一次被他亲还觉着怪。

    可是接着,又觉得很生气。他欺负我,他有什么可哭的?

    我以前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你的不好。我说,谁叫你非要让我恨上你。

    你以前就看不起我。他说,你可怜我。

    我听他前一句,刚想说你个狗东西我以前什么时候看不起你我还崇拜过你呢!紧接着听到后一句,愣了。我没想到我那时候心里悄悄可怜他,他居然都知道。

    所以,他要这样折辱我,是因为这个吗?他心高又小气,记恨我可怜过他

    你施舍我。他又说。

    啊?谁?施舍?谁?

    我看着手里的酒壶:这么些酒,能让人醉到这个地步吗?

    你想走,你就走了。你想过我吗?你没有。

    我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你喝多了。我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出去吹吹冷风,醒醒酒吧。

    他放下手,抬起头,对我微笑起来。

    嗯,我是喝多了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

    忘了谁说的,权力使人有病。我看魏弃之现在真是天底下最有病的人。

    *

    魏弃之说让我滚,但这地方毕竟是我正住着,最后是他自己滚回他在中京的府邸,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不见他,我也清净。要是能也见不到曾昌仁,我就更清净了。这个姓曾的啊,其实我自己没觉得自己有啥大毛病,他却总是一副眉头紧锁,好像我有什么大毛病的模样,真是烦。

    这天,我正不耐烦地听他老一套规劝,就听见王太御过来跟我们说,我有客人。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桃林公主的禁足解了吗?但是又感觉,解了她也不敢来这里碰魏弃之的霉头吧。

    那人走进来原来是刘十九!

    我还没说话,反而是姓曾的先开口:您怎么来了。

    刘十九起初见到曾昌仁,一愣。不过听到他的问话,很是坦然。

    今天贺冬,她说,倒是曾先生,不回家陪妻儿吗。

    啊?今天贺冬吗?我说,老曾啊,上次看您对老婆缝的衣服那么珍惜,还以为您挺顾家,没想到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不回去啊!

    总是我听他说我不爱听的话,终于也轮到他听我说他不爱听的话了!

    某每天都回家,不缺这一天的假。姓曾的板着脸说,十九统领怎么不回营里过节呢?他看着刘十九提着的一包东西,您有魏大人的命令吗?

    刘将军与我有师徒之谊,魏大人知道。她说,贺冬节至,拜会老师,魏大人不会不许。

    姓曾的闻言,眉头紧锁。这时候王太御过来打圆场说:十九统领有心了,快坐下暖暖手吧。

    姓曾的看了他一眼,不再提出异议,向我告辞。路过刘十九的时候,特别明显地叹了口气。刘十九面色如常。

    他走后,我低声问刘十九:你是自作主张过来的?

    不算是。她回答我。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胆肥了。

    我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张了,请您放心,我心里有数魏大人心里,也有数的

    这么说,那倒也是但是这又提醒了我她身份的尴尬之处了。她好像也察觉这一点,连忙扬起一个笑脸,把她的包裹摆到桌子上,絮絮叨叨说起来:我没多少钱,只能给您送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希望您不要嫌弃

    确实都是小玩意,但真是五花八门,看得出是她执行任务到处跑的时候搜罗的东西,景州的剑穗,凉州的玉佩,灵州的木雕,胡人的护身符

    今天贺冬,是个与家人共度的节日,刘十九说,我和您并非亲眷,可在我心里,是真的把您当做亲人一般看待。所以就想,今天一定要来拜会您。

    我挠挠头。我自己其实觉得自己当不起她这么看待的。她那时候年纪太小,滴水之恩,也看得特别大,记住了;后来和她流浪,表面上是我保护她,其实是她照顾我;后来好多事情也是,是她在使劲找机会对我报恩,我不仅什么都没干,有一次还差点杀了她再加上魏弃之编的那些故事其实我根本没做过什么。

    这样说,可能有唐突之嫌,刘十九对我说,但还是想对您这样说:您不是孑然一身活在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