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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是蜀山弟子这件事,槽点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起。 蜀山弟子只会泥地前滚翻? 蜀山弟子不都是道士吗? 蜀山弟子为什么会没有钱还不爱干净? 我一个魔教的去问你师父要还钱,我脑子是不是有病? 还有你的名字为什么叫“任东来”,听着这么霸气潇洒,但你本身却活像一只哈士奇? 你们蜀山派的铜牌竟然印大熊猫,又不是冬奥会吉祥物,淦,我当初就没有买到冰墩墩。 …… 以上种种,不断在我内心刷屏,我只觉得手里的铜牌烫得几乎捏不住,而狗子还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努力深呼吸,和蔼可亲地问道:“原来是蜀山派的大侠,请问你要借多少钱,我给了,不用还,聊表对蜀山派的敬意。”绿水青山,咱们江湖永不再见。 蜀山派的道长们一个赛一个凶残,就算眼前这只是傻狗,架不住他背后可能有一群降妖除魔的师兄、师叔和师父。 狗子……啊不对,任东来倒也不和我客气,张开五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五贯铜钱。” 说!你刚才是不是偷窥我去钱庄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刚取了五贯?! 虽然内心在咆哮,但我还是从背后取下包袱,掏出沉甸甸的五贯铜钱给他。大庆的铜钱二十文一贯,一百文是一两银子,不过这两年因为边疆打仗,铜矿吃紧,所以铜贵银贱,实际上在钱庄兑换,七八十铜板就能换一两银子。 所以民间卖东西的商户多喜欢用铜板交易,何况给银子大多也找不开。 我把这五贯给了任东来,自己就剩下十几两碎银,还有几文零钱了,为了之后方便使用,又得回钱庄再换,我不禁叹了口气。行吧,麻烦也就麻烦多走两步,总比被蜀山派盯上好。 任东来拿了钱,也不含糊,大大方方地道了谢,就问旁边代写家书的书生要了纸笔来,给我写了一张欠条,一并塞入我手里:“不能白要你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明天就还你两百文。” ……真不用了,区区五贯钱,我们魔教承受得起这个损失,没错,是魔教承受,我打算编个理由算在差旅费里,等找到圣女后,回去找左护法他们报销。 但任东来十分坚定,而且看着有急事的模样,拿了我的钱,塞给我铜牌和欠条后,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狗子,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 ?我不太理解,他连我住在哪里都没问,也没告诉我他住在哪里,他打算明天上哪里找我? 我算怕了这家伙,从相遇的茶摊开始,我就该发现,这个人可能精神也不太正常,和教主的不正常只是发展方向不同而已。 但我不敢就这么走掉,因为我手里拿着任东来硬塞给我的铜牌,我怕蜀山派来找我麻烦。考虑到我们上一代教主被蜀山陆老掌门打得嗷嗷叫的历史,我觉得我很大可能打不过道长们。 于是,我只能在附近客栈住下,给三十六舵的江南舵传了消息,然后第二天同一时间,回到街道上等任东来。 等还了铜牌,我就要和约好的江南舵同事们去探索“圣女消失之谜”了。 任东来这个精神病有不少缺点,但他竟然意外地守时守诺,他几乎是掐着点来的。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加破破烂烂,活像是喝醉酒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又被老婆赶出家门的可怜汉子。他揉了揉眼睛,从兜里拿了三两碎银子给我。 我看到他掌心里有伤口和血,连带着银子都染上了红色。 这不关我的事,可我看到任东来眼睛都红了,还在那里用脏手揉? 这我特么能忍?对于一个洁癖加轻微强迫症来说,我恨不得立刻用澡豆把他的爪子从上到下搓一遍,你师父小时候没告诉你,不许拿脏手碰眼睛,会感染啊!这个世界又没有金霉素眼药膏。 于是,我握住了他的手腕,把欠条、铜牌和几颗澡豆郑重地放在他手心。 你该洗手……啊不对,是该洗澡了。 狗子打蛇上棍,一下子眼睛更红了,十分感动地反握住我的手:“我就知道大侠你是个难得的好心肠,真是侠义之士。”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一起吃饭吧。”他用那种怪力抓着我的手不放,眼神分外真诚。 我怀疑他是还了我钱之后,身上已经没有盘缠吃饭,于是决定蹭我一顿。我细细思量,觉得要蹭就蹭吧,左右我也饿了。 摸鱼法则第N条:吃饭永远是第一位的,下午茶也不可少,饮茶啦,老板又不会心疼你。 于是,我朝着附近看了一眼,收到我暗示的江南舵弟子再次潜入人群中,等我吃完饭再来汇合……嗯,他们大概也要吃点东西。 好像每一个武侠世界都会有一个“云来客栈”,我望着店门口大大的招牌,陷入了内心世界的吐槽,直到任东来冲着店小二,利落地喊道:“老鸭笋尖汤、田螺塞rou、松鼠鲈鱼、梅菜扣rou、清炒枸杞芽,再来一壶石冻春。”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在敲我竹杠,并且掌握了证据。 不是,哥们,你为什么点菜那么熟练啊?你不是蜀山派弟子吗?你们蜀山派不是在四川天天rua大熊猫,吃麻辣火锅的吗? “我老家在江南,后来才跟着师父去了蜀山派。”任东来再一次仿佛能读心似的,对我爽朗地笑着解释道,我发誓我脸上刚才没有任何表情,这招我都练了二十多年了,一边疯狂吐槽一边面无表情维持人设,连变态教主都能骗过去,没道理任东来能一眼看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