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衣香鬓影
三十七.衣香鬓影
过去席玉没见过李兆身上那些梵文,如今她已看过了,便自认为李兆不会再拦着她,她心底想着一回生二回熟,伸手过去触到他领口,手腕又被李兆柔柔一握。 看伤口?他笑着,轻声又问,在这儿看? 此处无人。 他松开她,瞥向正在拉他领口的手,也不反抗,只是笑吟吟道:回房里看吧,正好换药。 席玉听了前半句还想骂他一声麻烦,待他说完整句话,才勉为其难地与他回了房里。李兆叫人送来盆热水,待那弟子出去,他才道:明日拿完东西我们就走。 想到徽明,席玉叹息一声,还是点头。 李兆这回没有讥讽,他拉下雕窗,宾客住的房里至多也不过是干净整洁,并没有厚实的黑纱遮光,屋里的光线霎时朦胧似烟,青光落在窗面上拼了命得想要照进来。 阿玉。他站在屏风旁喊她。 这处更幽暗些,席玉走过去,李兆正脱去外衫,挂在屏风上。 他穿衣裳向来是外轻里重,外衫是光滑又柔软的云锦,风一吹就会晃动,里头则是严严实实的中衣,连腰带都恨不得比旁人多缠几圈,无怪席玉以往总觉着他腰细。 李兆只当她在看屏风上的雪衫,道:我送你的那几件也是这个料子。 他一再提及,席玉只能道:那我下回也穿一穿就是。 话音刚落,李兆就拉开自己的腰带,最先袭来的是一阵香气,他身上原就很香,贴身了更浓郁些。这味道兴许是桂花糖的清甜,掺着些皂角的浅香,意外得有些柔和,引人更进。 含笑的唇、沾着糖香味的衣,若非桌上还摆着杀人无数的夷光,席玉还要以为眼前男人是哪个温柔乡里的倌人。 她看着他的手微微屈起一指,就要拉开衣襟,然后又顿住,李兆垂下眼,遮住目色中的不自在,对席玉道:去将我桌上的伤药拿来。 席玉来去也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她拿来伤药与白纱,李兆已站在屏风后头褪去了上衣,露出爬满佛经的身躯。 窗外有零碎的光落在他身上,将他肌理中的金色照耀在席玉眼前,即便她不懂梵语,也看得眼中微热。李兆远没有徽明那样病态的苍白,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如润玉一样的色泽,这样清透的底色更衬得他身上的那些经文有些狰狞,好似他真的被镇压了一般。 她站得太久,李兆也不催她,只是低头将先前的白纱解下,又用湿帕仔细将伤处擦干净。看到他的伤口,席玉才回过神,将手里的瓷瓶递过去。 李兆看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沾着水的手在她掌心留下一条湿痕。 他不问她为何驻足那样久。 席玉喉间微动,走到他身边,看向他的伤处:你们动手时,毒发了? 他也正色回她:嗯,我疏忽了。 这伤并不重。 是不重。 一道箭伤,所幸没有伤及要命处,想必是袖箭之类的暗器,如今看来伤势已好了大半,细心休养说不定连疤都不会有。 李兆打开瓶塞,正要动手,席玉却道:我来吧。 她接过手,宋元给了个瓷瓶,药却很少,席玉在手心倒了三四回才缓缓有乳白色的药汁流出,她抹在指腹,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处。 李兆所受的箭伤在胸口,偏左一些,席玉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专心地看着他的胸李兆的肩背并不是粗笨的厚实,相反还有少年人的清冽,从侧面看很薄,但胸前的肌理微微隆起,甚至在她上药时,还会因她的动作,下意识挤出一条浅沟。 如今摸在手里,触感倒是很软。 席玉看李兆面色如常,唯有睫羽在轻轻颤抖,她又垂下眼,指尖倏然划过他的一颗红珠。 李兆伸手抓住屏风的边缘,睁开褐茶色的眼,凝着她,席玉便凑过去与他对视。其实二人原本就帖得很近,但这会儿就连鼻息都交融在一起,热热的,还有些痒。 对不住,这药汁有些滑。 他们已不能再靠近了,只有任何一方再往前一些,就会亲在一块儿。 但谁也没有那样做,李兆看了她许久,甚至如以往那样笑得悠然:是吗? 他拿过药瓶,在自己手上也倒了些许,乳白色、有些透明的药汁,在他指尖根本留不住,沿着他修长的骨节滑落到手掌,又滴落于地面,李兆用指腹反复搓揉了几回,才在席玉耳边道:是很滑。 师父,她收回眼,另一只手忽然紧紧贴着他的腹部,向下摸索,我还记得当初你我初见,动起手来,你伤了我,我也给了你一剑,落疤了吗?让我瞧瞧。 落疤了。他的喉结在她视线中缓缓滚动。 席玉故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喉结,才低头看着他漂亮、诱人的身体。 我找不到。 李兆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低头,低声:师父帮你找。 当年,席玉给了他一剑,才让陷入癫狂的李兆恢复清明,那道伤落在他的腹下,约莫是在腰线旁。 席玉微有薄茧的手贴着他滑腻的肌肤,在李兆的引导下摸到了那道罢,她着眼看去,浅浅一条,半点也不显眼。这道疤就在他腰左侧的鱼线旁,席玉摸了一会儿,又去寻他的鱼线。 阿玉,他按住她的手,声音愈发沉了,够了,替我包扎起来吧。 他说够了。 二人什么都没做,他说的却是,够了。 席玉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她不愿做那个服输的、先一步开口的人,于是便也顺着他的心意,替他包扎伤口。 她拿起一截白纱,抱住他的身躯,将纱布从他身后穿过,她听到李兆轻喘了一声。 而她的手掌也贴着他的背,缓缓拉着纱又绕到他的前胸,将伤口包住,她见李兆已别过脸,笑意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沉溺放纵的神色。 师父,很痛么?你为何这般神情? 他的眼神不知是迷离还是清醒,睫毛掩着眼下那颗浅色的小痣,他点头:痛。 伤处早就快好了,哪里会痛?席玉朝他笑了笑。 席玉给纱布打结,粗糙的纱布裹着他的两颗红珠、勒在硕实的胸肌上,李兆抓着屏风的那只手,手腕内侧已微微鼓起青筋。 终于,她贴着他,说道:好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