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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自然明白司渊渟的心思,一刻也不耽搁地就去做他该做的事。 敲了敲身后的石墙,又摸了摸地上,皆是一片冰冷;睁眼闭眼都是一片黑暗,完全隔绝了声音的审讯室几乎要让他产生自己失聪的错觉。 楚岳峙让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墙,始终未曾挪动位置。 这些年在外征战,他多少克服了一点从前怕黑的心理障碍,可这到底跟被关在无声的黑暗中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审讯室里撑多久。 对于要将他关在审讯室里这件事,他心里清楚就算不是楚岳磊直接授意,那也是做给楚岳磊看的,这世上知道他怕黑怕被关的人没几个,楚岳磊是其中之一。大约楚岳磊也知道,军营里待过的人都是硬骨头,更遑论他这个统军的前大将军,比起一般的刑罚,还是这种心理精神的双重折磨更有效,而现在,楚岳磊只怕是巴不得看到他崩溃,最好能看到他被折磨疯。 他是早就做好准备,也算准了自己会被请到东厂来被好生“招待”一番,只是最初的确没料到,会要经历这种不见血却更折磨人的审讯。 方知礼的死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方本和还有礼部,把自己也牵扯进案子里,本来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事前没有跟司渊渟提过半点自己的计划,一来是为了不让楚岳磊怀疑司渊渟,二来他也没把自己的全部押在司渊渟身上。司渊渟能配合他是最好,若是不能,他也有其他安排。 让自己成为涉案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楚岳磊下令彻查此案。这三年间他一直未有犯过什么错,让楚岳磊即使想对他出手也挑不出刺找不到由头,这样的焦虑在楚岳磊心头积压的时间越长,他犯错时楚岳磊便越会大喜过望不假思索地出手。 这个案子,其实无论是不是由司渊渟来查,他都有把握自己能清白无辜地看着方本和最后被拉下马,然后顺便清理礼部这十几年里积下的污垢。 他在这第一案发生之初就让自己成为目标,让楚岳磊只顾着要动他而未有思虑其他便下令彻查,而一旦彻查,只会牵扯出越来越多方本和在这些年里犯下的罪,再顺带扯出方本和手下那些不干净的官员;林芷霏和江晟的当众状告,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到全京城皆知,即便楚岳磊意识到自己着了道,有心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百姓们也不会接受。 百姓们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的,所以方知礼是谁杀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牵扯出来的案子。 江晟如今也被关进来,司渊渟定会下令深查,等江晟递交了诉状书再补一份迫于方本和之威而不得不为其做下某些见不得光之事的供词,这道已经撕开的口子便会被撕得越来越大,也将会有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到最后,即便楚岳磊不愿意,这礼部也必须要重新洗牌。 至于他自己,明面上他除了一开始邀请了方知礼一同去云霓坊外,其余所有事都与他无直接关系,他的手上连半滴血都没有沾上,再加上现在司渊渟跟他关系非同一般,案子越往深查他只会越干净,楚岳磊不仅无法如愿将他下狱处置,还会赔上自己一手提上来的方本和以及礼部。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与计划内。 只是,被关进这无光无声的审讯室里,对他来说的确是极为痛苦的煎熬。 他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无法清楚判断自己被关了多久,只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上正在出着冷汗,随着身体的逐渐失温,呼吸也渐渐开始变得有点困难。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待得越久,便越难保持冷静,事实上可怕的并不是黑暗,而是不知道自己要在这样的黑暗中待多久,不知道是否会有人来救他。 想要尖叫,想要找到审讯室的门让人把他放出去,然而他不可以,无论再怎样恐惧他都必须要忍住。 依稀能记得小时候那次意外,自己最后是被人救了的,可是那个救他的人是谁,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模糊记得,自己当时被那人找到抱出来后,一直都被紧搂在温暖的怀抱中。 他已经放弃了在心里数数,现在他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清醒地坚持到司渊渟放他出去,也害怕自己会有任何失态的表现。 司渊渟在他唇上留下的温度早已消失,他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肩颈上的那些吻痕还在不在。 控制不住地发抖,楚岳峙用双臂环抱住自己,仰起头张大口呼吸,努力地忽视自己剧烈的心跳。 没关系,他能扛得住,更不觉得害怕,司渊渟一定会来接他出去,不会将他丢弃在无边黑暗中。 第23章 面目全非 让东厂的侍卫去查方本和以及礼部其他官员,不过是做给楚岳磊看,事实上,该查的早在之前司渊渟已经让皇甫以及其他死侍在暗中查得一清二楚。 午后楚岳磊便将司渊渟召进宫里问话,事情闹到这地步,是楚岳磊没有想到的,可当司渊渟再次跟他禀报楚岳峙已经被关在审讯室里过了大半天时,他又对司渊渟多了几分放心。楚岳峙昨夜被请到东厂的事,他自然是当时就得了消息,但楚岳峙跟司渊渟待了一晚,司渊渟又告假未有参与早朝,虽然早朝结束后便有他安插在东厂的人来回禀司渊渟一早便将楚岳峙关到审讯室的事,但同样他也知道了,司渊渟处置了一个他的眼线,这总是让他感到不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