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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虛空(一)

    

第一百四十八章 虛空(一)



    咚的一聲響,大半個蛋糕被無情地扔進垃圾桶。

    葉未言走了兩步回頭,看見唐曇浪費食物的行為後,眉頭皺得不能再皺你不喜歡吃蛋糕?

    喜歡。他舔去嘴角的奶油。

    喜歡?葉未言瞅著他不像喜歡的樣子你丟了?

    飽了。不丟我還能留著過夜?

    話是沒錯,但葉未言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她壓下心中的疑惑,再次告別。

    唐曇似乎是想賴著她,背著書包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地跟了一路。

    路燈昏黃的人行道,只聽唐曇咕噥這女人居然能忍心看一個孩子流浪街頭,根本不符合設定啊!

    葉未言回頭瞄了一眼,只見他朝她咧嘴笑。

    她停下腳步,感覺好無奈把你父母電話號碼給我,我讓他們來接你。

    都說離家出走了,回去多丟面。唐曇見她又無奈歎氣,忙拉起袖子漏出瘦小的手臂,上面清晰可見一大塊淤青好痛。

    葉未言眉頭一皺,虐童?

    很好。唐曇緊接著拉起衣擺這裡也有。

    走,我們報警。葉未言不由他抵抗拉著就往警察局的方向走。

    這可不是唐曇所設想的道路不要你管。

    你怕什麼?

    他們有權有勢,員警管不了,又不是一次兩次。

    葉未言腳步一頓,胸口因憤怒而快速起伏著這是法治社會,任他們是天皇老子都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jiejie唐曇見她過於義憤填膺,於是將心裡的打算說出來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生活?

    不行。葉未言想都沒想就拒絕我不能當老媽子。

    我這麼可憐這麼無助。

    葉未言看見他抿著嘴眨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模樣,心軟之際又感覺他越來越不對勁。她下意識鬆開他的手退了兩步,臉上露出既困惑又警覺的神情。

    你是誰?無論如何,防備之心不能少。

    他且無辜你說什麼?

    你在故意接近我。葉未言提心掉膽的開始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身在陷阱裡這裡不是我的世界。

    他凝視她過了許久,隨即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笑容厲害啊!

    唐曇臉上很難不表現出讚歎之色,在葉未言皺起眉頭時,他又道我承認,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資料程式!

    說完他打了一個響指,下一秒開始長高長大起來,方才還站在葉未言面前的孩子,竟變成一個高瘦蒼白的少年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掃過玻璃窗,被厚厚的窗簾擋住無法照入。仿佛從死亡中舒醒般,安岸的鼻息緩慢而沉重,那是他從沉睡中醒來的徵兆。

    安岸的意識沒有完全回籠,卻習慣性的把枕邊人撈進懷裡,經過十分鐘,他才遲鈍的發現懷裡那具身體過於冰涼。

    嘀嘀嘀噠噠噠

    病床邊上,腦波控制設備和生命維持裝置同時以不規律的狀態在快速起伏,監察室內正監控狀態的腦科專家們不住慌亂起來!

    高層公寓的窗簾已被打開,晨光從被擦得透亮的玻璃窗透進來,照亮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清晰可見懸浮在空中的灰塵粒子,空間顯得十分靜謐。

    安岸坐在床邊一動也不動,低頭看著那張蒼白的臉,大手緊握著她的小手,一遍又一遍撫揉她的手背,仿佛這樣做就能挽回她的體溫。

    向來自恃冷靜的人,此時有些六神無主。

    安岸如同一副血rou骨堆砌而成的沒有知覺的軀體,眼睛連眨都不眨,緊抿著唇,癱瘓一般呆呆望著她的臉。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她依然仰躺在床上,雙手擺在身邊,白細的手指有點蜷曲,睡得很安詳的模樣。

    太陽逐漸升到高空,安岸從癡呆的狀態中稍微清醒過來,起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面的世界。

    藍天白雲高樓聳立,這祥和的景象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呆站在那裡,眼神空洞茫然了無生趣。

    時間似乎停住了,仿佛隨著她的逝去,整個世界也跟著停止。

    當他回到床邊,再度伸出顫抖的手指觸摸她,一再確認她沒有脈搏後,他的呼吸也微弱到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

    安岸那麼平靜的站著,腦海裡卻在洶湧翻騰,而在那幽微的思緒深處,他隱約感到一絲困惑,不知自己為何會在這裡!

    他的腦子好像出問題了,怎麼也理不清思緒,怎麼也想不通自己身在何方。

    安岸像失去知覺似的環顧周圍的一切,陌生的環境使他心跳開始加速,喉嚨被人掐住般喘不過氣來,感覺下一秒就會窒息而亡。

    他猛吸一口氣,卻感覺不到任何作用,胃裡起了一陣抽搐,他痛苦的急喘著,呼吸的時候鼻子發出濃濁的嘶嘶聲。

    慢慢地,他發現自己全身的神經系統都開始失控。不一會兒,他又感到腦袋像受到電擊一樣越來越痛,就像靈魂要被硬生生地拉出rou體。

    安岸極力想說服自己,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是一場噩夢。似乎在回應他,有一個平和的語調響起。

    冷靜下來阿朔,不要讓我失望。

    這不是他的聲音,好像有人在他的腦子裡說話似的,難道他的身體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我該怎麼辦?他好像在腦海中問那個聲音,又好像在自問我要怎麼離開這裡?

    緊接著他露出迷惘的神情,不斷的左顧右盼環顧四周。他仿佛忘記門所在的位置,像無頭蒼蠅似的東轉西轉,現在只想找到那扇門,離開這個陌生的地方。

    你沒事吧?突然,躺在床上的人坐起來問道。

    感覺下一秒就要飄走的靈魂被那道聲音喚回來,安岸感覺眼淚流到臉頰緩緩滑落,眼前的景象在迷蒙的淚眼中閃爍著模糊的光暈。

    她的輪廓也在眼中變得模糊不清,他紋風不動的站在門口看著她,過許久才遲疑著朝她伸出手並往前跨了一步。

    一霎那間,整個房間突然歪在一邊,安岸的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一陣劇痛扭曲他的面部表情。下一秒他又硬撐著站起來,試了兩次,最終才平穩地邁開腳步朝她走過去。

    他直到把她看清楚才停下來,然後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葉未言,是葉未言丟了。有個平板無力的聲音如是說道。

    還有兩千多個資料也被一起竊走了。另一個人補充。

    聲音較為柔和溫潤的人問系統沒有及時通知嗎?

    在儀態高貴的男人身後,整整齊齊排站著六個開發組的核心人員,其中有程式師,也有腦外科專家。

    系統君宕機,原始資料被刪除。回話的是站在前排最中間的曲青空,他是這些人裡看起來最年輕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位。

    這駭客的惡劣行徑無異於,進屋偷完東西後,不僅砸壞傢俱,還順手殺害看門的狗。

    站在病床邊的陸也予掀開暫闔的眼皮,從鬱悶的胸膛裡長吐出一口氣。他站得筆挺,神情高雅溫文,從眼睛疲乏無神可知他剛從某個會議中抽身出來。

    還能找回來嗎?

    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嘀嘀嘀噠噠噠

    腦電儀上的曲線依然在快速起伏著,躺在床上的人表情卻一如既往平靜,誰都沒有發現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曲青空說在發現資料群丟失的瞬間,我們已經及時用新資料進行修改替代,有伺服器終端的記錄,一般不會有大問題。

    陸也予思索著抬手似乎想做出指示,最終又無可奈何地握拳抵在唇邊。調取儲存記憶確實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

    像這樣能鑽進陸氏集團的防火牆竊取資料的人,自然也做好嚴密的防反追蹤準備,能追蹤到IP把數據找回來要等到猴年馬月。

    記憶替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把葉未言找回來,至於其他資料,雖然可惜,丟了就丟了!

    這時,那行人中後排有個腦外科專家說道陸總,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可以先讓實驗體從全息環境中退出來,等找到他似乎被人掐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這個冒失的提議不可能會被採用。

    陸也予聞聲回頭巡視,只見他們個個低著頭不敢對上視線。他無語的用手扶住額頭作認真考慮狀,很快一種陰鬱的情緒充滿他的心頭。

    如果在這種大腦高壓率的狀態下讓他強制退出,又怎知情況不會更糟?而且還是在測試即將完成的重要時刻!

    防火牆破壞嚴重嗎?

    這曲青空猶豫著,見陸也予轉過頭來不悅的看他,才繼續說道防火牆沒有遭到破壞。

    也就是說,對方是通過後門程式進來的。

    陸也予眼底一沉,心裡明白知道後門程式的只有內部知情人員。

    看著床上那張蒼白漂亮的臉,陸也予突然想到什麼,視線轉向安靜站在角落的秘書璟宵今天有沒有來過?

    秘書佟儕眼睛一轉默數著時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過他。

    向來喜歡往這跑恨不得住下來的人一個月沒有出現?陸也予心裡已經有底。一想起他,他的太陽xue都刺痛起來,那孩子是什麼時候被教壞的?

    請問我們要找到他嗎?

    不用。陸也予平靜的說他會自己出現,屆時立即向我報告。

    佟儕點頭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