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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儿(种田) 第70节

    郁齐书也愣了,那多宝盒没上锁……

    “你把盒子给我。”

    芦花走过去递给他。

    郁齐书迫不及待地揭开盒盖。

    担心的事情呈现在二人面前。

    盒子里面铺了层红色的绒布,除此外,空空如也。

    “这盒子一直放箱底的吗?还是说你的那些玉呀啥的,不是放在这个盒子里的?”

    郁齐书摇摇头,“我的好东西一向是放在这个盒子里的,伺候我的张妈春燕都见过,也知道。”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知道吗?见过吗?”

    “我不知道了。总之最信得过的就这两个人,所以我重要的东西都是她们负责收拾。”

    “可是你出事后呢?回了乡下,住的地方变了,伺候的人也多了,进出兰苑的,来来往往,一开始到现在,变数很多。”

    是的,郁齐书也想到了这些。

    所以,这笔账不清白了。

    春燕、张妈、清箫、王婆子刘婆子张婆子,甚至是当初积极张罗,负责布置这间新房的李进忠夫妻两口子都有嫌疑。

    何况何时东西不见了的,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所以,这笔帐算不清楚了。

    也不敢算。

    之前芦花才因为玉如意一事闹得不好看,自然现在郁齐书不可能说出自己的财产丢失一事。倘或透露了出去,所有人只会往上次冯慧茹带人来搜查他的房间那方面想,冯氏自己也会这么想,她一定还会以为儿子是报复自己呢。哦,我前脚搜了你的房,后脚你就说你丢了宝贝,不是报复是什么?自家人咬自己人,好看吗?所以,郁齐书和芦花敢声张出来吗?不敢。

    芦花看到郁齐书眼里燃起的火苗慢慢熄灭下去,脸上神色重新变得那么暗沉,心情跟着低落到极点。

    热血一冲,她倏地再度一把抓住了郁齐书的手,“别担心,我不是有月钱了吗?我刚才算了下,当教室的地方是现成的,不用买,这个不花钱了。另外就是置办些课桌椅子,还有开道门,把院墙推了,就这些工程,应该花不了几个钱的。齐书,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把我俩的学堂办起来的!”

    芦花这么一说,郁齐书想了想,眉头重新舒展,“也是。”叮嘱她:“那这件事情就不用给母亲说了。”他的视线扫过多宝盒。

    “我知道。”

    芦花知道已经成功让郁齐书的心思转移到了学堂上,自是不能错过机会,立即行动起来。

    她叫清箫先出去散播郁家大少爷要开私塾招学生的消息,令她惊喜万分的是,转天,竟然就有村民辗转托关系找到郁府的下人来兰苑打听郁齐书先生预备收取束脩几何。

    芦花得了汇报,兴奋得一夜未睡。

    郁齐书也很高兴,不免开始想那学堂的名字。

    小两口商量来讨论去,定下了“得砚学堂”这个名儿。

    第103章

    同齐书又敲定了些能够想到的细节问题该如何解决后, 芦花就去找周保。

    大家庭里生活,芦花自然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尽管跨院只隔着一堵墙,也空置了很久, 但她还是没有随意使用的权利, 要改造它更不可能了, 她已经习惯凡事先找管家说。

    周保听了芦花的意思, 略略沉吟。

    几次事件过后,周保是看出来这位少奶奶的主意多着呢,行事和想法都野得很。她一定是个读过书的女子, 但是, 又跟一般书香门第家的闺秀很不一样,她见过大世面。

    早前儿她曾叫自己帮她寻个能工巧匠来, 说她要给大少爷做张椅子, 能自己走路的椅子。周保好奇极了,恳请索要她画的草图一看,又细细询问椅子走路的原理, 叹服不已。

    周保有眼力, 觉得这位少奶奶若是当家作主,必定叫颓靡的郁家改头换面。所以,日渐对这位大少奶奶尊重起来。

    但是考虑了下, 这事兹事体大,他做不了主,否则肯定卖芦花一个面子了。

    不得不尽忠职守地回道:“少奶奶,这件事情我得请示了夫人来。”

    又是这句话。

    芦花气闷, 可周保是管家, 他这么回复她才是本分。

    芦花试图说服他, “我不用家里的钱, 相当于我就只是把旁边的空院子利用起来罢了,不会给家里人添麻烦。院门一关,也影响不到其他人。”

    “这些我都明白的,大少奶奶。可是要开一道后门呐,这件事情就大着哩。”

    芦花完全误解了周保这话的意思,笑道:“后门我让清箫看守,除了学生和家长,谁也不让乱进来的,兰苑你就不用再给增加下人了。放心,我说了不增加家里的开支就不增加。”

    “是是,大少奶奶为小的想得周全。”周保很为难。

    后门一开,你说不让乱进就不乱进吗?

    这兰苑离外面本就只隔一堵墙,没后门的时候,就是虫蛇鼠蚁时常光顾的对象。若开道门,就给人知道了这后院这片住着人,没空着,有东西,不知道多招贼呢。

    好,就算你守得住乱进的,那乱出的呢?

    你一个有头有脸人家的少奶奶,可知大家庭的门就是老爷夫人的脸面?进来拜见要递拜帖不说,出去的,特别是女眷,这门有用处,便是还要防着女眷随意离开这高墙深院哩。

    怕败坏门风。

    但这些话周保万万是不会说出口的,改口:“但少奶奶,还要动土啊,一旦牵扯起来,先要找道士来看看日子,择一黄道吉日才能开工,再来动土前要上香、祭祀、放鞭炮、洒鸡血……另外,可能还会将大少爷挪挪地方,暂住到别处去---那可繁琐着呢。”

    周保刻意说得麻烦,因为觉得夫人定然不会同意的,还不如早点劝说得芦花自己放弃。

    哎,不过就是推倒两堵墙,开个后门而已。

    但,早已经料想过这个结果的,芦花听罢,也没多失望,“好吧……行,我还是自己去给夫人说。”

    反正她不会放弃,周保去回了婆婆,她也是要被喊去见一见冯慧茹的。

    周保引着芦花去见冯氏。

    芦花不知,办私塾的事,冯慧茹已经风闻。

    这可是大新闻呢。

    芦花原是叫清箫悄悄去村子里探探村民们的想法,哪里知道会引起轰动?

    前儿早说了,郁齐书在牛家村人心中是神明呢,所以,管他瘸不瘸瘫不瘫的,就觉得把自己孩子送到他身旁,听下他的咳嗽声,孩子都能考上状元---当然,这么说,夸张了。

    牛家村人几乎奔走相告,立刻动起来,转天就托人来问束脩。有儿子的人家,都在想,状元郎授课,束脩只怕收得不少,所以预备要砸锅卖铁供儿上学呢。

    未进屋,先听到了里面李小莲尖刻的声音:“每天让那些贱民进出郁家,那郁家跟开门迎客做生意的酒楼客栈、秦楚楼馆有什么区别?郁家的门原来是这么好进的吗?有没有规矩了?”

    巧了,李小莲正在向冯慧茹状告郁齐书要开私塾的事呢。

    李小莲的心思深,才不是为了郁家的名声,而是,她是万万不会让大房这个厉害儿子重新站起来的!

    但是,话却要用另外一种方式说。

    “齐书这是破罐子破摔了是吧?他不要脸,他女人不要脸,我要脸,我们老爷还要脸呢。jiejie,老爷他……”

    “我自有分寸!你以为只有你才懂得维护郁家的名声?我知道轻重的,你不用多说了。”

    “吓,那敢情好,得了jiejie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郑慧娘撩起帘子,李小莲自里面款款走出来,看见芦花,怔了一下,随即一声冷哼,嘴里更加不清不楚的:“想要开门做生意,别拉郁家下水呀,到外面去,也别说自己是姓郁的!”

    周保先进去将芦花先前给他说的事情轻声向冯慧茹再说了遍,等了好一阵,张妈方才出来放芦花进去。

    “原来这主意是你出的,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隔几日就要惹出事来!”冯慧茹似乎很疲累,一手捧着已经显怀的大肚子,一手撑着额头,口气严厉:“想必你刚才也听见了?你将我们娘俩儿的脸要往哪里搁?”

    芦花忙道:“您别听二娘的混话,她当然不想齐书好。可您是他的亲娘,您也不想他好么?您愿意看到他一辈子都关在在那间斗室里吗?”

    “那做点其他的,办什么学堂?”

    “娘,那是齐书喜欢做的事情啊。要是娘能想到其他他喜欢的,愿意费心费力去做的,我自然不会坚持办得砚学堂。”

    冯慧茹顿时哑口无言了。

    除了与书相关的,她哪里还知道郁齐书喜欢做什么?

    “算了,他就自己安安静静地看看书静养吧,我让周保隔一阵子就到省城里去给他买些新书回来。”

    “看书看书,他每日都看书,越看人越闷了!娘,齐书已经二十八了呀,他早就成年了啊。又是男丁,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还不能做主了吗?为什么要反对?”

    冯慧茹只得道:“他行动不便,身体又不好,搞这些事情好费精力……”

    “就是要他费精力啊,省得他闷在床上,痛苦于不良于行。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这点您不用担心。这是齐书想做的事情,我真的想为他办到……”

    冯慧茹恼了,“他想做的事情?你总扯他的名义!哼,他是读书人,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现在靠教学生赚钱养家吗?就为那点点钱?简直有辱斯文!你缺钱用,我不是叫周保每月发你月钱了吗?你还不知足?!”

    读书人怎么就不能教书赚钱了?这迂腐。

    来的路上,芦花已想好了应对之词:“我听说齐书的外公也是教书的,读书人当老师做先生,这不是可耻的事情。”

    “那能相提并论吗?他外公教的是皇帝啊,是帝师!”

    “娘,谁敢断定以后齐书的学生里不出几个秀才、举子的?以后我们还可以得意地炫耀说,那那什么大官老爷,可是我们家齐书教出来的呢。”

    “行了行了,你别给灌迷汤了。”冯慧茹厌烦地一抬手,“你说什么都不行,他是状元郎,是翰林院编撰,现在去做村里的私塾老师,教那些鼻涕横流,穿破布烂衫的小泥腿子,我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你回去给他说,就算咱们喝粥咽糠,也不能自降身价去做这份营生。”

    “娘!”芦花“扑通”一下,跪在了冯慧茹面前,“不是为了赚钱,就算是倒贴钱,我也希望能把学堂办起来,为什么?因为,我们要给齐书一个希望!他那双腿能不能好是个未知数,尽量往坏处想,双腿不能好了,但是他还那么年轻,日子还那么长,所以必须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生活,而不能像花儿一样经不起摧折,没到季节就枯萎了。办这个学堂,唯一的目的就是,我想要他能勇敢地自己面对以后没有双腿的生活,让他明白,即使没手没脚,他也能把日子过得像春天一般美妙!”

    冯慧茹:“……”

    芦花离开后,冯慧茹对窗静坐半晌。

    她想起那日去齐书房里搜玉如意,芦花身上穿的个啥呀?

    一身发白的棉布衣裤。

    还叫二房的男人都看见了!

    当初给她做衣服的时候,为了郁家的面子,都是用的好料子,也做的都是少奶奶穿的款式,裙子居多。可那天闯进去的时候,她在给齐书洗脚,却又将从前嫁过来时那天穿的土布衣服裤子穿上了,比个家里的丫头都不如。

    她也不讲究,撸起袖子挽起裤腿,把白生生的胳膊也露出来了。家里还有小厮进进出出的,也不避忌,更是直接揪起衣服就给齐书揩脚!

    女人都重视外表,要好看,要有仪态。若不是一颗心真扑在齐书身上,她不会这么不讲究的。

    想想就汗颜,她竟然能照顾到齐书的心情,规划他的将来。自己做娘的,只以为不缺他吃、不缺他穿,有人服侍,就足够了。

    倘若,她真能想到办法帮齐书走出卧室,走出痛苦,自力更生,那做个教书先生又何妨?

    自己已年老日衰,定然会比他走得早。没了自己这做娘的照应,半残的齐书,他在郁家又该怎么办?

    郁家这头瘦骨嶙峋的骆驼,也不知道还能撑得了多久……

    冯慧茹叫来张玉凤,给芦花送去两百两黄花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