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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狗子看了我一眼,笑道:“所以它不爱吃梨rou?” “……对,它喜欢西梅、杏和葡萄。” “明白了。”狗子把鸭梨又收了回来,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罗盘。 卧槽,你明白了什么啊,就明白了!你清醒一点,这可是金蝉蛊啊!除了蛊母之外,毒/性最强的一种蛊虫,教中会蛊术的不少,能炼出金蝉蛊的不超过一只手,能不能有一点尊重? 我和狗子对话的时候,于道子全程平静地看着我们,宛若一个经验丰富的看熊孩子的老保姆,等我们扯完了淡,这才手起剑落,弧光划过,干净利索地将假石洞一劈为二。 任东来沉默片刻,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罗盘又收了回去。 我盯着地上的石屑片刻,小声问道:“这里原本是不是设了八卦阵的禁制?” 任东来点头:“……对。” “你师兄……” “我只听师父说,他是天生道体,但我也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没有想到阵法对于道子毫无作用,还是没想到你师兄能如此简单暴力?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阵法营造的假象伪装被劈开后,石头后露出了暗室的入口,小乖在我耳边振翅,提示圣女可能就在里面。 圣女在,那就算里面有刀山火海,我也必须进入。 正当我要推开铁门时,任东来拉住了我的手腕,笑道:“萨兄弟,稍安勿躁,我擅长卜卦,我先探路,让师兄在最后压阵,你在中间驱使蛊虫,也能更好地查探密室的情况。” 任东来的安排毫无问题,只是我实在不习惯被人一前一后夹着,倒不是感觉威胁……这更像是一种保护,但,我从没有被人这样保护过。 在魔教中,我们这样的人,就是拿去探路和送命的,即便我是右护法的弟子,也依旧是被大人物们踩在脚下的蝼蚁罢了。 密室里潮湿昏暗,我看到阴冷的水滴顺着石壁往下滑落,任东来一手拿着罗盘,另一只手举着火折子向前走去,我能感觉到地势下陷,也能看出周围人工开凿的新鲜痕迹。 我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蛊虫坑的记忆,那堆虫子密集的地方,也是那般黏腻、湿冷、昏暗、不见天日,血rou被一丝丝蚕食吞噬,还有脚下森森白骨和垂死之人一点点消失的嚎哭声。 我的脚步顿了顿,于道子清冷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慢,撞到了道长的身上。 任东来正在专心卜卦方位,微弱火光在宛若迷宫般的幽深密道里摇曳,好像下一刻就会熄灭。我从来不知道我可能会有幽闭恐惧症,又或许只是童年噩梦的侵扰。 “我手上有剑。”于道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所以,来什么,斩什么。”他的凤眸里没有半分动摇和畏惧,也没有自傲和得意,有的只是平静与纯粹,似乎很自然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我知道,他在安慰我。 “算出来,肯定是这条路没错了,都怪血腥味太重了,你的金蝉蛊闻不住方向,但我的卜卦肯定没问题。”任狗子突然窜过来,脸上带着满满自信。 我:……不,其实我一点都不相信这种封建迷信的手法。 但狗子的决定,他师兄从来不会反驳,而我也不可能一个人走,只得保持着面无表情,跟着任东来穿梭于一个个岔路之中。 终于,我们听到了和之前不同的声音,还有人类生活的气味。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闻过,就是很多人挤在封闭狭小的地方,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会有的那种令人作呕的熟烂的腥臭味,不过,好在血腥味被压下去了。 任东来将火折子移到前面,露出了无数个半人高的栅栏箱子,一层层叠放起来,每一个都叠了三四层,而大部分箱子里都有东西。 我意识到了箱子里的是什么。 那不是东西,不是动物,而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女人。 她们就被锁在这一个个半人高的木箱子里,蜷缩着身体,连腰背都挺不直,像货物一样摆放着,像牲畜一般在箱子里吃、喝、排泄、睡觉,忍受着潮湿阴冷和无穷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以至于当任东来的火折子靠近时,她们都无意识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哀鸣声,不敢直视那散发着光明与热度的摇曳火苗。 在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这里和魔教的蛊虫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连任东来都说不出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阿媛不在这里,”于道子的话冷不丁响起,他看向我,“你的朋友呢?” 我强忍着生理性的不适,点燃了自己带的火折子,一个个箱子检查过去。然而,我也没有看见圣女,这里大部分都是木头做的栅栏箱子,只有尽头的几个是精铁做的,单独放着,比木箱子要大上一倍。 木箱子用来关押普通女子,精铁肯定是用来对付有武功的人。 我检查了几个精铁箱子,只见小乖微微振翅,没有停留在箱子上,但却肯定圣女来过这里。 “……我们得把她们救出去。”我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涩。 可连我自己都是知道这是天方夜谭,先不说我们刚才走下来时,我默算过,这个密道是深埋于林府之下,深度和面积都出乎意料,我们该怎么把那么多神智崩溃的人从地下带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