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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薜荔奋力的挣扎被前后两个侍卫按下,随着细针在她左脸上往复滑动,血不断流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穿云裂石。 参差掩口,惊呼道:“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啊这是!” 常薜荔的眼神渐渐涣散,随即,她身子一软,委顿下倒。 主刑者见状,回身请示道:“公主,夫人,她已昏过去了……” 命令行刑的女子冷漠道:“晕过去也给我继续,万恶“yin”为首,她今天就算是死了,也得顶着这个字下泉!” 主刑的侍卫得令,再次将针扎进被搀起的常薜荔的左脸。 血再度涌出,常薜荔又被痛醒,微微睁开了眼,这一次,她竟不复挣扎、哀嚎,只是绝望地抖动着身体,像是在砧板上弹动的鱼。 参差嘶嘶叫着:“最毒妇人心啊!” “yin”字完成大半时,一道女声忽然响起,不疾不徐道:“是谁准你们在宫中动用私刑的?” 第24章 红莲畔 这声音清脆,却端着威严。 话音落下,幻境中众人都止住动作,觅声看去。 祝槿也朝声源望去,便见掩映的树丛被几个侍女拔开,二个衣着华贵的女孩一前一后施施然走了过来。 她们看上去比常薜荔还要小上几岁年纪。 走在前面的少女着鹅黄宫裙,绣蝶流连于一朵闲花之上,勾勒出淡淡春意。女孩相貌清秀,举止娇蛮,正是方才发话之人。 跟在她身后的少女则着一袭画罗宫裙,画罗满幅群山,又一队秋雁高飞于群山之上,秋意萧索。这少女的长相较同伴精致许多,神情却一派疏冷,未免失之可亲。 见到这二人,那二个原本不可一世的华服女子俱是脸色一变。其中一个神情僵硬地行礼,请安道:“妾身见过公主、少祭司。” 另一个发号施令的女子勉强勾起唇角,道:“幽篁,若华,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玩了?” 那神情疏冷的少女颔首示意,却不答话,目光四巡,最终落到了奄奄喘息的常薜荔身上,略一停留,即刻挪开。 另一名少女则懒洋洋道:“不知道是王姐在这里,幽篁方才放肆了,王姐莫怪。”她说着上前几步,朝那几个不知所措的侍卫笑道:“我与若华闲步至此,听见惨叫声,还以为是哪个不守规矩的狗奴才敢在宫中滥用私刑呢。说起来,不知这不长眼的婢女哪里触怒了王姐,”她上下扫视常薜荔,又转头对着那被她唤作王姐的女子粲然一笑:“说给王妹听听,让王妹来帮您出气。” 那女子还未答话,先前请安的女子便快言快语接道:“公主,您有所不知,这个贱婢,是常氏女!” 幽篁瞟了她一眼,笑道:“常氏女理应在昭罪廷服苦役,年满十六岁的则会被送入军中,她怎么会出现在王姐面前,哦,还忘了问,你是——” “妾身夫家姓徐,娘家姓祝,”女子殷勤地接话,道:“在家中时,排行第二——” “徐夫人,祝子梧是你什么人啊?”幽篁面上笑容淡去,打断她道。 徐夫人面色讪讪,道:“子梧是家里的小弟,妾这次是陪着公主嫂嫂进宫……” 她的话再次被人打断,一直置身事外的若华突然发声道:“所以呢?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她完全忽视了徐夫人,直视她身前的女子,唤道:“长公主?” 长公主却未答话,只以眼神示意徐夫人解释,那徐夫人几次被冷落,终于有了些分寸,小心拿捏着道:“这常氏女本确是在昭罪廷服役。只是有一次,值班的宫人不小心,把小弟的一只相思鸟给弄丢了。那鸟恰飞进了昭罪廷,被这贱婢所获。后来她还与子梧之时,不知道对我那弟弟说了什么。这孩子心肠软,不懂得人心叵测,央了王后将这贱婢调到近前当值,王后竟也由着他胡闹,允了这事……这怎么合规矩呢?” 幽篁冷笑一声,道:“祝家jiejie是对母后的安排不满吗?” 长公主闻言,也轻斥了一声:“清然!” 徐夫人冷汗潸然而下,跪地道:“妾身惶恐,妾身岂敢!只是,只是这常氏女经此一事之后,越发没规矩,屡屡狐媚惑主,妾身,妾身……” “若是寻常婢子,触犯宫规,长公主自可严惩不贷,”若华的声音没有这个年龄的少女惯常的绵软,而是冷冰冰的,出口的话也冰冷得伤人:“但她毕竟是由王后亲自调派给子梧的,现下她犯了错,应受什么罚,何该要由王后来决定。” 长公主听得牙关紧咬,忍了好半晌,才挤出个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应道:“若华长大了,说话、行事倒真是有祭司的威仪了,你说得对,是我逾矩了,还是该先向王后通禀一声才对。” 若华没再睬她,转而看向常薛荔,对方满脸血污,眼神涣散,与若华视线相交的一霎,艰难牵动嘴角,扯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而她的左脸皮开rou绽,伤口使那笑容像是一直裂到了她的鬓角。 若华移开目光,对左右侍女吩咐道:“去,将她扶走。” 参差欣赏着长公主青白交错的脸色,意兴阑珊道:“欺软怕硬,这就没意思了。” 随着常薛荔被几个宫女搀扶离去,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石子路破开茂林修竹,一径横陈。 一个金簪束发的红衣少年背向众人,负手而立。天色阴沉,地面湿潮,应是刚落过一场小雨,凉风鼓动他的衣摆,使那鲜艳的朱红色如在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