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倩影】(卷02)(08-14)
第章调戏李莫愁 李莫愁这回倒不跑了,一扬拂尘,冷笑道:「姓杨的,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我李莫愁平生杀人无数,若非我有事在身不愿与你久缠,我非杀了你不可,得罪 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杨孤鸿看着她突然间由娇笑转为冷艳如霜的粉脸,心中暗叹道:「好一个赤 练仙子,果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这个仙子叫得实在不假,她也的确美 若天仙。」 「哈哈哈……如果你能杀得了我,你早就痛下杀手了,只可惜的你武功不济, 还要在这里说什幺大话呢?」 杨孤鸿放肆地笑道。 李莫愁脸色一寒,洪凌波与陆无双娇喝着抢上前几步,就要向他动手。 杨孤鸿看其中一个红裳少女左脚微微有些瘸,已知她便是陆无双,不由冲她 眨了眨眼,好没正经地道:「原来你就是无双姑娘,哈哈哈……果然长得够水灵, 我喜欢!」 陆无双一听他这般当众出言调戏,一时又羞又怒,可是心中却也隐隐有些微 妙的感觉,俏脸一红,抖腕挥出一柄青钢剑来,喝道:「流氓,看剑!」 一式「白蛇吐信」剑花朵朵向杨孤鸿的咽喉招呼而至。 杨孤鸿身形微挫,右手突出二指,闪电般地夹住了剑身一拉,陆无双身子顿 失平衡,一个踉跄往边扑前一大步。杨孤鸿早左手一揽,搂住了她的纤腰,哈哈 直笑道:「如此美丽的妹子,动刀动剑的多不好啊!不如做我的乖乖娘子吧?」 陆无双直羞得满脸通红,身子已被他揽住,无法再出剑,只得左手一肘反撞 他的胸口,喝道:「无耻!」 杨孤鸿将真气运行,罩住了身体,任陆无双一肘撞击在胸口上,却伤不了他 分毫,反而痛得陆无双自己闷哼了一声。他却咧着牙笑得更欢:「小meimei你看好 了,我不是无齿,我的牙齿很齐全的,而且还很白。」 洪凌波早看不下去了,长剑一领,剑光闪处,劈向杨孤鸿的额头,原来杨孤 鸿抱住了陆无双,却又比陆无双高出了一个头来,这正好给了洪凌波攻击的目标。 杨孤鸿正笑得欢,见洪凌波突然动手,也不及闪避,只得大嘴一张,一口竟 将那闪电般猛劈过来的剑身咬住了,任洪凌波左右转动拉扯,竟是动不了半分。 他却猛地一松口,洪凌波正用全身力道往回撤着,被他这幺一松,身子向后便倒。 杨孤鸿大步一跨,早抢上前来,左手也将她给搂住了,大笑道:「你就是洪 凌波meimei了,哈哈,你是不是吃醋了,竟然用那幺大的劲来攻击我,放心了,我 不会冷落你的。」 他冷不丁地俯身低头,在洪凌波细嫩的脸蛋上啵地亲了一口。 这一下,李莫愁与麻烦头陀哪里还看和下去,双双怒喝着,一左一右各出一 手,曲指成钩抓向杨孤鸿的肩头。 这两大高手一出手,杨孤鸿不敢大意,只得放开陆无双与洪凌波,飘身急退 三步,让开了这两大高手疾猛的一抓。 李莫愁与麻烦头陀一抓逼得杨孤鸿松手放开人质,再无顾忌,拂尘与方便铲 各施绝招,一道一僧皆视他为yin贼,誓要把他制服不可。两人武功都已属于顶尖 之列,一联起手来,威力可想而知。 杨孤鸿精神抖擞,长啸一声,双掌翻飞,展开天山六阳掌,刚猛霸道的掌风 呼呼,竟硬碰硬地斩在方便铲之上,每撞一下,麻烦头陀便感手臂一阵酸麻,方 便铲几乎脱手而飞,心中的恐惧无法形容。别人以一双rou掌将他威力无穷的方便 铲逼成这样,平一仅遇。 李莫愁更是心惊不已,自己凌厉无匹的攻势,每一拂尘拂出,竟然都被杨孤 鸿强劲的掌风反震了回来,险些没伤着了她自己。 她与麻烦头陀都已算是武学大家了,可是对于杨孤鸿的武功却是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他是属于何门何派,更找不出破解之法。杨孤鸿刚才在窄 窄的墙头上独对三女,身手自然是施展不开,此番在宽敞的地上跟人动手,诸般 的招式和身法自是都能一一使将出来,他忽而六阳掌,忽而又是降龙十八掌和六 脉神剑,一招招威猛凌厉,直逼得李莫愁和麻烦头陀节节败退,已是守多攻少。 洪凌波与陆无双见状,只惊得呆住了,李莫愁的武功她们岂会不知晓的, 「赤练仙子早已足以横行江湖罕逢敌手,哪料今天竟遇上这幺一个煞星,以三敌 一以二敌一都不能挽回败局,这个杨孤鸿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 李莫愁尖声厉啸,麻烦头陀高声大喝,两人使出平生绝学,一时间拂尘丝丝 挟风,化为无数针影,方便破空之声骇人,可是杨孤鸿展开了凌波微步,游刃有 余,潇洒无比地在两人兵刃之间穿梭着,还时不时地向李莫愁的香臀和酥—胸上 施着狼爪,满是轻薄之意。只气得李莫愁状若疯狂,无奈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杨孤鸿却是越摸越上瘾,用的劲也越大,最后交凭着诡异无比的身法,接连 地亲吻起李莫愁的脸蛋儿来。 纵横一世的李莫愁哪受得了这般的轻薄,展开最为凌厉的攻势,将杨孤鸿略 略逼退了两步,便抽身而退,倒纵出数丈之遥才叫道:「快走!」 也不管洪凌波与陆无双会不会失手被擒,自己早闪入林中不见了。 「杨孤鸿,你不必追来,有种的就到小金山之会上找我吧……」 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杨孤鸿没想到她毫无征兆地逸走,只得摇头。眼见着洪凌波与陆无双也一起 电射入林,而麻烦头陀还在拼命发动着攻击,企图阻止他去追。他无奈,只是以 诡异的身法跳出战圈,大叫道:「讨厌的死头陀,她们走远了,我们不打了吧, 再打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麻烦头陀停下手来,喘着粗气,早已是浑身大汗淋漓了,单掌一合什宣了一 声:「阿弥陀佛,施主,请你放过她们吧!」 杨孤鸿无奈,再也难得理会这个多事的头陀,身形一闪而没。这麻烦头陀一 见,直惊得直咋舌,看起来这个年轻人不仅武功高得吓得,一身轻武似乎更是绝 高无比,他枯肠也寻不出武林之中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身手。 第9章明艳照人的少女们 杨孤鸿心中暗暗想到,当中李莫愁倒也真的搞过一次以武招亲 之事,不过是在终南山上为小龙女惹来了麻烦,现在怎幺会是小金山,那画上的 绝色女子又是谁呢?难道就是小龙女吗?哼,不管她是谁,只要让自己遇上,她 就是神仙也绝逃不过。 杨孤鸿回到临安城内,刚一到大街之上,却又听得那阵奇怪的丝竹乐声,心 中一动,转目望去,只见街道尽头,果然缓缓走来一行红衫女子,方才涌至街心 的人群,见到这行女子,竟又齐退到路边。 街道两边的灯光,射到这行女子身上,只见她们一个个俱都貌美如花,肤如 莹玉,满身的红衫被灯光一映,更是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杨孤鸿目光动处,不禁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又是她们!但那李莫愁的香 车呢?」 凝目望去,这些少女云鬓高挽,手持青竹,也依然是白天的装束,但是却在 每人的左时,多挂了一个满缀红花的极大花篮。两人一排,井肩行来,远远望去, 仿佛有着八排,但是她们身后,却只是一些因好奇而跟在后面的人们,哪里有那 红衣娘娘李莫愁日间所乘的宝盖香车的影子。 西门坚凝目望了半晌,突地心中一动,又自回顾杨孤鸿道:「阿龙,你看这 些女子可觉眼熟?」 杨孤鸿额首道:「这班少女无论装束打扮,以及体态神情,都和那天到我们 家里去送寿礼的少女有些相似,但年龄好像稍微大些。」 西门坚一捋长须,道:「是了,那夭我就看出,那班女子一定是李莫愁的门 下,此刻看来,你爹爹的估计,一点也不错。」 语声微顿一下,又道:「但怎幺却不见那李莫愁呢?那幺这班女子又是来做 什幺的?哼——一个个手里还提着花篮,难道是来散花的吗?」 这生具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的狂人,先头几句话,是对他儿子西门龙说的; 后来几句话,却是暗自得意自己的老眼不花,一顿之后所说的话,这是在问杨孤 鸿,到最后几句,却是在自言自语,又是在暗中骂人了。 杨孤鸿为之微微一笑,心中却也正暗问自己:「李莫愁师徒没有来,那这班 少女却又是来做什幺呢?」 耳畔乐声,突地一停,只见这些红衫少女,竟也随着乐声,一起停住脚步, 将手中的青竹,插在腰间的红色丝绦上。 站在街边的人群,几乎已全都是武林中人,因为一些平常百姓看到这种阵仗, 虽然也生出好奇之心,但想到昨夜之事,又都不禁心里发毛,早就一个接着一个 地溜了。 此刻群豪都不禁为之一愣,他们知道的事,还远不及杨孤鸿的多,自然更无 法猜测这些红衣少女的用意,却见当头而行的两个红衫少女,竟自弯下腰去,向 两侧人群一敛礼,齐地娇笑一声,道:「婢子等奉家主之命,特来向诸位请安, 并且奉上拜帖请诸位过目。」 这而人说起话来,竟然快慢一致,不差分厘,而且娇声婉转,娇柔清脆,再 配着她们的玉貌花容,婀娜体态,群豪不禁都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杨孤鸿浓眉一皱,沉声道:「看来李莫愁的确有两手。不说别的,就看她训 练徒弟,竟把两个人说话的快慢节调都训练得一模一样,虽是两个人说话,听起 来却像是一个人说出来的。」 这时却见这两个少女突地一抬双手,跟在后面的红衫少女立刻四散走开,杨 孤鸿暗中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四侧群豪本已目迷心醉的时候,此刻见到这些少女竟四散分开,婀娜地走到 自己面前,西上俱都带着娇美的笑容,更不禁都愣住了。 杨孤鸿放目一望,却见当头的两个红衫少女,竟并肩向自己这边走了过米, 秋波转处,突然齐地露齿一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纤腰轻扭,笔直地走到他身前。西门坚浓眉一皱,道:「你认得她们?」 杨孤鸿愕了一愕,哪知右侧的少女却已娇笑道:「怎幺不认得,今天早上, 我们还见过面哩。」 娇笑声中,玉手轻伸,从那花篮之中取出了一张红色纸笺,递到杨孤鸿面前, 秋波一转,纤腰一扭,竟自转身去了。 杨孤鸿呆呆地从她那双莹白如玉的纤掌中,将那张像是请帖样子红色纸笺接 了过来,目光垂处,只见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字迹:「x月x日x刻,临安城外, 一凉亭畔,专使接驾。」 字迹非行非草,非隶非篆,仔细一看,竟完全是用金丝贴上的,卞面也没有 署名,却用金丝,缠了个小小的「坠乌髻」转眼望去,那些红衫少女体态若柳, 越行越远,站在两侧的武林豪士,个个俱是目定口呆地垂首而视,手上也都拿着 一份这种奢侈已极的请帖。 请帖缀以真金,这气派的确非同小可,这些武林豪士虽然俱都见过不知多少 大场面,此刻心中却也不禁都有些吃惊。 却见那些红衫少女竟又排成五列,当头的两个少女又娇声说道:「婢于们匆 匆而未,匆匆而去,临安城里的英雄好汉这幺多,婢子们实在不能每个都通知到, 因此婢子倒希望诸位接到帖子的,转告没有接到帖子的英雄一下,就是x月x日 x刻,婢子们在城外约五里处一凉亭那里,恭候各位的大驾。」 说罢,又自深深敛礼,秋波复转,再伸手掌,轻掩樱唇,娇声一笑。「娇笑 声中,这十六个红衫少女竟然一起旋扭柳腰,转身而去。四侧群豪,望着她们婀 娜的背影,似乎都看得痴了。西门坚干咳了一声叹道:」 这李莫愁如此的大费周章,到底是什幺意思呢?难道真是为徒择婿,宴会英 豪吗?「语声一顿,又道:」只伯未必吧!「 群豪也开始私下窃窃议论着,根本没有听到他自语着的话,有几个站在旁边 凑热闹的混混儿,骤然得着上面缀着几乎有一两多金子的请帖,乐得连嘴都合不 拢了,大笑着跑了开去。 于是城南小巷中的土娼馆里,今夜便多了几个豪客,带着惨白面色的妓女们, 虽然这些平日只会手心朝上的混混儿,今日怎地都变成了大爷,可是她们也不敢 问,也不愿问,只是强颜欢笑着,一面又偷偷用手帕拭抹着面颊,生怕自己面上 搽着的大厚的脂粉,都因这一笑而震落下来。 大秤分银、小秤分金的武林豪士,虽然没有将这两个金子看在眼里,但此刻 亦不禁在心中暗喜:「呵,好大的手面,到了小金山上,怕不有成堆的金子堆在 山上。」 于是他们更坚定了上小金山的决心,世上大多数的决心,不都是建立在亮晶 晶的金银上面的吗? 婀娜的红色身影,逐渐去的远了,但群豪的目光却自然追随着她们。 而杨孤鸿呢?他早没了踪影。 那幺,方自人城的杨孤鸿,此刻为何突又不辞而别,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方才杨孤鸿望着那些红裳少女的背影,俯首沉吟半晌,忖道:「那李莫 愁设下的种种陷阱,我只知道在小金山中,却不知道究竟在什幺地方,如果我要 等到那会期之日再去,岂非太迟。」 一念至此,他心中便断然做了个决定:「这些少女此刻想必一定会回到李莫 愁藏身之处,我不如暗中跟在她们身后,寻着那个地方,将此事早些做个了断。」 抬目望去,只见红裳少女越行越远,婀娜的身形已将消失在街的尽头。 于是他毫不考虑地一掠衫脚,倏然自漫步街心的人群中穿过,就像是一口劈 水的钢刀,笔直地劈开海浪似的。 等到被他坚如精钢的手臂分开的人群愕然相顾的时候。 他已走开很远,走到城脚,人迹渐少,他便微一踏步,倏然穿出。 城外夜色深深,就只这一城之隔,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城内灯火通 明,笙歌处处,天时仿佛仍然甚早,城外却像是夜已很深了。 他深长地吸了口气,转日四望,远处林木摇曳,近处乱草起伏,四下渺无人 迹,那些红裳少女明明是由此处出城,但此刻却根本不知走到何处,只有微风中 隐隐传来一阵阵辚辚车声,逐渐远去。 微一驻足,他便毫不考虑地朝这车声传来的方向如飞掠去。 夜色之中,他身形有如一条极淡的轻烟,一个迟归的丝贩,只觉眼前一花, 微风拂面,但从他身侧掠过的究竟是什幺,他却未看清楚。 盏茶之间,杨孤鸿已望见前面车马的影子,他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动作,飞掠 之势,便又加快儿许,眨目间前面的车马距离他只有十数丈远近,甚至连高高坐 在马前座的御车马夫的身形轮廓,他都能极为清楚地看到。 那是两辆黑漆崭亮的马牟,漆光如镜,几可映人,前面驾车的四匹骏马,挽 套甚丰,一眼望去,不但马骏如龙,车厢也极为华丽。 车窗中灯光昏黄,人影隐约可见,而且不时有娇笑语声,夹在辚辚车声之中, 随风传来,声音虽不甚显,但以杨孤鸿的耳力,听得却已极为清晰。 他剑眉微展,知道自己追逐的口标,并未弄错,双臂一长,颀长的身形,蓦 然冲天而起,凌空微一转折,便飘然落在车后,竞无声无息地依附在马车上,就 像是一片落叶似的,莫说车内坐着的仅是些少女,便是绝顶高手,只怕也不会有 丝毫感觉,放眼天下,莽莽江湖之中,就恐这份轻功,已足以眸腺一时了。 车马依旧向前飞奔,车后扬起一串灰黄的尘土,他剑眉微皱,方待拂袖,却 又忍住,为那些绝色丽人,吃点灰尘,又算得什幺? 道上砂石颇多,如此急行的车马,自然颠簸已极,但是他只轻轻用手掌贴在 车厢上,就是再大的颠簸,便也不会跌下,这除了轻功造诣之外,若没有深厚的 内力,也是无法做到的。 就这幺地不知不觉行了数十里路,耳中听着车厢内那般少女嬉笑之声,到也 十分的受用,有时他真有些想撞入车厢之内调戏一番,可是想到这幺一来就又难 寻找到李莫愁的藏身之处了,所以只好忍住。 第章遇上菊花信徒 马车颠簸更剧,车声也更响,两旁浸浴在夜色之中的林木,却是死一般的静 寂,竟连一声虫鸣都没有。 哪知——静寂的林木中,突地响起一。声断喝:「停下!」 杨孤鸿但觉耳旁「嗡」然一声,四面空山,似乎都被这两字震的嗡嗡作响, 只听得:「停下……停下……」 不断的回声,在四山中飘荡着。 赶车的马夫斗然一惊,呼哨一声,勒住马组,八匹健马一起昂首长嘶,马车 缓缓倒退数尺,方自一起停住。 车厢内连声娇叱,车门乍启,十数条红影,箭也似的窜了出来,口中喝道: 「是谁?」 死静之中,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这些丫头,难道都死了不成,有人 坐在你们车子后面,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声音尖细高亢,在空夜中听来,满含森冷之意。 杨孤鸿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行藏已露,闪目望去,只是这些少女站在马车两 侧,似乎都被这突来的语声惊的愕住了。 树林之中,冷笑之声骤起,另一一个粗豪宏亮,有如鼓击钟鸣一般的声音, 一字一字他说道:「躲在车后的朋友,还不下来作什幺?」 杨孤鸿剑眉一轩,双掌微按车身,身形突地冲天而起,左掌一圈,右掌当胸, 飘飘落在车顶上,目光四扫,朗声说道:「躲在树林里的朋友,阁下也该出来了 吧?」 红裳少女们连声娇叱,转身一望杨孤鸿,似乎都要掠向车顶。 哪知林木中又是一声冷叱:「住手!」 叱声方住,林木的阴影里,竟冷笑着缓缓走出两个行容诡异的人来这两人一 僧一道,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的瘦如枯木,一身鳞峋瘦骨,却穿着一件宽大 的袈裟,腰畔斜挂一口狭长的戒刀,骤眼望去,有如草扎木雕,全身上下,竞找 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 矮的却肥如弥陀,一身肥rou之上,穿的竟是一件又紧又短的道袍,头上道髻 蓬乱,生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腰畔斜挂着的一口剑,也比常人所用,短上一倍, 剑鞘乌光闪烁,非皮非革,非木非铁,竞看不出是用什幺东西做的。 这两人不但体态不同,神态各异,冷笑的声音也是一个尖细,一个洪亮,这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笑声,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会从心底泛起一阵难受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胆小的女子突然见着一条细长的毒蛇,和一条肥胖滇蜴时的感觉一样。 杨孤鸿目光动处,心中也不禁为之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难受之意,只觉这两 人行容之丑怪,真是普天之下再也难以找出。 那些红裳少女一睹这二人的身形,却齐娇唤一声,躬下腰去,神态之间,竟 像是对这两个丑怪之人极为恭敬。 这一僧一道冷笑连连,眼角上翻,却似乎根本没有见到这些少女一样,笔直 地走到车前,抬头向杨孤鸿望去,那肥胖道人「吃」地一笑,侧首向那瘦僧人笑 着说道:「原来是这幺一个漂亮的小伙子,老和尚,你大概又要生出怜香惜玉之 心了吧,唉,只可惜我杀人的痛又过不成了。」 笑声之中,满含邪猥亵之意,那「怜香借王」四字,更是用得不堪,杨孤鸿 虽然并不甚了解他言中之意,但心中想莫非这两个怪人是菊花信徒?亦不禁勃然 大怒,剑眉一轩,俯首厉叱一声,朗声喝道:「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林中, 究竟意欲何为,看你两人的样子也像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他说出如此— —」 说到这些,他语声一顿,下面的无耻两字竟未说出,只因他虽然聪明绝顶, 但正直纯洁,又是初涉江湖,怎会了解这矮胖道人言语之中的不堪之意,是以他 便也不知道矮胖道人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是否无耻。 却听这矮胖道人又是「哧」地一笑,那瘦长憎人却伸出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掌 来,缓缓摇了两摇,像是在阻止着这矮胖道人想说的话,一面用一双此刻已自眯 成一缝,那两道吊额短眉下的三角怪眼,望着杨孤鸿,一面慢条斯理、阴阳怪气 他说道「你这小娃娃,说起话来怎地如此不讲理,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 车后,却又怎他说起人家鬼鬼祟祟了。」 他微一伸手,向杨孤鸿招了两招,尖声尖气地接着道:「下来!下来!老袖 倒要问问你,你躲在人家车后,想对这班女孩子非礼呢?还是——」 杨孤鸿大喝一声:「住嘴。」 那些红裳少女一起伸手掩住樱唇,像是忍俊不住的样子。 杨孤鸿这一声大喝,虽然喝断了这瘦长僧人的话,却仍然毫不在意地接着说 道:「无论如何,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爬在人家车后,总没有安着好心,若 换了以往,就凭你这点,老钠就该将你一刀杀却,但老袖自皈依我佛以来,心肠 已比以前软得多了,怎忍心将你一个生龙活虎般的小伙子在还没有享到人生乐趣 之前,就冤冤枉在的送了命——」 胖矮道人突地一声怪笑,哈哈笑道:「我说你这老和尚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是 不是?好,好,看在你的面上,我不杀他就这一僧一道说起话来,就像是已将杨 孤鸿的生死之事捏在掌心一样,杨孤鸿不由心中大怒,方待厉声叱责,哪知那瘦 长僧人突地怪眼一翻,目光凛然向道人瞪了一眼,冷冷说道:」 你这老道怎地越老越不正经,哪还像个出家人的样子。「红裳少女一个个忍 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那矮胖道人眼睛上眨,又耸耸肩膀,做了个鬼脸。 他面上肥rou累累,说话的时候,表情极多,那瘦长僧人面上却连一丝rou都没 有,而且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这两人一阴一阳,处处都极端相反,却不知怎地竟会凑到一处,但杨孤鸿知 道自己此刻身入虎,这两人形容虽怪异,但武功定必极高,也定必大有来历,显 然就是李莫愁请来的久已归隐洗手的魔头之一,是以见了他二人这种不堪入目的 样子,心里并无一丝轻蔑之意,反而十分戒备,甚至连怒气都不敢发作,要知道 高手对敌,事先动怒,正是犯了武家中的大忌。 那瘦僧人目光一转,双目又自眯成一缝,盯在杨孤鸿身上,接道:「老袖虽 然与你技缘,但是死罪可免,法罪却免不得,除非你能拜在老衲门下,那幺老袖 不但可以传给你一些你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功夫,而且还可以教你享受人生的 乐趣。」 杨孤鸿强自按捺着心胸之间的怒火,剑眉轩处,仰天狂笑道:「好好,要叫 我拜在你的门下,也并不难,只是你却先要说说你倒底是谁?也让我看看拜你为 师是否值得。」 瘦长僧人阴恻恻一声长笑,笑声一无起伏,也不知他是喜是怒。 夜风凛凛,再加上这笑声,使得这寂静的山道,平添了不知几许森森寒意, 只见这瘦长漳人一面长笑,一面冷冷说道:「你年纪还太轻,自然不知道老袖是 谁?可是你的师长难道就从未提起过老袖和这胖道人的名字。」 笑声突然一敛,杨孤鸿只听「呛啷」一声,这瘦长道人反手之间,竟自将他 腰间的戒刀抽了出来,迎风一抖,刀光如雪,这口又狭又长的戒刀,竟然长达五 尺,比寻常戒刀几乎长了一半。 那矮胖道人「哧」地一笑,道:「你若是还不知道,我让你看看这个。」 语声未了,又是「呛啷」一声清吟,杨孤鸿只觉眼前寒光暴长,这矮胖道人 手中便也多了一柄晶光莹然的短剑。 奇怪的是他手中的这口剑,不但剑身特短,而且又扁又平,连剑背都没有, 却又比寻常利剑宽上一倍,乍一看去,竞像是混元牌一类的兵刃,哪里像是利剑。 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个诡异无比的僧道所用的兵刃,竞也是一长一 短,一宽一窄,就像是他们的身形一样。 杨孤鸿虽然对于武学一道的知识极为渊博,可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兵刃, 一时之间,不由呆呆地愣住了,目光瞬也不瞬地瞪在这一僧一道手中的一刀一剑 上。 夜色之中,只见这一肥一瘦、一高一矮、一僧一道两人手中的一长一短、一 阔一窄、一刀一剑两样兵刃,俱都是晶光莹然,灿烂如银,映得杨孤鸿的双眼都 似乎泛起了阵阵青蓝的光华。 矮胖道人又是「哧」地一声冷笑,手臂微挥,青光一掠。 他矮胖而臃肿的身躯,却非常灵巧的在地面上移动了一个位置,于是他的身 躯距离杨孤鸿更近了,冷笑着喝道:「你还未想出我们是谁吗?哼,哼,这样看 来,你师父也是个大大的檄涂虫,连我们两人的名字都不在你面前提提。」 杨孤鸿幼遭惨变,双亲罹劫,若不是他恩师司空老人,焉有今日? 师恩既是厚重如山,他对司空老人的情感,自也极其深厚,而此刻听见这矮 胖道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心胸之中,不禁为之勃然大怒。 但是十数年的艰苦磨练和无性的敦厚谨慎,致使得他在此时此刻,还能忍耐 着不将内心的愤怒化为口头的恶骂。 他只是从鼻孔中重重地冷冷「哼」了一声,目光一翻,望向天上,生像是根 本未将这似牌短剑,如鞭长刀,两件武林罕见的奇形兵刃,和这一憎一道两个诡 异的武林高手放在心上。 轻蔑,对于别人无理的辱骂来说,该算是世间最好的答复了。 这种无言的轻蔑,果然使得这矮胖道人多rou而善于变化的面庞上为之大大变 了颜色,原来这一僧一道看来虽然言不出众,貌不惊人,但却也是三十年前扬名 武林、叱咤江湖的人物。 昔日这胖瘦二人,出没于河朔道上,以手中的两件奇形兵刃,在河朔道上的 确曾做下了不少惊人之事,武林中人虽然不识这两人的面目,但提起牌剑鞭刀、 瘦佛胖仙,却极少有人不知道的。这原因自然因为这两件兵刃,的确是武林罕见 之物。 这两人出身派别既不相同,生性亦是迥然而异,胖纯阳掌中牌剑,艺出于山 东的灵震剑……顾名思义,走的自然是阳刚上一路剑法。而那瘦弥陀却是五台的 嫡传弟子,胖纯阳贪吃贪财,瘦弥陀却是好色好名,两人出身生性都大不相同, 但多年以来,这两人却一直是生死过命的交情。 第章剑光如虹 十余年来,他两人一直未在江湖中现过行踪,直到此次李莫愁才将这两个昔 日称雄一时的巨盗找了出来,这两人眼见李莫愁武功卓绝,又是美艳如仙,竟然 替她卖起命来。 以他们这种身份和武功,再加上这十余年的苦练,他们自然不会将面前这弱 冠少年放在心上,若不是瘦弥陀这些年隐于边荒,难寻绝色,正巧染上了「断里 之癣,余挑之嗜」竟对面前的煞星动了欲念,他们只怕也早已动了杀手了。 胖纯阳面容骤变,冷笑连连,突然回过头来,向那枯瘦如竹的僧人瘦弥陀冷 笑说道:「老和尚,这小子虽然生的不错,但样子却太讨人厌,我可要对不住了, 拿这小子来开十多年来的杀戒了。」 他话声方落,突然大喝一声,右手扬起,剑光如虹,刷地一剑,五丁开山剑 势有如风云乍起,向杨孤鸿剁去。 一直隐忍着心中怒火的杨孤鸿,神色虽然像是未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其实却 已早有戒备,此刻目光微瞬之间,瘦长的身形,便几乎像他目光一样,雪涌地向 左移开五尺,右掌一伸,突然并指如剑,电也似地向胖纯阳右时间回池大点去。 瘦弥陀冷眼旁观,杨孤鸿虽然如此,瘦弥陀对他却并没有什幺怒意,胖纯阳 虽然出手,瘦弥陀心中还在暗怪他不该如此辣手。 但杨孤鸿此刻身形一展,瘦弥陀枯瘦的面容上却也不禁为之变了颜色。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虽然是一句通俗已极的俗语,但这句话之所能 够如此通俗,却是因为此话其中的确含蕴着不变的真理,一个武功平常的俗手, 纵然有心作内家高手状,但却难以瞒得过真正武林高手的眼目,而此刻杨孤鸿出 手之间,虽然有心将自己武功隐藏三分,却已是够使得别人为之吃惊变色的了。 胖纯阳一招落空,心头亦不禁一震、但这时他已动了手,哪里还有时间容他 来思索别的问题,口中又自大喝一声,竟将自己方才已经递出的一招五丁开山硬 生生撤了口来,左脚前踏一步,右掌剑势横划,长虹贯日刷地又是一招灵震剑派 中的绝妙招式。 此招一出,杨孤鸿心中却不禁微微有些失望,要知道长虹贯日这招剑式,虽 然颇为精妙,但这胖纯阳手中所持的兵刃,长不及两尺,以这种兵刃来施展这种 招式,在杨孤鸿眼中看来,不但毫无威力,而且破绽百出。 他先前原本将这两人估计得极高,此刻见了矮胖人竟施出这种招式来,便不 禁有些儿失望,口中冷笑一声,手掌随意折出,五指伸张如爪,随着这一招长虹 贯日的去势,向胖纯阳手腕抓去,胸膛微缩间,便已避开了剑锋。 哪知——长虹贯日一招剑到中途,招式尚未递满,这只如牌短剑,突然变挥 为拍,「砰」地一声,拍向杨孤鸿下腹。 这一招不但变招之快,快如闪电,而且大出杨孤鸿意料之外,也全然有异于 武学招式的规范,瘦弥陀眼睑低垂,低念一声:「阿弥陀佛!」 站在一旁的红裳少女们,也自一声娇嗔,眼看这英俊少年,便要毁在这一柄 昔日名震河朔、扬威武林的牌剑之下。 哪知他佛号尚未念完,只听「铃」的一声清鸣。 接着,那胖纯阳竟蹬蹬连退数步,掌中短剑斜扬,险些脱手飞去,他矮胖的 身形,也险些立足不稳,跌到地上。 杨孤鸿眼看这只奇形牌剑已将拍在自己身上,心中亦为之一惊,但他多年苦 练,虽惊不乱,手掌突然一圈,五指齐地弹出,「挣」的一声,竟将胖纯阳连人 带剑震出数步,若不是胖纯阳亦是内外兼修的内家高手,此刻不但要被这一招绝 技震飞手中长剑,只怕连虎口也要被震裂,杨孤鸿一招得手,却并不跟踪进击, 以抢先机,只是冷笑一声,轻蔑的说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胖纯阳连退数步,方自拿桩站稳身形,只听四下的红裳少女惊叹之声不绝, 再听了杨孤鸿如此轻蔑的话,他心中既羞且怒,方才他眼看自己一招已将得手, 此刻他连自己是如何输的招都不知道,要知道杨孤鸿方手五指斜飞一弹,正是将 达摩绝技弹指神通化成的一招,不但这身历其境的胖纯阳看不清这一招的来历变 化,就是一旁观战的红裳少女和瘦弥陀,虽然目光一直瞬也不瞬地望着,却也未 看清这一招的变化。 夜色之下,只见这胖纯阳多rou的面庞上横生的肥rou,竟似起了阵阵抽动,而 这肥rou上泛起的油光,似乎变成了淡青的颜色,他双目如火,狠狠瞪着冷笑不绝 的杨孤鸿,就像是一只刚从河里捞起未的比目肥鱼一样。 杨孤鸿却连眼角也不望他一眼,却对那枯瘦如竹的僧人冷笑道:「你如另有 神通,不妨也来试试,哼哼,看今日此刻,究竟是谁要当谁的徒弟。」 语声未了,胖纯阳突然厉吼一声,杨孤鸿斜眼望去,只见这矮胖道人的一身 肥rou上穿着的那件又紧又短的道袍,竟随着他这一声厉吼,「嘶」地裂成两半, 胖纯阳左手一抓,竟将这件道袍撕了下来,重重一掷,掷在地上。 于是他身上就只剩下了一条青布长裤,紧紧裹着他那两条粗短的象腿,而他 身上的一身肥rou,却不住地颤抖着,在夜色之中望去,活像是秦淮下游污秽得使 人发呕的波浪。 红裳少女齐地一声娇嗔,伸了王掌,掩住眼帘,杨孤鸿冷笑喝道:「你这是 干什幺?」 这其中只有瘦弥陀知道,他的伙伴此刻已动了真怒,若没有别人的鲜血染红 他身上的肥rou,只怕他这怒气永远不会消失。 杨孤鸿口中虽在冷笑,其实他心中却又大起戒备之心,看到这胖纯阳这种可 笑之态,心中并没有半分可笑之意。 只见胖纯阳身上的肥rou,越颤越急,双目的目光也越来越狠,而他口中的厉 吼声却逐渐低微。 于是,他粗短的象腿,便开始移动起来。但却又移动得那幺缓慢,那幺沉重, 杨孤鸿目光动处,心头不禁为之一凛。 原来他目力大异常人,在这深夜之中也能看出这胖道人的脚步每一移动,竟 在这坚实的山路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但是他瘦长而潇洒的身形,却仍卓立如山石,他明锐的目光,也瞬也不瞬地 望在这张丑陋,多rou,而满含怒意的面庞。 只见这面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重渴的呼吸声,听来也像猪栏里的低鸣, 变为阴空中的闷雷。 那些红裳少女,忍不住移开掩在眼帘上的玉手,抬目望去。 眼前剑光忽然一亮一杨孤鸿只觉一道重如山岳的风声,随着这矮胖道人缓缓 挥动的牌剑,向自己当头压下。 而就在这同一刹那里,瘦弥陀突然身形突起,却也掠向杨孤鸿身后,灵台飞 瀑、天绅倒挂,「刷刷」两刀,电也似的向杨孤鸿背后脊关节之处刺去。 杨孤鸿双掌一翻,倏然转身,脚下有如灵鹭啄鱼,连踩七步。 脚步是细碎而繁杂的,他瘦长的身形,便在这绝妙的步法间滞洒地避开了这 前后三招。 哪知,胖纯阳生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一敛刺不中人家似的,目光只管注定在 杨孤鸿身后,他一招落空,目光却瞬也不瞬,突然手腕一翻,扑地一剑,向杨孤 鸿左胸刺去。 方才他那一剑似缓慢又沉重,此刻这一剑却炔捷无比:杨孤鸿心中一惊之下, 只得向右一避,哪知那枯瘦和尚与这矮胖道人武功竟配合得丝丝人扣,虽分进却 如合击,竟倏然一刀,自右向左,这一刀一剑竟将杨孤鸿拦在中间,杨孤鸿若要 向左退,那牌剑就在那边,但他如想右进,却又有如长鞭的利刃挡在前面。 这两招,一招由左向右,一招自右向左,虽似两招,正是五台剑派中的绝技 大闩门式加以变化而成的。 杨孤鸿虽然武功深不可测,但初遇这招,心中亦不禁一惊,突然右掌一挥, 五指齐弹,只听又是「铮、铮」两响,一刀一剑又自震开,只是他这一招发招前 并不准备,是以出手并不重,否则便又得将这一僧一道的身形震退。 牌剑鞭刀,胖仙瘦佛见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招,此刻竟又被人家轻轻易易的一 指弹开,心中谅骇无比,但却绝不迟疑,胖纯阳哼地一声,短剑一偏,探海屠龙 竟斜斜削向杨孤鸿下盘,瘦弥陀长刀横扫,却是一招无风扫叶,呼地一刀,疾然 削向杨孤鸿左肩。 这两人方才两招一左一右,此刻两招却是一上一下,招招俱是狠猛无比,而 且变招更是快如闪电,杨孤鸿以一敌二,眼看像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那些红裳少女在夜色中也看不甚清楚,只看到两道光华,直上直下地劈向杨孤鸿, 两个照面过去,杨孤鸿竟连一招也没有还出,心下又是高兴,又是可惜,高兴的 是眼见自己人得胜,可惜的却是这少年人品既佳,年纪还轻,死了真有点冤枉。 哪知杨孤鸿成竹在胸,看了这憎道两人的这种狠辣的招式,心中却有些着恼: 「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你何以下此杀手?想来你们平日必定是毒辣成性。」 当躯微侧,左手突然闪电伸出,竟搭上了胖纯阳手中的剑柄,轻轻的向左一 推,胖纯阳大惊之下,只觉一般大力涌出,掌中剑刃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手势扑 划过去,「当」的一声,竟与瘦弥陀长刀相交,被杨孤鸿架开了一招。 杨孤鸿这一手以敌攻敌之技,虽然仿佛是太极门中的牵缘手功夫,然其中却 渗揉了「武当」空手入自刃的功夫,莫说对手只有两人,纵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