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来他们全都认识她

    结束了采访，虞佼佼踩着点到了上奥斯塔语的教室外。

    门外有一群或高或低的人头簇拥在一起，男女学生皆有，七嘴八舌在争辩着什么，虞佼佼敏锐地辨别出其中一道声音正是施立立。

    一个打扮极浮夸的女生正用右手揪着施立立的制服衣领，余光看到虞佼佼走近，便立刻伸出左手指拎住施立立外套中露出的衬衣领来。

    这件不会是假货吧？女生发出奚落的笑声，这个绣花纹在整个普利弗应该不超过十件，你怎么会有？

    周围的女生便也极为戏剧性地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落井下石。

    虞佼佼冷若冰霜的脸也几乎出现一丝裂缝，怎么会有如此简单而粗暴的为难人理由。但她仍然只是站在人群之外，静静看着，直到施立立一直低垂的头抬起，慌乱的视线胡乱寻找时，对上了虞佼佼的双眼。

    施立立在人群中任由推搡，呆呆望着虞佼佼，虞佼佼想了想，时机已经成熟，便缓缓抬步往前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低沉又冷淡的嗓音忽然在虞佼佼身后响起。

    虞佼佼与众人都齐齐回头看去，竟然是裴迦。

    裴迦？虞佼佼惊讶地皱眉。

    裴迦像是才发现虞佼佼在这里，看了她一眼，却也只一眼，目光又凛凛然转向那群女生，再次问道：还不放手？

    见状，虞佼佼也轻声道：元婕，放手。

    啊。为首的女生便慌忙松开手，却因动作太急，将施立立推得后退两步，直直地摔倒而重重抵靠在墙上。

    施立立无法忍痛地低呼了一声，裴迦下意识看向她，动了动嘴唇，却也并没说出什么话。

    虞佼佼站在裴迦身旁，轻轻冲那为首的女生眨了眨眼，对方便立刻带着众人作鸟兽散。

    没事吧？虞佼佼主动上前扶起施立立。

    施立立轻轻摇头，借着虞佼佼的力站起身，我没事，谢谢你。

    虞佼佼想了想，问她：经常有人这样对你？

    施立立迟疑了两三秒，终于低声说：偶尔吧。

    虞佼佼转头看向裴迦，他还站在原地，神情却有些莫名其妙，见虞佼佼扶着施立立站在跟前，却问：你们认识？

    虞佼佼牵了牵嘴角，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

    不等裴迦回答，倒是施立立先开口，她一面整理校服领口一面对裴迦说，也谢谢你。

    讲完，便埋头径直进了教室。

    裴迦却一直看着虞佼佼拧紧的眉头，你怎么了？

    刚才你为什么帮她？虞佼佼冷声问道。

    裴迦像是陷入了不解当中，一时间似乎难以回答虞佼佼的问题。

    虞佼佼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舒服的预感，但并无暇深思。

    刷卡走进教室，裴迦领着她往座位上去，一落座便发现裴迦桌上放了一盒果汁，虞佼佼似笑非笑地看裴迦一眼，目光向四周逡巡一圈，果然锁定住隔了三排的一个女生。

    对方似乎很惊讶虞佼佼会在此时来教室，她看一眼虞佼佼又看一眼桌上的果汁。

    周围有人露出揶揄的表情，那是当然了，有虞佼佼在的时候，是没有人会对裴迦几个人献殷勤的。

    但今天虞佼佼并没有说什么，她捋了捋裙摆坐下，发现施立立正坐在斜前方，便伸出指尖轻轻点一点施立立肩头。

    施立立转头看过来，啊，你好。她的声音软绵绵的，看一眼虞佼佼，又看一眼裴迦，似乎因众人都注视着这里而感到有些不适。

    虞佼佼拿过裴迦桌上的果汁递给施立立，送你喝。

    施立立忙摆手，不用不用。

    虞佼佼却并不言语，也并不收回手。

    僵持了三五秒，施立立最终妥协，收下了果汁瓶，轻声说：谢谢。

    裴迦怪异地看一眼虞佼佼，你怎么了？

    虞佼佼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今天第二个人这样问她了。

    没事，上课了。

    讲完，虞佼佼便也取出课本，不再同裴迦交谈。

    整节奥斯塔语课上得格外漫长，虞佼佼虽然与裴迦坐在一处，两人却各有心事。

    裴迦觉得很奇怪，他分明是看到虞佼佼出现在教室后门，才向她走去的，可是踏出门外的一瞬间，他似乎即刻就忘了自己的目的，等再注意到虞佼佼时，他已经出言帮了那个外省来的转校生。虞佼佼的神色也很古怪，看到他出手帮别人，并不疑惑和生气，反而双眼一瞬间流露出的是恐慌，虽然只是一瞬，但裴迦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很想问一问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毕竟他自己也没搞清楚方才的状况究竟怎么一回事。

    奥斯塔语课结束，教室中众人立刻做鸟兽散，老师把上个月两个比较重要的课题资料交给了虞佼佼，叮嘱虞佼佼在半个月内把论文提交上来，虞佼佼道过谢，和裴迦一同往餐厅去。

    路上虞佼佼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里面的内容，是研究两个诗人差异的课题，对她来说并不复杂，只是思路一时难以厘清。裴迦不时地侧身替虞佼佼错开人流，直到走到直接上餐厅五楼的电梯前，虞佼佼才将目光从纸页上抬起，微微叹了口气。

    电梯上行至五楼，门一开，巨大一个人影向虞佼佼扑来，带来一股淡淡的香气，裴迦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独自抬步继续往里去。

    佼佼。江奇希亲密地搂住虞佼佼，将下巴抵在虞佼佼头顶，好想你。

    虞佼佼看着裴迦走开的背影，还是抬手轻轻推开江奇希，上周才见过面。

    那不一样。江奇希吻一吻虞佼佼发顶，在你家到处都是监视器。

    虞佼佼轻笑一声，挽住他的手一同往里去。

    江奇希低声问她，今晚去秘密基地？

    今天不可以。

    为什么？

    有重要的事情。

    江奇希露出懊丧的表情，孟濯和裴迦也去，我们原本打算给你开个庆祝会。

    有什么可庆祝的。

    庆祝你重获自由啊。

    虞佼佼闻言失笑，她抬眼看了看江奇希侧脸，他面上的表情还充满着雀跃与兴奋。虞佼佼想，现在的她未必就比之前自由，也许更大的麻烦正在逼近。

    这里。孟濯冲虞佼佼招手。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虞佼佼的餐盘，是她喜欢的菜色，但今天并没有什么胃口，他们三人断断续续地交谈着，虞佼佼也几乎并不插话。

    孟濯最先觉得她有些奇怪，伸出手屈起手指，轻轻扣了扣虞佼佼跟前的桌面，不合胃口？

    听他这样问，虞佼佼干脆也就放下了餐勺。

    江奇希像是想起什么，摇头道：佼佼说今晚不去秘密基地。

    裴迦的眉头皱得更紧，孟濯看一眼裴迦，又看向虞佼佼：你问裴迦档案的事情了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裴迦道：什么档案？

    虞佼佼却有些犹豫，她实在有些不愿意，或者说在还没搞清情况的时候，她有些忌惮提起施立立的名字。但是反复思虑挣扎几秒，虞佼佼还是决定更加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而非那本奇怪的书带给她的被cao纵感。

    因而虞佼佼抿了抿唇，你有办法拿到施立立的档案吗？

    施立立？裴迦莫名地重复一遍。

    虞佼佼却觉得自己的心微微一沉，嗯。

    好在裴迦瞬间又恢复了冷淡而浑不在意的模样，嗯，问题不大。

    施立立是谁？江奇希奇怪道，为什么要找她的档案。

    虞佼佼只是笑一下，将自己餐盘里完整的一块橙汁鱼糕推到江奇希面前，她回答说：一个不重要的人。

    江奇希自然地夹起来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腮帮子都鼓起来，他忽然说：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

    施立立，外省转来的那个女生？

    虞佼佼一愣，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你也知道她。

    嗯。江奇希浑然不觉，她的名字和你一个格式，我就记住了。

    虞佼佼面上的笑意却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