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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始有终 第20节

    阶梯很缓却很长,共分三层。

    起先陈准动作还算麻利,但毕竟体力有限,快接近地面时,他两腿一软,毫无预兆带着许岁跌下去。

    天旋地转间,许岁额头磕到旁边的水泥柱,甚至来不及尖叫,疼痛取代所有感受。她思路还算清晰,先抬手摸了摸额头,没有血迹,又左右晃动两下,也没出现太大眩晕感,可下一秒,她眼泪不可抑制地流出来。

    额头真的太疼了。

    陈准垫在许岁下面,也摔得不轻。可他没顾上疼,第一反应是太丢人,好在停下看热闹的路人并不多,下班时间,都急匆匆往家赶。

    许岁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台阶上,手捂额头,哭相有点难看。

    陈准蹲在许岁不远处,默默看着,心里扑通乱跳,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他从小就缺乏暖男品质,本想哄她,一开口:“别哭了,太丑了。”

    “.…..”许岁泪眼朦胧:“滚。”

    陈准一慌,真就拍拍屁股滚了。

    许岁:“.…..”

    她不敢相信,抹掉泪,眨眨眼,他已经跑没影。

    自打那以后,许岁半个月没跟陈准说过一句话。

    《水浒传》被她赌气还回去,直到高中毕业的暑假才把剩下内容读完。

    ……

    许岁平时很少掉眼泪。

    那是陈准第一次见她哭,今天又碰见一次。

    陈准直挺挺躺在床上,听着门外压抑的哭声,不知为何,手心全是汗。即使此刻没亲眼见到她的样子,光听声音,他也手足无措,呼吸困难。

    窗开着,摇曳的树影投在墙壁上。

    不知这样躺多久,外面终于寂静无声,单人床直对房门口,缝隙里的微光也消失了。

    陈准浑身僵硬,试图侧躺,单人床“吱嘎”一声响,声音在黑夜里尤其突兀。

    他放弃转身,又小心翼翼躺回去。

    睡意全无,陈准想起那次两人和好后,许岁记仇好多年。

    每当和她走过天桥,她都会指着下行阶梯,“好心”提醒他,他曾经在这里把她摔了下去。

    陈准口上嫌她烦,但歉疚感终究使他记住与她相关的这个片段。

    直至今日,留下后遗症。

    像是一种心理暗示,无论身在何处,遇见楼梯总会想起许岁。

    陈准偶尔想不通自己为何迷恋她,没有太轰动的事件,可点点滴滴拼凑起来,眼里便只剩她。

    时间久了,变成一种执念,一种感觉。

    他明白,如果没有顺城这个家的交集,想见她都成为一种奢求。

    越想越睡不着,陈准转移注意力,回忆基地里有多少只小动物可以开放领养。

    领养日定了下来,在下月28号。

    具体细节还要碰一碰,他和几位义工约好,明晚在大学城附近见面……

    陈准迷迷糊糊睡了会儿,五点钟离开的。

    清晨,许岁在自己房间醒来,身上穿着郝菀青的碎花睡裤和白背心。

    她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回到火锅店后巷,见到了那只小龅牙。许岁抱起它,没有想象中那么臭,它身上气味反而很清爽。

    许岁就问:“你洗过澡啦?”

    小龅牙当然不会说人话,摇着尾巴,歪着头,忽然伸出舌头舔她。

    许岁觉得痒,缩着脖子笑。

    可更荒诞的是,她非但没有把狗推开,竟凑过去与它互舔。

    悄悄睁眼,它突然变成一个人,更恐怖的,那人竟是……

    许岁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脑袋嗡嗡直响,庆幸是梦。

    房间空调关着,她热出一身汗,摸了摸床单,许岁确定没有睡梦中自己回房间的能力,爸妈可能也没有抱动她的力气。

    她闭了闭眼,穿鞋出去。

    郝菀青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许康还睡着。

    许岁四下扫一圈,没见到其他人。

    郝菀青端出包子和豆浆:“快洗漱,过来吃饭。”

    “陈准呢?”许岁问。

    “我睡醒也没见着,可能先回南岭了。”郝菀青自言自语:“这破孩子,知道你在家,不等你一块走。”

    许岁站厅里愣了十几秒,听见主卧有动静,走过去。

    她敲了敲门,柔声:“爸爸?”

    许康见到女儿趴在门口笑眯眯看他,甚是惊喜,脸上皱纹都推上去:“闺女啊,你怎么回来了?”

    她走过去辅助许康起身,抓个枕头垫在他后腰。

    床边有把椅子,许岁拖过来坐到他身旁,这才回答:“想您了呗。”

    许康抿嘴笑。

    “爸爸,我失恋了。”许岁没隐瞒。

    许康愣了愣:“因为什么呀?”

    昨天郝菀青在阳台打的电话,许康不知情,他睡前吃了助眠药物,难得没被惊扰,一觉到天亮。

    许岁握住父亲的手:“我们……不太合适。”

    许康一直都比郝菀青理解她,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追问,只拍着她手背:“爸爸支持你的决定,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别着急,缘分还没到。”

    “您抱孙子的愿望暂时泡汤了。”

    许康说:“要什么孙子,有个乖女儿就够了。”

    阳光顺吹动的纱帘缝隙钻进来,满室明亮。

    即使病着,许康眼里也从来看不到忧愁,他温暖宽厚的手掌仍能赋予她力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她的山。

    许岁看着父亲,弯唇笑起来。

    “谢谢您。”她凑近一些,额头枕着他手臂:“您一定再活三十年,送我出嫁。”

    许康心情很好,笑眯眯的:“那不成老王八了?”

    “答应我。”许岁闷声。

    “好。”

    “您努力。”

    许康跟她学:“我努力。”

    吃完早饭,许岁开车回南岭。

    后来的几天,她不经意间总会想起那只小龅牙。

    歉疚感就像潮水一样随之涨落,她心中一揪一揪的难受。

    许岁改变路线,下班后先绕到三友街找一找,后来又和江贝约过几次饭,地点同样选在这周围。

    可惜的是,缘分太浅,许岁再也没有见到小龅牙。

    世界太大了,它如此渺小,它的命运从不在自己手中,生死由天。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估计要入v了,希望还可以看到大家。

    我们见一面不容易,多多支持正版吧,等你们!

    第16章

    这月下旬, 天气转凉。

    有一晚睡前忘记关窗户,许岁凌晨被冻醒,转天头疼流涕。

    恰好这天有早会, 她昏昏沉沉, 领导说了什么没记清, 光顾偷着擦鼻涕。余光感觉有人关注这边,一抬头,恰好接触到何晋的目光。

    许岁默默移开视线。

    回到办公室,她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吴欣待在下面案场,屋里就许岁一个人, 她把空调关掉, 打开窗换气。

    走廊上不时传来脚步声, 隔了会儿, 有人敲门。

    许岁回头,门开了,何晋探身在门口。

    两人有几秒没说话。

    何晋看着她, “感冒了?”

    许岁说:“有点。”

    “上午没什么事, 要不要回家休息?”  “只是小问题。”许岁说:“谢谢何经理。”

    何晋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从前不觉得,分开才发现很难适应许岁的冷漠态度。

    “叫我名字就行, 何经理听着不大习惯。”他顿了顿,“除了工作关系, 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许岁笑笑, 没给他什么回应。

    这种鬼话她从来不认同, 何况她是被劈腿的一方, 得多大度才能冰释前嫌, 没脸没皮和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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