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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见

    

撞见



    一夜无梦,严朗之睡了个好觉,等她醒来天色已经大白。幸而今天是周六,她不上班

    她卷卷被子发现身旁是空的,知道尚容已去上班,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

    洗完下楼,阿姨正在做午餐。这次来金山安迪没有在,别墅里的家务杂务都是由这位程姨做的,安迪大概是为尚容竞选做准备吧。

    为了那一天大家都在忙碌,严朗之想自己也该有些贡献吧。

    严小姐,中午好,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正想着,程姨解下围裙走过来,她笑着说:小姐刚才给您送过来一件裙子,我放在二楼大厅了。

    好的,谢谢程姨。一起坐下来吃吧。严朗之有些惊讶,还有些小开心,她对程姨谢道,走向餐桌拉开凳子让她坐。

    不了,请您慢用。程姨摇摇头婉拒,随后离开,这些天相处她知晓严家二小姐的随和,但好不好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见程姨客气,严朗之也不多挽留,便坐下吃饭。用完餐,她回到楼上,果然见到一个礼盒,礼盒上夹带着一小封信。

    严朗之不自觉嘴角上扬,她将那封信拿起,轻轻拆开信封。

    信上是尚容俊逸潇洒、简洁的字体:亲爱的朗之,日暮时分,鸿楼好友相约,望临。

    寥寥几字,严朗之看了一遍又一遍,放在鼻尖轻嗅一下,嗅到淡雅的青竹味后,将信收回信封放进口袋里,才打开盒子。

    那是一条勃垦第红西式礼裙裙,大气的吊带版型和精美的裁剪加上抹胸上不规则的星空布点,性感与优雅并存。

    严朗之捧着它看了许久,才将裙子放进盒子带回卧室,给小一打电话。

    整个下午,两人都在为妆容争来争去。沉浸在审美的世界当中,严朗之近来所有的烦恼忧愁都暂抛脑后。

    太阳在头上一点点往下掉,路灯还未亮,眼见太阳就快要躲进山后,严朗之妥协了,凭小一为自己敷面膜,着手准备化妆。

    凭着纯熟的功夫,小一赶在日暮之前为严朗之梳妆完毕,彼时尚容的车子也到了门口。

    严朗之不愿尚容久等,对着全身镜一番打量,确信耳坠与红裙搭调,挽发没有差错,满意微笑一下以表赞赏,便下了楼。

    由于裙摆并不拖曳,小一没有为她牵裙摆,只让严朗之扶着扶手走,自己则跟着在后面。

    两人在楼梯上遇见上来的尚容,她绾着上班时的严谨的绾发,穿着通勤西服,打着领带,眉头微皱,见到严朗之便停住了脚步。

    严朗之对她笑。她的目光在严朗之身上流转。

    红色是张扬热烈自带气场的颜色,鲜少有人的皮肤能撑得起来,但她知道严朗之可以轻松就将这条裙子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就像生日那晚,她穿着红裙起舞,尚容至今还不能忘。

    那修长雪白的天鹅颈,毫无装饰的一字锁骨,锁骨两侧的直角肩,纤细有力的手臂无一不白得像雪,与高挑的身形撑起的红裙相得映彰,仿佛天生就适合穿着裙子跳舞。

    再看看那张熟悉倾城的脸,眼中只有自己,尚容惊艳之余有感动有遗憾,她走上楼梯牵起严朗之的手:我后悔没有准备戒指。

    就当你向我求婚了,没关系,我可以分你一枚。严朗之鼻尖泛酸,她摘下一枚铂金内钻圆戒,笑着地为尚容戴上左手中指,又晃晃自己右手中指的钻戒。

    笑着笑着眼角就泛出了泪,严朗之扭头转向后方喊了声:小一。

    尚容也莫名被感染,她捏着左手的戒指沉默不语。

    小一原在替小姐开心与心上人心心相惜,忽见她泪眼朦胧差点也哭场,她边抽气边抽出棉签细细给严朗之擦拭眼角的泪水。

    等调理好,严朗之抱歉地尚容笑笑:对不起,我肯定耽误时间了。

    没有,我们走吧。尚容还在捏着左手的戒指,她摇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牵起严朗之的手,提着她的裙摆往下走,边走边说:慢些。

    其实穿裙子走楼梯,裙摆不太长的话并不需要提,她从前爱穿也有经验,但心里就是担心朗之。

    严朗之乐在其中,她喜欢尚容为她着想,不论有无必要是对是错,有时候她总觉得爱情令她盲目愚蠢,可那份喜悦就在那赶都赶不跑。

    于是她们花了三分钟才走完楼梯。

    接下来两人上车出发,小一目送她们离开别墅才独自离开。

    路上严朗之有几次想问好友是谁但都忍住了,既然是尚容费心想介绍给她的,必定是重要的好友,她转移注意力,开始思考如何表现得成熟懂事,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一个靠谱并且值得尚容依赖的alpha。

    万一尚容成了,她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呢?那也说不准。

    尚容见她笑吟吟地想什么好事,心头的愁云又厚一重,她捏着戒指看着车窗外,大脑里不断上演着朗之知道形婚后的愤怒与失望。

    每当带着那些情绪的严朗之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时,她的大脑又会立刻切换成她如何和严朗之解释的模样。

    说来可笑,她虽然做了最好的打算,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不大可能的希望,期望严朗之可以理解她。

    脑子里尽是一些向严朗之道歉的,让严朗之冷静的,或者干脆让她离开的,各式各样的场景,反复演练,她却拿不准主意,或者,她都可以试试。

    只能这样了,尚容抹抹眉头,舒缓了下,再看严朗之,她在终端上搜着什么,似乎察觉到视线,她将终端拉过来和自己讨论。

    尚容只想多看看这张脸,并没有将严朗之听进去,便只用笑回应她。严朗之奇怪地挑了下眉。

    恰巧车子驶进鸿楼,司机将车停稳下车将门打开。严朗之开始收拾着裙子,尚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下车了,离开时她似乎看见了她眼底的暗沉。

    接着尚容走到这边来接她下车,背着光,她带笑的表情,让严朗之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

    抱着这种怪异的感觉,她牵着尚容的手,和她走向VIP电梯上楼。在电梯间里,她在心里摸索着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

    不要紧张,没关系。尚容以为她为这次见面激动到紧张,笑笑劝慰。

    那笑让严朗之心里的异样感更明显了些,她忽地想起,似乎尚容从昨天开始好像就有事藏在心里。

    说一切交给她,却不说具体怎么做,只是让她安心。往常参加聚餐总会换衣服,今天却穿着工作服,一身疲倦。

    上车后也很沉默,起初她没注意,但刚刚问她问题,她显然就心不在焉。

    今晚到底要见谁?

    容容,我们今晚要见谁?严朗之有种不安的预感,她牵住尚容的手。

    尚容顿了顿,握紧的严朗之手笑着说:别担心。

    朗之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但她们马上就能见到吴黎,促成形婚,现在说出来她肯定会直接离开。甚至有可能直接跑去告诉李愿,先斩后奏,独自离开。

    绝不可以,哪怕亲口听到她说分手,和她分开,也不可以让她和李愿说什么,李愿一下子可能察觉不到什么,但过后绝对会察觉出来,到时再和严朗之细说,就完了!

    一旦她知道自己利用李愿利用她,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不如让她先斩断和朗之的关系,等一年后再续前缘。

    说是别担心,但严朗之却更担心。电梯到达目的楼层,尚容心意已决,也不打算再给严朗之说话的机会,她将严朗之的手挽在她的臂弯上,往预订的包厢走去。

    从严朗之的角度看过去,她的神情步态竟然带着几分决然,完全不像与好友叙旧的模样,更像去参加一个严肃的会议。

    不安的预感在严朗之心里蔓延,一个荒唐的想法飘然而出,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边跟着尚容走,边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她绝对不会那么做。

    可当踏入瑰丽堂皇的鸿楼包厢,看见坐在主位上的吴家大小姐,尚容形婚的对象吴黎时,她的脸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甩了两个耳光!

    震耳欲聋,严朗之觉得头晕,她看看吴黎和她身边的女人,看看尚容,扶着额头不能说话。

    吴黎和李春芊本来在桌下打擦边球,猛地一下被打开,她们吓了一跳立马分开,吴黎讪笑着站起来招呼道:两位,晚上好啊,快坐。

    尚容没有马上和吴黎招呼,她将严朗之扶着坐到椅子上,心仍在打鼓,走廊上严朗之状态不对,她是硬拉着她过来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不大对,但幸好她没太过激,还有谈的机会。

    走到这步,尚容舒了口气,她坐下看着吴黎:我的女朋友,严朗之。

    哈哈,有幸见过几回严二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位是我的alpha李春芊。吴黎牵住李春芊的手,对严朗之笑。

    两人的目光在严朗之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有惊艳有赞许就是没有嫉妒。

    这种欣赏严朗之一直视其为自信来源,但此时此刻吴黎和李春芊的目光让她窒息。

    她捂住胸口,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中翻滚的感觉和头脑的眩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水,感觉世界摇晃的不那么厉害时,她倏然起立。

    此时尚容和吴黎聊的正欢,见严朗之的举动统统都闭了嘴。

    朗之,吴黎和李春芊是和我们一样的恋人!相信我好吗?尚容起身牵住严朗之的手道,此时和她说其他的已经没有用,她需要看见事实冷静些。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严朗之平静地看着尚容的眼睛问。

    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让你离开,但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背叛你。尚容直视严朗之的眼,所说字字真话。

    严朗之以为她明白的,为什么她宁愿和李愿说清,宁愿自己离开也不让她形婚,甚至在走廊上时她都以为尚容明白!

    她却亲自将她再次推到这条不归路上,拿刀直戳她心窝。

    吻她的手,送她红裙但不懂她内心的恋人,让严朗之失望到极致,她将手从尚容手里抽出,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人,踹掉椅子狠狠地说: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说完,提起裙摆向门口跑去。她要去找李愿!

    严朗之厌恶的眼神在尚容眼前挥之不去,那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不,不能就这样让严朗之走掉。

    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尚容急忙追上去,拉住严朗之,抱住她吼道:我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

    你是真的不懂吗?你不是应该懂的吗?你说啊!严朗之疯了一般掰尚容的手,嘶吼着。

    我懂,但是我不能。尚容紧紧地抱着她,心悔得发苦,形婚固然是最愚蠢的,但她没有路了,再退一步等着她的是更可怕的,时光却不能倒流。

    为什么...严朗之恨透自己的心软,她不想再妥协,她拼尽全力掰开尚容的手,逃出包厢。尚容顾不上被掰疼的手,急忙紧跟其后。

    砰砰两声巨大的关门声后,偌大的包厢只剩下吴黎和李春芊,吴黎叹了一声,以前尚容是独身无所谓,但现在她有恋人,这种事要尊重另一半。

    就像她和李春芊,吴黎握住李春芊的手:宝贝你怎么那么好。

    李春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扒下她的手往门口去:我出去看看,闹大了影响不好。

    事实上她是最有发言权的,毕竟感同身受,她也尝过一回这种失望。

    嗯。吴黎点点头,看她出去。

    门外,尚容和严朗之僵在门口,严朗之的双手被尚容反剪着,以一种亲密的姿势反压在墙上,她的力道本不及尚容,在对方拼命压制下,她怎么也挣扎不开。

    就在她急红眼要发怒时,忽然尚容捂住她的嘴。

    唔!严朗之瞪大眼睛,以为尚容要故技重施,动用全身气力疯狂挣扎。

    挣扎之际,尚容突然靠近,表情可怖地看着她,用一种接近哀求的语气说:求你,别说话!

    唔!严朗之愣了一下,随后紧皱眉头,认为是尚容的把戏,这时一抹身影渐入余光,她斜眼一看,却见李愿款款而来。

    两滴汗从严朗之的额头冒出来,她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呼吸瞬间加重,后背一阵阵发凉。

    那种恐惧让严朗之快喘不过气,在这个瞬间,她有一种要被刻意隐藏的愧疚跟着她一生的感觉。

    她慢慢地看向尚容,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难道她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不,与其如此,不如就趁现在拉住李愿!

    对!严朗之控制着呼吸,伺机行动。尚容以为她想通,慢慢放松力道。时机已到,严朗之准备挣脱。

    你们在这呢,马上上菜了,尚容,快请你的女友进来吧,外头也不好说话。这时,左边门那里传来李春芊温润的声音,像雷电一样轰过尚容和严朗之的耳边。

    尚容双手一软,松开了严朗之的手,心跳如雷,她万没想到如履薄冰,最后居然是自己撞到枪口上,要是在这里被李愿发现,就完了...

    严朗之定在原地,积攒的勇气瞬间没有了,脑袋里疯狂地叫嚣着不能在这时被李愿发现,她的计划是告诉李愿自己缠着尚容,但对方不同意,可现在李春芊说她们是恋人关系!

    那样的话她之前劝小愿离婚成了什么了?小愿会怎样看她?而且尚容还会背上脚踩两只船的名声!最终不得不去形婚!

    两人像机器一般慢慢转头,用惊愕的表情看向李春芊。

    李春芊疑惑地皱起眉,正想发问,余光走进一个人来,她抬眸一看,与穿着白裙的李愿撞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