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 第107节
后来他们又邀了寒酥几次,寒酥也都欣然赴约。这次寒酥出诗集,这几位文人也指点了她不少。 “我很看好!”徐伯抚须笑道。他是这些年人年纪最大者,已近古稀。因为年纪的缘故,他反倒和寒酥走得更近些,不必讲究那些男女避讳。 另外几个人也笑着称赞寒酥写的诗,说她这次的诗集一定能大卖。 “来,咱们干一杯!”孙书海站起身举杯。 其他人皆举杯。 徐伯对寒酥道:“你抿一口就行,别真喝。” 他总是笑眯眯地对寒酥说话。因为他的孙女和寒酥同岁。 寒酥含笑点头,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小聚结束时,正是暮霭沉沉时。寒酥将手搭在翠微的小臂上,含笑往楼下走。 马车停在酒楼门口,她扶着车门登车钻进去,却见封岌坐在里面。 寒酥微怔,继而弯眸,声音也软甜:“将军……” 瞧她微醺的模样,封岌脸色微沉。他无言,将人扶到身边坐下。寒酥靠过来,枕着他的肩。 睡前她都是笑着的,仿佛自己真的能诗词大卖,扬名万里了呢。 醒来时,寒酥却发现自己不在马车里,也不在自己的房间。周围氤氲的水汽让她慢慢回过神。她低头,见封岌蹲在她面前,正在给她脱鞋袜,而她身上的衣物已经除尽。 封岌上身的衣服也已脱去。 寒酥下意识地向后退:“您做什么?” 封岌瞥向她,见她还算清醒,无奈道:“你吐我身上了。” “那你自己洗。”封岌起身,在一侧的小杌子坐下。 吐到他身上了?她也没喝多少酒呀…… 寒酥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尴尬地朝一侧浴桶走去,却被堆在脚边的衣物绊了一下,趔趄着。封岌急忙伸手去扶,寒酥本可站稳,却因他这一扶,身子侧扭过来朝封岌跌过来,结结实实地跨坐在封岌腿上。 封岌眼前突然浮现寒酥曾坐在木马上摇啊摇的模样。 第85章 寒酥这坐姿也说不好是她自己踉踉跄跄造成的,还是封岌故意为之。 封岌将手撑在寒酥的后腰。纤细的腰落在他掌中,她整个人似乎也落在了他掌中。 封岌手掌缓慢上移,在寒酥纤薄的脊背抚过,寒酥僵直的脊背柔软下来,慢慢靠在封岌的怀里。她将下巴搭在封岌的肩上,垂在身侧的手也攀上了他的臂膀。 封岌有些不高兴的口吻:“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周到?竟能让自己在外面醉了!” 寒酥靠在封岌肩上摇头,耳朵轻轻侧过封岌的脸颊。她声线清低:“我没醉。” “还嘴硬。”封岌声音发沉。 寒酥还是摇头,声音轻轻地:“原也没有醉,是见了将军之后放松了些,才睡去了。” 封岌微怔,心里的那丝担心悄然散去。他手搭在寒酥的后颈,轻轻捏了两下,语气缓和下来:“有没有觉得难受?” 寒酥摇头。她攀在封岌臂膀上的手往上挪,捧着封岌的脸,故意挤压着他的脸,将他的嘴巴挤到变形。 封岌一张威严肃然的面孔,甚至皱着眉,偏偏嘴巴被寒酥挤得变形,非常不和谐。 封岌无奈:“你这叫没醉?” 寒酥沉默了一会儿,微眯的眸中悄悄浮上一抹落寞。她凝望着封岌的眼睛,向来清雅的声线闷闷的:“醉了。” 醉了,才能这样揉捏你的脸。 封岌捕捉到寒酥眼底那一丝落寞。他似乎总有能够洞察人心的本事。那句寒酥没有说出口也不可能说出口的话,封岌却已经知道了。 他握住寒酥的手腕,本是要将她胡闹的手拉开,可是他握着她的手腕却停下动作,没阻止她。他望着寒酥,说:“你没醉的时候,也可以这样。” 寒酥抿唇轻轻地笑了,可是却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感觉。她也把手放下了,眼眸也低垂。 “不去沐浴吗?”封岌问。 寒酥摇头,小声说:“这样挺好的。” 挺好?封岌觉得这样的坐姿不太好。 封岌略侧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宽大棉巾,将其展开,披在了寒酥的肩上。寒酥后知后觉才明白封岌这是怕她冷。她伸手扯着棉巾两边围到封岌肩上,让围着她的棉巾也把封岌围起来。他上身也没穿衣服,也会冷呢。 “别乱晃,要倒了。” 封岌话音刚落,小杌子打滑,两个人就这么朝后面栽去。封岌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正觉得这小杌子坐着不舒服。反正他在下面当垫子也不会摔了寒酥,任由寒酥骑坐压在他身上。 披在寒酥身上的棉巾向下滑坠,将两个人的头脸罩了进去。两个人的视线顷刻间暗了下去。 天色已黑,浴室里只燃着一点灯。不甚明朗的灯光映照着,隔着雪色的棉巾,将两个人的视线照出一层朦胧的暗红光晕。 恍惚间让寒酥产生了一点错觉,好似天地之间只有她和封岌两个人。她非常突兀地掉了眼泪,眼泪坠落进封岌眼眶。 封岌下意识地皱眉,又克制着没让自己眨眼睛,眼球稍微的不适后,那滴泪在他眼眶里慢慢散融,与他融为一体。 封岌伸出手,安抚似地轻轻捏了一下寒酥的后颈,温和的语气:“这段时日让你困扰了是不是?” 她那样刚烈的性子,这段时日与他偷偷摸摸相处,是不是让她心里难受?有违她自小受到的教育。 寒酥摇头。她慢慢俯压下来,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重量都压在封岌身上,手臂探到封岌背后去用力拥抱他。她紧贴着封岌,在他耳畔说话:“没有。这段时日我很开心。我很喜欢和将军的相处。喜欢这样抱着将军。” 寒酥闭了一下眼睛,阻止自己再意外地掉眼泪。她再略抬起头,望着封岌,温柔道:“希望在这段时日里,将军也是欢喜的。” 四目相对,封岌凝望着寒酥的眼睛,认真道:“寒酥,不要伤害你自己。” 棉巾蒙罩着两个人,渗进来的光影让寒酥脸颊上的扭曲疤痕颜色显得更深些,封岌望着她脸上的疤痕,道:“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逃也好害我也好,只不许再自毁。” 两次了,他眼睁睁看着她两次自毁。绝对不能接受她的第三次自毁。 寒酥轻嗯一声,竟真的答应下来:“我怎么可能害将军?我会好好的。” 她已经没什么可再毁了。 封岌望着寒酥,竟一时分不清她现在到底是清醒着的,还是醉着的。只觉得此刻的她温柔乖顺得不像她。他迟疑了片刻,再开口:“寒酥,你再不起来的话……” 封岌叹了口气。 “我知道。”寒酥靠过去,亲了亲封岌的唇角。芙蓉被抵的滋味儿,寒酥一直都知道。 封岌再叹了口气,又对寒酥略显无奈地低笑了一声,说:“那我只能将这当成邀约。” 邀请他细品芙蓉。 当然了,他也有礼回赠。 他将罩着两个人的棉巾扯下去,两个人的视线霎时光明起来,对方的模样更加清晰地映在彼此眼中。封岌握住寒酥的腰坐起身来,又微用力一提,让寒酥站起来。 寒酥很晚才回赫延王府。她在马车上靠着封岌睡时吐了,封岌不想她这个样子回去,便将人带到了客栈,想给她整理整理,再让她清醒些,再带她回家。 可寒酥身上整理干净了,脑子也清醒了,人却乏了。不过寒酥执意要回去。出门前没有对meimei说过不回家,她不能彻夜不归。 她踩着夜色往朝枝阁走,迎面遇见苏文瑶。 原先都是借住在府上的表姑娘,如今身边却有了变化。寒酥先客气地狱她打招呼:“四夫人。” 苏文瑶怀里抱着只猫儿,说:“这么晚才回来啊。” “要找一找给两位公主上课用的画册,最近是忙了些。”寒酥颔首垂眸,夜色遮着她的脸。 寒酥扯到公主,苏文瑶抚了抚怀里的猫儿,没再说什么。 寒酥刚回到朝枝阁,院子里的小彩虹摇着尾巴对她叫。寒酥蹲下来捏捏它的耳朵,再起身快步往里走。 寒笙困得厉害,还在等jiejie回来。她趴在罗汉床上打瞌睡,听见小彩虹叫了,知道jiejie回家了,她立刻打起精神来,朝着门口的方向翘起唇角:“jiejie!” “笙笙。”寒酥望着meimei,唇畔立刻浮现笑容。不过嘴角的疼痛让她立刻收了笑。 “jiejie今天顺不顺利?”寒笙从罗汉床上跳下来,缓慢迈着步子寻声走过去。 寒酥牵起meimei的小手,牵着她往她的寝屋走,一边走一边说:“一切都很顺利。以后笙笙不用故意等jiejie回来。” “嗯。”寒笙甜声笑着答应。可明天、明天的明天……她依然会在家里等jiejie。 将meimei送到床榻上安顿好,寒酥才回自己的房间。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下一刻立刻拧了眉,用指腹压了压唇角。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上次封岌给她的药,轻轻在唇角涂了一些,才换衣上榻睡下。 一夜好眠。 第二天寒酥起了个大早,今天她要进宫去。她如往日那样出门前先去给姨母请安。 寒酥人还没到姨母的院落,先听见了封岌的声音。 院门就在面前,她再往前走了两步,立在院门口朝里望去,看见封岌和封三爷站在庭院里,府里的几个下人们正抬着个屏风往屋里送去。 天气暖和起来,封三爷又又又跟封岌讨了几个新屏风。 三夫人不太喜欢封三爷总是跟赫延王讨要东西,她在屋里安顿下人们将屏风摆好位置,朝外走去,道:“又让二哥破费了。” 封岌望着出现在院门口的寒酥,语气寻常地对三夫人道:“一家人,谈不上破费。” “就是就是!”封三爷在一边乐呵呵地附和。这套屏风是他亲自挑的,他现在已经在畅想他心爱的鹦鹉站在屏风上跟他请安问好的画面。 寒酥已经走近,她端庄地福身:“将军、姨母、姨丈。” 三夫人望着她皱眉,道:“听说你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 寒酥解释:“为了出诗集的事情,有几位友人帮了我不少忙,昨天出去小聚,是回来得迟了些。” 封三爷在一旁笑呵呵地说了句:“出息!才女!” 三夫人却没个笑脸,心疼地拧着眉,说:“我知道你看重这事儿,可也要顾着身体,不能太cao劳了!” 寒酥刚欲说话,封岌却突然开了口。 封岌慢悠悠地说:“看得出来表姑娘确实看重出诗集这事情,都急得上火了。” 三夫人听了封岌这话,细细去打量寒酥,急忙问:“呀,这是急得嘴上都起泡了吗?” 寒酥心口怦怦狂跳,眼看着姨母要走过来瞧,她急忙抬手,用指腹轻轻压着唇角,努力压着慌张装着从容地说:“是有点上火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多注意身体!你啊,不能总是把一天掰成两天来用!”三夫人督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