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光皇上的衣服
不怕,朕回来了
沈季同木头似的转过身,又撒开步子去拿他的衣服,扶他起来的时候眼睛都不敢往上瞟,一直笨笨的,手忙脚乱往他身上套衣服。 动作没轻没重,冷不丁粗鲁了些,元靖浑身酸痛,被碰到肩膀,嘶了一声,沈季同立刻停住动作查看。 元靖低头,沈季同抬头。 目光交汇,沈季同恍然发觉他变了些样子,细微的变化,说疲倦了苍老了不至于,只是感觉没原来那样强硬了。 一场来势汹汹的疫症,差点将带走他,新生后,沈季同发现他眼里深不见底的湖泊变浅了些,闪着细细的光,柔和而沉静。 沈季同再也控制不住抱住他,身子颤了起来,声音夹杂着哭腔:我害怕 这些天他看似无坚不摧,号令众人时威严无比,可那是因为背后有元靖为他支撑着,现在那人再次回到了他前面,沈季同的坚强瞬间瓦解,决堤的恐惧倾泻而出,他浑身发冷,唯有抱着元靖,让他的体温给自己安慰。 元靖嘴唇苍白,沈季同扑进来的时候他咳了一声,稳稳的抱住他,环上他的背,手掌在上面轻抚着,交颈相拥间吐露出轻声细语:怀御辛苦了,不怕,朕回来了。 不哄还好,一哄,他的小丞相便哇的哭出声了。 隔帐外面脚步声乱成一团就是不敢进来。 元靖有低声哄了几句,没起作用,他身子还酸软着,抱他一会还好,久了难受,于是拍拍沈季同的肩膀,耳鬓厮磨:怀御别哭了,外面的人当朕驾崩了。 此话一出,沈季同的哭声戛然而止,肩膀一颤一颤地抽泣着,侧头去听外面的声音。 果然脚步声焦急散乱,徘徊不前。 沈季同后知后觉,连忙从元靖身上直起腰来,袖子抹了两把眼泪,开始麻利的帮他穿好衣服,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元靖仔细听了两句,大概是抱怨他一声不吭的病倒还意图把他支开,说再有下次就把他的江山拱手让人。 生气的沈季同说出来的话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穿好衣服,他顺带着整了整自己的,在元靖面前角色柔软一点没关系,在外人面前丞相的身份还是要立起来的。 我叫太医进来给你诊脉。 元靖微微点头。 沈季同站直身子,从帷帐内退了出去。 元靖的疫症没了踪迹,只需多加调理身体。 只是丞相原是为了诊断沈季同的风寒断没断根,却诊出了别的,丞相近日试药太杂,恐伤了根基,今后需仔细调养啊。 沈季同听着太医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内殿的方向,他收回手腕,只让太医不要禀报给皇上,不等送走太医,便直直的朝元靖所在的方向走去。 迁宫,焚烧旧物,这一日动静大了起来。 元靖需要静养,一切事物都还是由沈季同做主,每一件元靖接触过的东西多远远的在沈季同面前过了目,并被他一一记录在册。 连一枚掉落的梳齿都被找到并记录,伺候笔墨的宫人玩笑说沈季同去做史官也定然有所作为。 熊熊烈火燃至午夜才渐渐熄灭。 沈季同回去看元靖时他已经服了药睡下了,沈季同累极了,便脱了外袍在床榻内侧躺下了。 怕翻身的动作惊扰元靖,他特意离他远远的,紧贴着内壁睡的。 沈季同已许久不做梦了。 这一睡,在梦中见到了一位故人。 白衣胜雪,身姿卓然,沈季同在后面不停的追,叫着他的名字,跑了许久,那人轻巧的脚步才在前方停住。 他回了头,白纱帷帽被清风吹起,仙人之姿在掀起的一角里如隐若现。 沈季同想走近一点,好看清他的面容。 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冷颤将沈季同带出梦境,几乎同时,他想起了那帖写着青南公子有难的奏折。 元靖没在身边,沈季同掀开被子迅速下了床。 只要他把折子批了,再快马加鞭送下去,一定能救下他! 救下梦中人 赶到摆放公文的偏殿,却见里面灯火通明,披着狐裘披风的元靖正在御案前 原先高高的几堆已经只剩下寥寥几册了。 沈季同险些语无伦次,几步过去。 怎么起了?元靖的声音还是虚弱,有气无力。 沈季同醉翁之意不在酒,到对面去扶他,这才刚刚好转,怎么这样折腾自己? 元靖乖乖放下笔,朕只是睡太久了想醒醒脑子。 离开御案,沈季同回头看上面剩余的奏折,搀扶着元靖往外走,试探性的问:皇上,其他折子呢,白天都在这儿的。 偏殿太挤了,批完的朕叫雁九送到御书房了。 送元靖上床休息后,沈季同借口更衣又折回了偏殿。 看遍了那里所有的折子,没发现那封,便打着灯笼快脚赶去御书房,进出皇宫任何一处宫殿对他来说都如入无人之境,轻松进了御书房后沈季同把灯笼一扔,扑进还未整理的奏折中翻找起来。 江南总督、福兴巡史、六承县尉 偏偏没有沈季同要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