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羽拂华枝 第82节
楚筠不耐烦地拨开帘上垂下的穗子,动身去了厨房, “你这话说的就像我会在意他那几分情意一般,实在无趣得很……” 第93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转眼又到了开春,如今正是春寒料峭之时,瞧着枝头渐浓的生机, 叫人不由地心里生了欢喜。 今日赫连羽好不容易得了空,便陪着郁华枝去了京郊寺庙,路上他神色并算不上好, 眉头深锁,只能闻着怀中人的馨香,暂缓忧思。 郁华枝窝在他怀里,只觉他呼吸沉沉, 便坐起身来, 伸手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只听见她眨巴着略带水汽的眸子,柔声开口, “快别皱眉了,否则还不到三十便长皱纹成了老头可怎么办?” 赫连羽闻言脸上总算有了笑影,温声道, “若成了老头, 华枝可是就不喜欢我了?” 郁华枝狡黠一笑, 歪着脑袋, “可我也会变老啊,你到那时可又会色衰而爱驰呢?” 赫连羽见她反将自己一军,便揉着眉心无奈开口, “世人容颜也不过昙花一现, 唯德行不亏才能长久。旁人如何我并不知晓, 但我待华枝之心绝不会变。” 郁华枝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 面颊到耳边却都红了个遍, 赫连羽见了便轻轻咬上她红透了的耳垂, 双手覆上美人背上的蝴蝶骨。 灼热的气息洒在郁华枝面颊上,勾得人心里痒痒的,便听他温声道, “这段时日我忙于朝务,没好好陪你,可会生我气?” 郁华枝扯了扯嘴角,轻叹道, “京中的传闻我也听了不少,只说南边如今不太平,灾荒频发,我知道太子殿下器重你,自然要召你过去一同商议,如何能生气……” “虽说我现下在府中□□制纸的人手,也能忙起来些,又有好友时不时一同出游,但总见不着你,心里也总是想着的……” 赫连羽轻点头,将下巴抵在她馨香的发间, “只希望事情能尽快了结……” 赫连羽自然也听说了京中传闻,不过多涉及南方灾荒,并没有说别的。但灵敏如他,早就发现南方的异常,这段时间他与太子便是在忙着往南方布兵,不管元贞国那干人在密谋何事,他们总要运筹帷幄才不会手足无措。 故而商量定之后,京中便传出了新一轮的言论,直指魏齐霄并非天命所归的君主,南方接连灾荒便是上天降下的预兆,北方生,南方落,新的帝王将现身于北疆,百姓将在他的治下富足安稳。 这个传言来势汹汹,众人皆有揣测,其中所指的帝王难不成便是萧国的明渊帝?一时人心惴惴,倒当真应了那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魏齐霄从前那些荒唐事被翻出来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回,百姓便更没了对他的指望。 待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下,赫连羽扶着她下来便入了寺门。 寺院依山而建,如今东风又吹,树枝上又见了新芽。 今日前来郁华枝除了要给母亲上香拜祭,还有一桩事,她同赫连羽都没说。 算起来,沈云疆也走了一年多了…… 她与赫连羽之前的心结有很大一部分便是来自于此,虽说眼下已然把话说开了,但眼下萧国与元贞还在僵持,梁子早就结下了,故而祭拜沈云疆之事郁华枝倒也未同她提起。 郁华枝来到殿前,转身同赫连羽道, “殊玉,你在外头等我就是,我同母亲说两句话……” 赫连羽挑了挑眉, “我们已是夫妻,自当一道去给岳母请安,可有什么不方便的?” 郁华枝笑着摇了摇头, “怎会,那我们便一道去见个礼吧。” 二人相携进了里间,熟门熟路地进了佛堂。此处乃各达官贵人家在此供奉的牌位香油,青烟袅袅,赫连羽望着华枝母亲的牌位,神情也带上了敬重。 候着的僧侣将线香递到二人手中,郁华枝默默不语,心中不知有何种滋味。 一番跪拜后,郁华枝仍闭着眼眸,待睁开时便望着身旁的赫连羽开口, “母亲,这便是女儿的夫君了,他待女儿很好,母亲也可安心些个……” 赫连羽目光柔柔,正色道, “岳母大人在上,小婿赫连羽在此给岳母上香,日后香烟不断,岁岁祭拜,我也会好好照顾华枝,请岳母放心。” 郁华枝垂着眸子,心里却是暖暖的,待两人将线香插进香炉,她便开口道, “殊玉,我有几句话要同师傅说,你去外间等我吧,后山风景极好,我过会便来寻你,权当是赏景了。” 赫连羽淡淡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牌位,眼底略带寥落,却仍是扯着唇角笑着, “嗯,那我在后山等着你。” 郁华枝心底有点发虚,勉强点头, “好。” 待赫连羽脚步声渐远,她才收回视线,将银票递到僧侣手上, “这一年有劳师傅日夜念经祝祷,四时香油不灭,供奉不缺,在此替亡人谢过。” 僧侣行了一礼,微微笑道, “施主言重了,寺中本就是祈福超度之地,何谈谢呢?” “只是……贫道有一事须同施主说。” 郁华枝轻点螓首, “师傅但说无妨。” 僧侣这才开口, “上回沈家的夫人来时问起,为何沈将军的牌位前也有双份的供奉,贫道便如实相告。夫人听后便让贫道给施主带句话,说沈府虽已零落,但这份供奉还是给得起的,便不劳费心了。” 郁华枝微微一笑,轻叹道, “有劳师傅告知,不过寺中并不理会是何人供奉,只要真心实意便可,我说的可对?” 僧侣了然,点头笑道, “施主所言极是。” 郁华枝这才接着开口, “既如此那师傅便只管祝祷,这些俗事也不必入耳了。” 僧侣淡然一笑,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郁华枝这才转身朝那边的牌位走去,灯烛摇摇,暖黄光影映在她清丽的面容上,甚是动人。 只听她拿起线香喃喃道, “沈云疆,也不知你在地下过得可还好?若是母亲也在,她定会照拂你一二的。” “想来你多半还是怨着我的……无妨,待我驾鹤西去时便去找你请罪,你可别不理我,好歹那么多年的朋友呢……” 郁华枝念叨完后有些怅然,尽管沈云疆对她生了男女之情。自己后来细想便知,自己从未动情,不过这许多年的友谊她甚是珍视,自然不会忘记时时给他抄写经文,供奉香油。 之所以避开赫连羽,一来是二人曾战场对峙,各自听命于君主,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何故给他添堵。这二来,就是男女始终有别,她是问心无愧,只是也不愿让赫连羽想岔了,平添烦恼。 眼下她也给母亲和沈云疆上了香,便朝外间走去,也不知赫连羽可会等得无聊。 这头显然要比她想象中热闹,赫连羽才出了里间,就朝后山逛去,明知郁华枝有事瞒着自己,他却也不戳破,只是眉眼间添了几分清冷。 走到后山花树掩映的亭子中,赫连羽便想起此处便是当日魏齐霄私下里找郁华枝说话的地方,袖中拳头微紧,今日本就心绪不佳,实在不想在此多逗留。 转身之际,却瞧见了那抹绛紫色的身影,一身流云飞鹤纹雪缎裙,赤金玉步摇在发间被风微微吹动,虽还隔着一段,但赫连羽鼻尖早就嗅到那阵云欢香的味道…… 赫连羽眉头微皱,遥遥躬身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妃。” 楚筠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进亭中,闲适地坐下, “殊玉,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还要如此见外么?” 赫连羽眼神一凛,显然对这个称呼不甚喜欢, “太子妃该唤微臣赫连羽,如此才合礼数。” 楚筠笑意微僵,垂眸道, “我如今成了太子妃,太子能唤你殊玉,我就唤不得了么?” “更何况,昔年同窗之谊,我并未忘记分毫。” 赫连羽面色仍是淡淡,从前么?不过是一道进宫,他成了太子殿下的伴读,楚筠则常伴于五公主身侧,说起来他那时连楚筠是何模样都不甚记得,也不知她如何能说出同窗之谊的话…… 赫连羽轻笑,反而后退了一步, “眼下在元贞国,太子妃还是不要独自出行,以免出了意外令殿下忧心。” “微臣待会派人护送太子妃回府。” 赫连羽说罢便欲召来暗卫丙午,却被楚筠扬声打断, “还不着急,我来此处也是为祈福而来,太子殿下也是知晓的。” “倒是殊玉你,独自在寺中闲逛,并不像你的作风。想来……华枝也在吧?” 赫连羽默不作声,便算是应了,楚筠也不恼,轻笑着开口, “听闻华枝母亲早逝,来此应当是为祭奠亡母。但我却听闻,虽然沈云疆父子入了宗庙供奉,但沈夫人也在此设了牌位,算是留个念想。” 她眼见赫连羽面色冰寒,嘴边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华枝与沈云疆自幼青梅竹马,顺道祭拜一二也是人之常情。殊玉,我说的可对?” 郁华枝从前院一路找来,因春意未浓,所以少见行人。 刚来到后山便看见丙午负手站在拱门前,只是他对上郁华枝时眼神颇为古怪。 他只好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