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 第64节
他将一个小盒子递放在寒酥手中,道:“去年就买了,才有机会给你。” 寒酥垂眸,将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非常简单的珍珠耳坠。 记忆突然就袭击了她。 那年她生辰,父亲给她买了一对红玛瑙的耳坠。戴在她耳上,随着她行动间摇晃灿丽,将人衬得娇艳。 祁朔多看了一会儿,说:“真好看。” 其实他想说她真好看。 她却皱皱眉,说:“其实我不太喜欢这样艳丽的首饰。”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祁朔在台阶上懒散坐下,午后的暖阳照在他肩上,让他整个人暖洋洋的。 寒酥走过去,在他旁边的秋千上坐下,一边轻晃一边说:“我喜欢简单素雅一点的。就像孙夫人那对珍珠耳坠就很好看呀。” “真挑剔。”祁朔嫌弃地撇撇嘴。 寒酥不理他。她足尖离地,身子跟着秋千而抛起,裙摆荡漾着。 祁朔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嫌弃她荡秋千的幅度太小。他起身走到她背后,帮忙推了一把。寒酥整个人都飞起来,忍不住惊叫出声。 祁朔站在她身后哈哈大笑。 寒酥已经回到了朝枝阁,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窗下的那盆绿萼梅。 过去太美好,他给她描绘的未来也足够让她心动。 寒酥手里握着那盒珍珠耳坠,望着那株绿萼梅,目光中的犹豫逐渐在散去。 嫁过去吧,就像祁朔说的那样她中间经历的那半年混乱剪断,让一切回归正轨。 寒酥的眼前突然就浮现了封岌的身影。 天差地别的身份,和沈约呈无疾而终的议亲,还有姨母的处境,这一切横在那里,不是他一句“等我”就能勾销。 如今他刚好有事不在京中,这难道不是天赐的好时机? 她行动要快,要抢先在封岌回来之前将亲事定下来!若不是有孝在身,她甚至恨不得抢先在封岌回来之前直接嫁过去! 寒酥的心跳有一点快。 半晌,她垂眸望着手里的珍珠耳坠。寒酥眼中犹豫只是一瞬,立刻化成了坚决。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知道她应该把和封岌的那一段永远当成秘密。可是她不想欺瞒祁朔。 她决定把和封岌的事情如实告诉祁朔。 他真心相待,她不该欺瞒。 兜兰在外面敲门,声音有一点急。 “什么事情?”寒酥让人进来。 兜兰亮着眼睛,若说是急事又有一点看热闹的意思。寒酥瞧她这神色便知确实出了什么大事,但是应该和她没有关系的事儿。 “四房出了一件大事!” 四房? 难道四夫人的死被人发现了?寒酥稍微正色了些,等着兜兰继续说下去。 “苏文瑶来给她jiejie收拾东西,遇到酒后失意的四爷安慰起来。这安慰着……就安慰到榻上去了!” 寒酥愕然,甚至是震惊。完全没有想到。 封四爷虽然表面上不显,可四夫人的背叛还是伤了他,让他心里很难受。偏偏出于家族颜面,不得不将事情压下去,他不能对旁人言。多日的烦闷,让不爱酒的他也开始于无人时借酒消愁。 酒后的一点糊涂,再遇见温柔劝慰的苏文瑶主动献好,就半推半就地做了错事。 这事情确实不好看,可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苏家也有意继续这门姻亲关系。苏文瑶那一句“没有谁比我更能对赟儿真心实意”,确实让封四爷心动。 明显上四夫人病故不久,封四爷也不好这么快再续弦。私下却让苏文瑶直接住了进来。待再过一段时日再办婚宴。 转眼到了元宵节这一日。一大清早,寒酥带着meimei给姨母问好之后,就要出门。今日祁家要去寺里祈愿,她与meimei也同行。 沈约呈带着亲手雕的兔子花灯赶到朝枝阁,却扑了个空。 “又去祁家了吗?”沈约呈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在朝枝阁前呆立了一会儿,才颓然转身。人还没到住处,便听府里的人说赫延王回来了。 沈约呈赶忙强打起精神,过去迎接。 封岌说过元宵节前会回来,当然不会迟。 他人虽匆忙归来,事情却未彻底办妥。在他身边围了许多部下,他时不时下达着军令。 沈约呈毕恭毕敬地侍奉在左右。可时间久了,难免因为心事而走神。 封岌终于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他扯开袖带,也略扯松衣领,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问长舟:“师元良到了吗?” “还没有。”长舟如实禀。 还没来?封岌皱了下眉。 他又望向沈约呈。 他早就看出来沈约呈强颜欢笑,心事重重。 “什么事情让你犯难成这样?”封岌问。 沈约呈本来不该拿自己的私事来烦义父。可这段时日寒酥不肯见他也不肯收他的东西,年少的他心里难受。 “父亲,她要和别人成亲了。”沈约呈十分难受,“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第51章 长舟悄悄瞥了一眼封岌的脸色,再悄悄收回目光。 封岌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好似只是听见一件不足轻重的小事。他对沈约呈开口,是往日里一惯沉稳从容的语气:“十七岁的人了,收收心思多做些有用之事,好过郁困于儿女情长。” 沈约呈脸上唰的一下红了。遭到了批评,他立刻颔首低眉,毕恭毕敬:“是。父亲教训的是。” “去吧。”封岌漠声。 沈约呈躬身,又惭愧又沮丧地转身退下。 封岌瞥了一眼沈约呈的背影,收回视线皱眉收拾桌上的信件,随口问:“又是谁?” 对于寒酥又要与人议亲这件事,封岌见怪不怪。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了。 “是她家乡的邻居。”长舟禀话,“当年寒正卿和祁浩涆先后被贬去偏僻之地,颇有惺惺相惜之意。两家人相互扶持,关系甚好。” 祁?封岌想起来了,上次三夫人曾经提到的那个人? 封岌将手中整理的信件掷于案上,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口。 此时,寒酥带着meimei正与祁家一家四口在长福寺。 祁夫人信佛,每月十五都要来寺中拜佛用斋饭。今日正月十五虽是佳节,也过来了。 马车里,祁山芙正在给寒笙染指甲。马车细微的颠簸,让祁山芙捏的染布蹭到寒笙的手背上,她“哎呀”了一声,皱眉抱怨:“染坏了!” 寒酥在一旁笑:“刚刚都说了别在车上染。” 祁夫人也在一旁笑着帮腔:“让你不听酥酥的。” 寒笙有一点可惜自己看不见。不过她感觉向来敏锐,染布蹭到手背上的凉意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翘着唇角甜笑:“山芙jiejie不要不高兴,重新染就好了呀。” 祁山芙故意吓唬她,拿染布另一端蘸了一点清水在她脸蛋上点了一下,说:“哎呦,蹭到笙笙小脸蛋上了。” “没有关系的!擦掉就可以呢。” 祁山芙忍笑道:“可是这个蹭不掉哦。哎呀呀,笙笙白净的小脸蛋要一直是这样的小花脸啦!” 寒笙眨眨眼。 “怎么办呀?”祁山芙拉长了音。 寒笙再次眨眨眼,呢喃:“也、也没有关系的……” “哈哈哈。”祁山芙大笑。 寒笙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她哼哼了两声,转过脸去,把脸埋进寒酥的怀里,闷声:“山芙jiejie又欺负人。我不理她了。” 祁山芙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寒笙哼哼两声,再闷声嘀咕:“不和你玩了,再也不理你了。” “真生气啦?”祁山芙微怔,赶忙凑过去些,“好啦好啦,我不该骗笙笙,笙笙大人有大量不生气了。” 寒笙转过脸去,朝祁山芙的方向扮了个鬼脸。 祁山芙愣了一下。“好啊!你骗我!”她笑着伸手过来在寒笙身侧挠痒痒,寒笙忍不住一边声若银铃地咯咯脆笑,一边往寒酥怀里躲。 寒酥看着两个meimei笑闹在一起,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她假意伸手护住寒笙,却又忍不住偷偷在寒笙的腰间掐了一下。 祁夫人看见这一幕,惊讶之后忍俊不禁。 不曾想寒笙敏锐地感觉出来了,她惊讶地哼声:“jiejie你偏心!” “没有没有。”寒酥忍笑,“jiejie最公平了。” 说着,寒酥在祁山芙的腰间也轻捏了一下。祁山芙更是怕痒,一阵哈哈大笑。 马车外,祁朔骑马跟在车旁。他略侧过脸,听着车厢里传出来的笑声。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原先在家乡时。 今日是正月十五,长福寺里的人比往日要多一些。一行人到了长福寺,拜过供佛,便去了斋室小歇等着寺里的僧人送上斋饭。 寒笙坐在祁夫人的腿上,被祁山芙喂了一块素果吃。 祁夫人摸摸她的头,问:“折腾一上午,笙笙饿不饿?” 寒笙迟疑了一会儿才摇头。 祁老爷在一旁笑:“这孩子到底是饿了还是没饿?” 寒酥最是了解meimei,她弯眸解释:“她不饿,只是惦记着山芙说的双鲤糕。” 寒笙被jiejie拆穿,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在祁夫人的怀里。 祁夫人说:“酥酥,你去给笙笙买一些回来。让阿朔陪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