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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没有答话,只是紧盯着小常恒,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小常恒被她阴毒的目光吓到,求救似地唤小殷怀道:“哥哥……” 小殷怀陡然一惊,下意识便想要冲过去护住小常恒。 可羲和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这二个字仿佛对她造成了莫大的刺激,让她的神色蓦然濒临疯癫,她提刀直向小常恒刺去—— 雪犹在细碎地落,天地一片昏蒙。 常娣的声音隔着门板被风送来,显得忽近忽远,她道:“殿下,阿恒,进屋吃饭吧!常姨做了鱼汤……” 可等了许久,都没人回话,常娣无奈,只得推门而出,叫道:“怎么……” 她脸上的神色下一刻便被眼前的画面冻僵—— 羲和所持的刀刺透了小常恒的心口,她就这样高高挑起那可怜的孩子,仰天大笑。 纯白的雪地上,乱洒着鲜血,可怖的鲜红色一如羲和此时的狞笑。常娣惨叫一声,朝小常恒扑去。 而小殷怀始终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的上演。 弟弟的血也溅到了他的脸上,殷红的血渍越发衬得他面无人色,如同雪砌。 -- 羲和不是激情杀人,她这样做有她的理由;她杀常恒的刀就是萃雪刀。 羲和的动机和萃雪刀的来历都关涉本文一个比较核心的设定,在后文会一一展开,先交待下,避免误解,不是为狗血而虐,剧情需要! 第67章 遣情伤 殷怀自看到羲和提刀出现的那刻起,便头痛如炸。他紧咬牙关,牙齿却仍在不自觉地打着颤。 他痛苦地抱头,想要抑制那股在他身体里横沖直撞的力量,却又无力抵抗。 他只能同小殷怀一样,看着羲和发狂、用尖刀穿透弟弟的心脏,看着常娣凄号着夺过小常恒的死躯,胡乱地去摸他的鼻息,终于她失声痛哭起来,抱着小常恒的尸首狂奔向悬崖,一跃而下—— 殷怀再也无法忍受脑内剧烈的颠簸和随之而来的疼痛,长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金光。 随即,眼前的一切突然雪崩一样离析,碎成万千雪片,割裂了癫狂的羲和、错乱的常娣、失魂的小殷怀,以及死去的小常恒—— 他被娘亲抱在怀里,胸腔被捅出了一个大而深的破口,还在涌喷着血。 他维持着看向小殷怀的姿势,懵懂的杏眼里尽是恐惧和依赖。 他只有五岁半。 金光骤盛的瞬间,幻境崩塌。 殷怀顷刻又回到了现界,他一只手还紧拽着湘夫人的裙裾,另只手已不由分说地扼住了对方的喉咙。 随着殷怀五指的收紧,湘夫人挣扎的幅度渐渐减小,面貌也发生了剧变,她的脸上不断冒出脓疮和蛇鳞,身体缩短,成了少女纤细的豆蔻模样。 殷怀一怔,手劲放松,不确定道:“你是……合欢?” 怖相的少女猛咳一阵,哑声道:“你认识我?” 殷怀眯眼,冷冷道:“你为何要加害湘君?给我看的东西,又是什么?” 合欢尽管被掐住要害,却仍要出言挑衅,她艰难道:“怎么,你看见了什么?原来外表光风霁月的东君殿下,内心深处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殷怀骤然提起合欢,再次收拢手指,严声道:“我再问一次,你给我看的是什么东西?” 合欢被他掐得面色紫涨、蛇鳞竖起,她大张着嘴,试图吐字。殷怀见状,猛地松手将她摔在地上。一摔之下,合欢的身形再度变小,赫然成了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女童。 她趴在地上,咳得嘶心裂肺。间隙抬眼,见殷怀正漠然睥睨着自己,合欢忽地古怪一笑,残喘道:“东君殿下何必迁怒于我?我从来就只是一面镜子,你想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不如扪心问问自己。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但却不敢承认?” 殷怀从半空中降下,一步步走向合欢。细看之下,他面色苍白、双目充血,竟比合欢更显狼狈。 合欢目视殷怀逼近,不惧反笑,且逐渐由压抑低笑转为放声大笑,她笑得涕泗横流,毫无形象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 殷怀蹲身,平静陈述道:“如果我没有打断你的计划,你应该是想把修姱做成件容器,用来盛放那股神秘的力量吧。然后再自己假扮成修姱,从此借湘君的身份生活,是也不是?” 见合欢不答,殷怀继续道:“你这幻形术可真是精妙绝伦,想来是与你那件法器‘合欢鉴’有关吧?听说你当年便是凭借这法器挑弄起昆仑一门内部的纷争,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又想重演旧事、为非作歹?” 合欢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无甚情绪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说罢,她又幸灾乐祸起来,“修姱已与我订下‘死生契’,现下我二人已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你杀了我,他也活不成。” 殷怀淡淡道:“不错,所以,我只要封印你。” 合欢微微瞠目,三角形的蛇眼刚刚张大,殷怀的手印便已同时下落。 炙痛之下,她惨叫道:“殷怀,我日你祖宗——” 司无相正载着沈碧在原野中飞驰,头上忽划过道灼目金光,一逝向东。 他急急勒蹄,回首对沈碧确认道:“刚刚那束光,是殿下吧?” 沈碧向自己手心看去,方才黯淡的金乌重又流光,振翅开喙间,殷怀的声音从中传来,道:“去榣山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