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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彻底亵渎崇高甚至掠夺走对方神性的念头甫一冒头,阿恒的身体就开始饥渴,这种疯狂的饥渴胜过从前千百倍,杀戮、自残都不再有效益,恒杀光了神域的造物,甚至开始屠杀祂的下属,可就连把自己伤至奄奄一息都不再有用,那种缺失感始终如影随形,蚕食着祂的意志,蛊惑着祂:你知道该怎样做…… 祂知道该怎样做,暴虐突然平息,阿恒的呼吸间,尽是自己口鼻中的血腥味,想到哥哥,祂便能奇异地平静下来,或许祂确实难以和自己体内的神性力量相抗衡,可关涉到哥哥,阿恒知道,祂绝不可能让它得逞。 祂惊讶地发现,自己与神性之间并非是全然的统一,祂更像是乘纳着它的容器,祂想起千秋、万岁对自己的指控:堕落,邪恶,引起灾祸,不祥的神性,势必威胁到哥哥……祂忽然发自肺腑地觉得他们的质控可笑,又恍惚觉得可怕。 力量……容器……阿恒躺在地上,仰视着那全黑的月轮,它宛如一个具有无可想象的吸引力的深涡,轰隆隆地嗡鸣着,仿佛是在嘲笑他不自量的抵抗——究竟是祂承载了力量,还是那力量正在使用着祂? 阿恒忽然觉得冷极,祂好想哥哥,因为自身情况的恶化,祂已越来越不敢去见祂,但此时,情感战胜理智,祂草草用治愈术掩饰了下身上的伤,便来找哥哥索吻。 祂需要一个吻,只要一个吻。 祂不会再奢求更多了,所以哥哥能不能在这个吻里施舍祂一点宽恕… 痛苦让恒的精神时常恍惚,也只有在夜里和哥哥相抵的时候,祂才会觉得好些,蒙蒙胧胧地睡着,祂在梦里又梦见哥哥没有隔阂的温暖怀抱,他想多停留一会儿,却被脖颈的力道扼醒,哥哥真地在抱着祂,却同时结果了祂。 哥哥的怀抱,成了祂的坟墓。祂没怎么挣扎,就被埋葬其中。 恒被怀封印的一刻,虚亏的月重新亮起,快要满盈的堕落之力感知到情势有变,部分抽离出恒的身体。 怀紧紧搂着恒,在祂们神性完全融合的一瞬,金光爆开,神域消融,神性的碎片与复活的造物一齐落入若水造就的三千大千轮回中。 “两相权衡,必有割舍。”郎夋道:“在你与自身神性的抉择中,怀永远只会将你割舍,所以,孩子,何必还苦苦为难自己呢?你的封印业已破开,又已经知晓了一切,何必再为一个只会放弃你的人违逆你的力量呢?你的神性即将圆满,只要你按步就班杀死崇高……” “不,”常恒体内的神性显然又在郎夋的教唆下肆虐起来,祂还在徒劳地抵抗,“不可以……” 郎夋冷眼旁观祂崩溃,声音却极为柔和:“可至高的权柄是唯一的,你们间,注定只有你死我活的收场。” “不!”常恒的语气忽然变得怯软,是沈碧在说话,祂叫:“父君,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帮帮我,我不要杀哥哥……” 郎夋笑起来,慈爱的:“孩子,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回到你诞生的地方,你到了那里,自然能与阿怀相安无恙。”祂说着,向常恒伸出了手。 若常恒现在神志仍然正常,一定会发觉这话里的破绽,但沈碧太急切了,仿佛再多留在这里一刻便会对哥哥不利,立时拉上了郎夋的手,蓦地,便被对方拽进水下的漩涡中。 …… 丹阳久久注目着怀,注视着祂那同慈悲殿中圣像一般无悲无喜的面容,良久之后,他脸上的关切、仰慕之色终于渐渐淡去。 丹阳轻轻开口,道:“祂永远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 怀震惊地看向祂,自重逢以来,第一次认真审视对方。 丹阳笑起来:“太一会将祂带回堕落圣殿,你再也见不到祂了。” 怀终于变色,紧蹙着眉,诘问:“你怎么知道?……你参与了?!” 丹阳接住一朵坠落的凤凰花,放到鼻端嗅闻,笑容愉悦地道:“就在你回应我的祝祷前,堕落太一刚刚和我达成了交易。” 怀面色剧变,飞身便要往东皇陵去。 丹阳闪身拦住怀的去路。 怀愀然作色:“太一决未怀好意,阿恒有危险!你想做什么?” 丹阳却是忍俊不禁,随手将凤凰花一撇,轻快道:“我当然知道祂不怀好意,可对我而言,看到你终于半撕下这副伪善面皮,才是头等值得开心的事呀!” --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补充了《失乐园》缺失的恒视角,一无所有地爱着 下一章是丹阳的番外,丹阳的神性是对崇高的怀疑、消解和否定,更概括说,就是虚无。番外主要是讲丹阳的一些经历,填充正文没讲的部分。 第105章 番外 不信徒 怀用最后的气力一把抱起恒,紧紧搂住对方,眉心金瞳大放异光。 统罩天地的合光之中,祂们的身体消解、融合。 完全融合的一瞬,绚烂炸开,无数神性碎片随之流星一样地华丽坠落…… 落到腐骨上时,竟奇迹般地使万物复生。而随着神域的消失,复生的造物自动被若水造就的三千大千轮回容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