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曲有误在线阅读 - 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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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珏不由大窘,慌慌张张叫了声“万师父”便扭过头去。

    大长老一向稳重,此时皱眉道:“赫连明,凡是讲一个有理有据,你平日里行事荒唐,此时空口胡言,便怨不得我们不信你了。”

    “那你问问那个小狗崽子呗,”赫连明一指面色惨白的范之云,“就问他,敢不敢拿昆仑百年名誉和自己性命发誓,说自己那日在门外没有听到阿水自言自语诉说情意,说自己从来不知道赫连镜与阿水的私情?你叫他说啊,啊?”

    殿内众人将目光纷纷移向范之云,只见他身子摇摇晃晃,几欲晕倒,却始终一言不发,心中疑虑也不由得逐渐滋生。有几个性子直的,已经忍不住嚷道:“范师兄,你倒是说啊!”

    赫连明哈哈大笑:“好极了!赫连镜,你打小看不起我,将我看作地上的蚂蚁和臭虫,师父也好,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个个偏心于你。可我就是要在这种地方,叫你身败名裂!这种滋味怎么样啊?”

    赫连珏完全没想到父亲与仲父竟仇深至此,带着哭腔大喊道:“父亲,你在说什么啊!仲父,仲父他……”

    他刚要说“没有看不起你”,忽觉自小到大,仲父与他提起父亲的时候,似乎真的是语气微妙,颇有不满,便将话吞了回去,只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他与父亲处处不同,论性子天资,都更像母亲。赫连明恨他的温吞隐忍,指着他嘲笑道:“吾儿竟窝囊至此,连个谎都不肯替师父圆。赫连镜,这一个两个的不打诳语,可都真是你的好徒弟啊!”

    昆仑几个长老纷纷在殿内议论不休,焦心地看着赫连镜,试图叫他赶紧否认这等叔嫂luanlun的丑闻。然而赫连镜只是久久沉默,将白袍袖口越攥越紧,直到殿内议论声已如同沸水,才缓缓开口:“诸位,我赫连镜这一辈子,光明磊落,端正守礼。可唯有……唯有……”

    赫连珏呆呆地望着他,见他满脸痛色,只觉得神魂俱震。突然,殿内有人开口道:“唯有掌门清名,不准许他人玷污。”

    开口的人身姿盈盈,面庞清瘦美丽,正是阿水。她怕得手都在抖,却还是执意说道:“不是要发誓么?我来发这个誓。”

    赫连珏唤道:“母亲!母亲!”

    阿水对他极其温柔地笑了笑,赫连珏一时间竟不知道她是在看自己,还是身后的赫连镜。

    赫连明嗤笑道:“你一个坤泽,当年我要你嫁你便嫁了,平日里事事都没主见,就依着乾元过活,这会儿来逞什么英雄?我瞧你还是去求一求赫连掌门,叫长老们不要把你浸猪笼吧!哦,对了,如今他也自身难保,恐怕一世英明毁于一旦啦!”

    他狞笑着往殿内看了一眼,见众人望向赫连镜的眼神,已经掺杂了许多古怪,几个长老也都纷纷叹气摇头,便更加得意,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阿水被他气得不轻,连声道:“好,好!今日这个誓,我说定了。天山弟子阿水在此立誓,赫连镜掌门对我并无半点……半点私情,如有说谎,必叫我天打雷劈,受尽折磨,来生不得好死!”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是声音颤抖,泫然欲泣。众人都没想到平日里最柔弱温和的师伯母会下此毒誓,纷纷愣了神。便趁在此时,阿水突然从一旁的一名弟子腰间抽出佩剑。万方元脸色一变,登时一跃而下,但阿水死意已决,终究慢了一步,

    随着赫连珏一声“母亲”,阿水惨然一笑,脖颈间鲜血淋漓,已然倒在地上。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好沾着血,吃力地写了“清白”两个字。

    赫连珏推开身边的人,哭叫着扑在她身上。赫连镜目眦欲裂,也欲冲上前去,却被万方元一把拦住,低声喝到:“莫要叫她白为你死了!”

    赫连镜此时哪还顾得上这些,手上使了十成十的内力,就要将万方元挥开。钟晚跑到二人身侧,轻声道:“二师父,师伯母方才发誓的时候,有无私情说的是您,求天降罪说的却是她。弟子不敢妄言,但她一番拳拳心意,若您此时冲上前去,岂不是要付之东流?日后为她报仇,也是再也不能的了。”

    他声音年轻清亮,再加上毕竟是坤泽,说的话总是顺耳几分。赫连镜被他们二人一个挡一个劝,慢慢xiele力气,无力地垂下手,木然地望着赫连珏在阿水身边嚎啕大哭。

    在阿水手边,那“清白”的“白”字的一横,还没有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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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走昆仑线

    觉得人物关系有点晕乎乎的宝贝,可以看一下我在微博做的昆仑人际关系图~等到完结了我给大家看一看我之前做的总图嘿嘿嘿

    第42章 点绛唇

    阿水在划破自己喉咙的那一刻,眼前走马观花般晃过了这一生种种,有师姐的悉心照拂,幼子的咿呀稚态,丈夫的殴打叱骂,最后停在了许多年前,一朵攒簇美丽的珠花上。

    那是她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下山坐诊之前。她天生性子胆小,寻常时候连大声说话也不敢,旁人问得急了,还会被逼问出几滴眼泪来。好些师姐师妹觉得她胆小如鼠,又忸怩作态,十分惹人厌烦,因此明明说好要一同下山,竟然悄悄约了提前,把她落在后头。

    阿水独自一人茫然地站在山道上,等了又等,不知等了多久,还没等来同门。最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给孤零零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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