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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非警惕受惊的姿态,恰恰相反,倒像个成熟的公子哥面对一位潇洒的公子哥。他笑了一下,果真上车来。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肩膀倒是隔着些距离,苏弈清口舌颇多颇多的问候他,打听他的讯息,敬颐一一回复,分寸掌握的刚刚好,或者说,冷淡得恰如其分,又不会令人诟病不礼貌。他很礼貌,苏弈清也很文雅,脸上还带着和悦的笑:“我听金叔叔说你为人很能干,学业很了不起,明年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敬颐系上大衣脖子领口的最后一粒纽扣,道:“毕业了再看看。”苏弈清从西装的上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捏着角落递过来:“我们家产业很多,也是急需人才,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可以来找我。”在吴敬颐下车前,他还特地的笑出声来,敬颐转头看他,他道:“曼珍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今天要是冷待了你,请你务必多多包容。”苏弈清不觉得吴敬颐有资格做他的情敌,然而情敌二字就有些拿不准,他沉思着进了自家的大堂,一兄一姐正伴着苏爹说话,他大哥正说给一笔资金去筹建新公司的事情,而他二姐则歪歪乎乎的抱怨姐夫镇日在外头,谁知道是不是养了新的少奶奶。苏有成烦闷的抽烟斗,先是脱开二女儿的手:“这种事情,你去跟你妈念,你跟我一个老男人念这个做什么?”他二姐气的站起来,见奕清进来,冷笑道:“是嘛,您最宝贝儿子,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一文不值,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苏太太正从楼上下来,这么一听,也是生气:“桂明,怎么跟你爹说话?你跟我上来!”苏有成又跟大儿子说了两句,脸色很不好看:“你要拿地出切实的本事,再来问我要钱!好了,你先回去,我跟你弟弟说两句。”待大儿子走了,苏有成仔细的瞅小儿子的脸色,不悦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我的祖宗吗?你也是,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奕清深吸一口气半躺下来,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道没想什么,苏老板又问:“家里就你一个单身汉,你也没个定型,订婚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奕清正正经经的坐起来,要了杯热茶,喝了进去:“爸爸,先立业再成家,才有本事把自己的小家经营好。你看哥哥jiejie,他们家里闹得像什么?感情好的时候一冲动就自己订了婚,婚也结了,这下闹得如何?”苏有成听着,长长的吹出一口长烟,他最看重奕清,也是因奕清最有能耐最有想法,主要是言语行动中还很尊重家里的老人。“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你不要多想。你的事是你的事,你就要好好的想。最近跑金家跑得这么勤,难道不是对她有想法?”奕清无奈一笑,很有些后悔自己对曼珍的轻慢,正是因为反复的擦枪走火,他有些看不清自己真实的想法。“再说吧,曼珍还是个中学生,她懂什么?就算我有手段把她弄回来,万一她懂事了后悔了,怎么办?”苏有成跟他谈不拢,叫他滚。敬颐腾挪着沉重的脚步到了寓所门口,从口袋里掏了钥匙,然而总是对不上口,手指簌簌的颤抖着,前额骤然一空,身子猛地撞上房门。一条柔柔的手臂及时搀住了他,敬颐偏头一看,大失所望,手掌撑于门面努力站稳了。廖爱成十分着急的抬着他的胳膊肘,声音温温柔柔的问道:“我来帮你开吧。”敬颐实在是开不了,把钥匙交了过去,廖爱成开了门把人扶了进去,让他在床边坐好,敬颐需要片刻回神休息,一时坐在床上不动,眼里有余光,余光里全是金曼珍。偶尔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身材娇小玲珑,粉面红唇,长发扎成一条鞭子落在背后,廖爱成正倒着热水,回过身来,正是一幅玲珑剔透的面孔,眉细眼美,天然一双温润的红唇。廖爱成手脚皆麻利的忙里忙外,说是七巧玲灵心也不为过,一边做事着,一边担心吴敬颐的心情,她慢慢轻轻的说着话,也不需要别人回应:“年前在金公馆看到你时,吓我一跳呢,真是很巧。”她拧了热毛巾,敷到敬颐的头上:“我们虽住一栋楼,碰面机会也少。还好这几天我放假,前两天你在走道里烧的不省人事,我差点还以为你死了。”敬颐接过毛巾,烫自己的额头,缓缓一点头,哑着嗓子道谢。“谢?不用的。都是街坊邻居。我娘的身子不好,长期照顾她我也能算小半个医生。”她微微一笑,绽着柔和的亲昵:“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独自一人在外,就要时时刻刻预防着生病感冒,烧的这么吓人还跑出去,可是不要命了?”廖爱成跑回自己的屋,翻了退烧药过来,把药和水全都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接着帮他摊开被子:“你先睡一会儿,我回去做饭了。”敬颐好半天卡出一句话:“这么晚,还没吃饭?”廖爱成深一点头,笑着带上房门走了。次日一大早,廖爱成装了一饭盒的热粥过来,南瓜捣成泥状,又配了凉碟开胃小菜。敬颐沉在大病里,身上无一处不疼,尖锐的疼痛发在后烧脑,肌rou也是僵的难以运作。廖爱成要搀他起来,敬颐用手挡开,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的脸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手臂也是微微的抖:“你不用这样,我不需要。”廖爱成看他的脸,鼻梁高俊,皮肤白的透出透出青色的脉络,仿佛要从这世界上随时消失,眼里黑压压的,一行一动皆是冷酷的坚忍,她心里疼了一下,面上仍旧是温柔的海涵:“你需不需要我可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青年在我面前病死吧。”曼珍一清早从床上跳起,反反复复的换衣服,也不要小环伺候,就怕她多话。趁着大家以为她还在睡懒觉,曼珍把枕头塞进被子里,肩头斜挎着一只蓝色的皮包,里面塞了一把零钱。她从后门偷溜了出来,天光阴阴的,仿佛要这么阴几年,她坐了黄包车过来,下车时不小心踩进一道雪水融成的泥坑。曼珍嘟了嘴,心头不爽快,有些想哭的意思,然而更存着几丝迫切的兴奋,踩着一路脏脏的雪水跳上楼道。曼珍雀跃的脚步越来越慢,全因听到那扇门后传来女人殷切嘱咐的声音,从楼道口走到吴敬颐的房前,只有十米不到的路程,可是她却走了好几分钟,一步比一步沉重,末了她迈着铅石一般的脚在半开的房门前站定,将里面的场景看了个满眼,听了个满耳。心口处骤然扎进几颗刺,刺得她浑身难受,脊梁骨一阵阵的发汗,喉头酸胀的难以下咽,喂,她听见自己喊了一声,嗡嗡的耳鸣渐渐褪去,她又听自己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吴敬颐直直的看过来,没有丝毫的动作,看她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