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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鬼见状,纷纷拔出刀剑,为首一鬼喝道:“凶兽害人,务必尽诛!”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鬼争先恐后举起兵器,攻击果然。 树上的群兽亦亮出利爪,跳树袭击众鬼。 一时之间,鬼影、兽影乱作一团。 殷怀看得眼花缭乱,问那狸道:“小果然也在这附近?那孩子呢?” 文狸应了声,往桦林中奔去。 眼见着脚下的泥涡越流越快、越陷越深,沈碧遗憾地收回了目光,让陆离没怎么受折磨地葬身泥底,倒是便宜了他,沈碧冷笑,若不是顾及殷怀在这附近,不愿让对方怀疑、追查到自己,自己必不用以亲身作饵,更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这变态,总得万剐千刀、一刀刀剐下他那恶心的皮rou、让他极尽痛苦又求死不能才是…… 想起殷怀,沈碧回望向山际,只见山体已尽被藤蔓覆盖,青白的小花间或开在藤上,漫山遍野地摇荡着。 沈碧神色一动,随即身形一闪,掠向云间。 引路的文狸忽地止步,昂首望向天际,轻轻啼唤了声。 殷怀若有所感,也下意识看去。 天央,皓月无垢,他抬眼时,恰见一粒黑影奄忽划过月轮,一逝而西。 文狸嗷嗷叫了几声,扑腾着前爪去够岩壁上密覆的藤蔓。 殷怀俯身掀开青藤,便见岩壁之间,深藏着一只幽深xue洞。洞口极小,仅能容一人纵身。 殷怀搓指,一道白光霍地射入洞中。 洞底,正躺着一身泥浆的沈碧,似已不知人事。 而他的前襟间,猝然一动,钻出个兽头来。 小果然坐起,揉着眼睛看向光源所在,待看清了来人,激动地连连叫唤起来。 殷怀曲指,叩了叩青藤枝蔓,那藤蔓婆娑摇荡,霎时间,又幻化回青姬的模样,随即,满山遍野的青藤倏地便撤回了青姬体内。 绿意收束,她身子一颤,神智回笼,慢慢张开了眼,待看清了洞底的形容,青姬笑道:“原来躲进了这里,难怪奴遍寻不得。” 她双手下探,穿过洞口的瞬间,手臂化作二条绿蔓,轻轻巧巧便沈碧和小果然兽提了上来。 青姬小心地安放他们,又仔细检查过沈碧伤势,对殷怀笑道:“殿下不必忧心了,这孩子无甚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殷怀颔首:“劳烦了。” 青姬惶恐摆手:“殿下说得是哪里话,能为您效劳,是奴的荣幸,遑论这一次,还是这狸怪立的头功。” 她说着,摊开碧叶手掌,文狸会意,跃上她膝间。 青姬抚弄着它,注意到殷怀始终在留意桦林间的动静,便也朝那边看去。 果然群兽与持兵鬼士的打斗犹在继续,鬼兵显然占据了上风,横死之人cao纵阴兵屠戮着果然兽,一片血rou横飞的惨象。 青姬看了一会儿,又回顾殷怀,见对方面露不忍之色,便劝道:“殿下,弱rou强食,是为天理,您又何必动恻隐心呢?” 殷怀问道:“这些鬼魂因何羁留人间而未入幽冥?” 青姬道:“这是桩旧案,大概几百年前,这些义士进山,想要剿灭果然凶兽,为民除害,反却被果然杀尽,死后化为厉鬼。河伯以为,这事着实是桩孽债,便禀了地君,将这些鬼魂封印在这里。每月山阴日时,封印得以松动,鬼魂会被释放出来,与果然兽族相杀,戮业相抵,互为制衡。” 她话音刚落,林间又响起一声濒死果然的惨叫,这声音回荡在旷远山间,凄厉而恐怖。 原本一直趴在沈碧怀里的小果然闻声,再也按捺不住,一跃便要向同族方向奔去。 沈碧却在此时悠悠转醒,下意识抱紧怀中的小兽:“不要过去,你打不过他们的!” 果然小兽在他怀中剧烈地挣扎,沈碧却格外执拗。拉锯了会儿,小果然终于放弃挣动,只用一双蕴泪的兽眼怔怔望向桦林。 殷怀见了,手探进里衣,摸出个贴身佩戴的玉环吊坠,解下递给小果然。 小果然懵懂地伸爪接过,包在掌心。 殷怀对沈碧道:“放它去吧,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沈碧只好不情不愿地松手,小果然几个纵跃,身影融于树色之间。 下山之时,沈碧坐在赤豹背上,昏昏欲睡,青姬护在他身旁,不时伸手替他稳住摇晃的身形。 殷怀信步跟在后头。 长夜将明,哗变渐止,打斗声渐渐平息,腥臭的血气反倒上涌,浓重的臭味中,殷怀另嗅见些泥浆的气息,他不由问道:“今夜山中除去哗变,还有其他异动?” 青姬回头笑道:“殿下明鉴,群山谷中,有一块泥沼之地,今夜竟被山变所搅,生出了个圆月形状的涡漩。奴变回青藤时,触感敏锐,能觉出阴阳之气的流动。方才远远地探,便觉凶险异常。索幸这孩子没有意外跌进山谷中,否则现在焉能还有命在?” 殷怀道:“今夜既望,是月盈之时,阴气尤重,那涡漩大概是借月阴之势形成的。” 青姬觑着殷怀神色,旁敲侧击地问:“殿下恕奴多事,那小果然拿了您给的法宝,必然会怀璧其罪,这山中本就不太太平,介时若反倒因福得祸……” 殷怀却道:“无碍。” 青姬还想再问那玉环的来历,身侧的沈碧却身子一歪,险些倒栽向地,青姬连忙将他扶稳,再想开口时,却听前方有人笑着招呼道:“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