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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岳峙挑起一边眉毛,本就显得寡情的眉眼又再多了几分冷淡,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说道:“督主莫不是忘了,本王一向不管事,两袖清风无权无党,上早朝不过是去露个脸,莫说是礼部主司,便是正二品的几位尚书大人,本王也仅仅是认得,未曾有过几次往来。” “所以,安亲王是要坚持,不识这二人了?”司渊渟丝毫不放过地问道。 楚岳峙两手一摊,道:“本王与方知礼并无过节,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害他,更遑论是痛下杀手。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本王自交出兵权后也就是一闲散王爷,自问也未有得罪过督主,皇兄命督主彻查此案是要还本王一个清白,可不是让督主来冤枉本王。” 司渊渟弯起唇角,双手轻拍两下,缓声道:“想不到安亲王原来也如此能言巧辩,倒是本督小瞧安亲王了。” “督主过奖。”楚岳峙点点头,又颇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不知督主是为何将方知礼的发妻与礼部主司关押在此?若是请发妻来问问方知礼的行踪也就罢了,这礼部主司与方知礼之死,难道也有关系?” “安亲王刚刚才说不识这二人,怎的马上就来套本督的话?难不成是怕本督查出什么对安亲王不利的证据吗?”司渊渟慢悠悠地跟楚岳峙互耍花腔,言辞间的试探一时令人真假难辨。 “督主这话可就过了,本王只是不太明白,礼部主司怎么也被牵扯进来而已。”楚岳峙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道:“督主昨深夜把本王请来东厂喝茶,不仅让本王陪督主下了一夜棋,就连喝到的茶水都是凉的;眼下督主又把本王带到审讯室来见根本不认识的人,还特意把空着的审讯室大门打开,虽说本王从前是个只懂带兵打仗的武将,可督主的这些手段,本王怎么就觉得不像正常办案,更像是恐吓?” “恐吓?”司渊渟饶有兴致地瞅着楚岳峙,见他整理过衣襟内搭的护领后,颈上的印记都被遮住了,故意又朝他走近两步,似笑非笑地说道:“大蘅国内,有谁不知安亲王战功赫赫,本督哪来的能耐,竟能恐吓安亲王。至于这审讯室么,安亲王有所不知,东厂办案自有一番程序,为了防止涉案人串供,一向是分开审讯,所以才有这单独的审讯室。本督昨夜请安亲王下棋,已经是看在安亲王身份尊贵的份上特意照顾,那审讯室里的两位可没有这般待遇,自昨日进了审讯室后,已经独自在里头不吃不喝也不能睡的熬了将近十个时辰。” 这是东厂特有的审讯手段,若是有不能轻易受刑的人进了东厂,往往不会第一时间被提审或是问讯,而是会被关到审讯室里等上一段时间。审讯室里不见天日,只会点上一根极粗不易烧完的蜡烛,给被关在审讯室里的人一点光,其他便什么也没有;不仅如此,守在审讯室外的东厂侍卫会不时轮班,发出声响,让被关的人不得休息。 身体感官被破坏,又独自被关着无人与之对话,再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熬着,莫说是寻常人,便是经过训练心理素质过硬的将士,都未必能受得了这种精神与心理的双重折磨。 这样的刑审,既不能说是屈打成招,又能让人开口招供,且不说招出来的供词有几分可信,又或是最后签字画押的那份供词是否真实,至少迄今为止所有进过东厂的人,都不得不吐出点真东西来。 “东厂果然好手段,这样不见血的审讯只可惜本王知道得太晚,否则当年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去审战俘,刑具上了不少,得到的战报依旧少得可怜。”楚岳峙看着司渊渟靠近,却是动也不动,毫无诚意地浅笑着,字句间明褒暗贬。 “安亲王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本来之前本督还觉得方知礼之死确与安亲王无关,可眼下礼部主司竟被牵扯进来,实在让本督生疑,这才把安亲王请来东厂认人。” 扬起下巴直视司渊渟双眸,楚岳峙像是十分不喜这种不断绕圈子的无意义对话,露出少许不耐道:“本王一直被软禁府中,礼部主司是如何被牵扯进来的,本王一无所知。督主要本王来认人,本王也说了,今日之前素未谋面,不知督主可还有其他问题?” “方知礼一案本是凶杀案,如今却又因这凶杀案而涉及礼部内有官员以权谋私的渎职行为,依安亲王的说法,因被软禁而对这被闹得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闹剧是一问三不知。本督思来想去,实在不明白安亲王作为造人指认的嫌犯,为何能一点也不急着为自己洗脱嫌疑。此话虽逾矩,可堂堂亲王,纵然被软禁也不该消息如此堵塞,不是吗?”司渊渟仍是不紧不慢的语调,眼神却已带上几分锐利,说出口的每句话更是都带着楚岳峙无论否认抑或承认都是错的陷阱。 “本王瞧督主这意思,是不打算放本王离开了。”话说到这份上,楚岳峙自然不会不清楚司渊渟的意思,目光扫向那间连蜡烛都没有点的审讯室,楚岳峙问道:“督主可是要将本王关到那里面去?” 顺着楚岳峙的目光看进那黑洞一般的审讯室,司渊渟向楚岳峙微一欠身,道:“本督可没有这个擅自关押安亲王的权力,但若是安亲王愿意配合,倒是能替本督省去不少麻烦。” 低哼一声,楚岳峙一脸无所谓的漠然与倨傲,道:“看来为证本王清白,是免不了这一遭了。督主当真能耐,这招先礼后兵,本王不得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