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女货车司机 第135节

    “知道你没有强自出头，我就放心了。出门在外，低调保命。”

    安华知道对方的意思，笑着没吭声。等吃过早饭后，见大家在忙碌着，她想了想，拉上纪明城就出门。

    “妈，我跟纪师兄去买些汽水、啤酒回来。”

    两人离开安家后，沿着街道慢慢前行。

    这是安华第一次在家这边的街道上行走。平时她都忙忙碌碌的，不是着急上班，就是开车回来着急卸货。还真的没有观察一下自己住的这一片区域。现在带着纪明城出来后，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去哪里买汽水、啤酒的好。

    纪明城难得见她犯迷糊，十分新奇。并不提醒安华，反而装作自己也不清楚的样子，跟着她在这几条街道到处乱晃。

    好在，这里是居民居住的片区，小型的供销社隔了两条街就有一家。

    安华进去后要了些汽水、啤酒，就跟纪明城两人一起提着，往回走。

    “我听大伯说了，那黑油团伙的事情。昨天你打电话过后，相关部门已经开始布局了。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把这伙人给挖出来。”

    安华昨天也是找了纪宏山跟高主任帮忙，才把这事儿给办瓷实了。所以，现在一点儿也不担心后续的办案结果。这时候缺乏天眼，办案子并不容易。同时，这时候的人热心，而且规矩。所以，要从规矩的人里面，找出不遵守规矩的，工作量算不得大。特别是在有安华提供的多个线索之后。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就回到了安家。安家的院子里，烤架已经安置上了，大家正在说笑着。看到这两人并肩拎着东西过来。孙凯不怕死地调侃道：“哎哟，小夫妻回来啦！”

    这话没有什么恶意，安华只是瞪了他一眼，接着把买回来的汽水、啤酒放了下来。她可没想那么早就结婚的。

    等香喷喷的烧烤吃上后，安华这才坐下来，跟长辈们小声说着这一趟的出车经历。

    安国强昨晚是听到一些风声的。这会儿听完女儿的猜测后，鞠了一把冷汗。

    “幸好你机灵，没有过去硬碰硬。那些搞黑油的，一见事情要暴露，说必定就直接点火把油给烧了。然后就可以跑得无影无踪。”

    这也是安华按捺住心思的最大原因。

    特别是回程的时候，在草原上遇上了那台货车。想到一车斗的黑油。要是出了什么变故，着火的不止是那台货车，还有背后一大片仍然泛着枯黄的草原。这种年代，草原着火后，那真是要靠人命来填。

    安华想到这背后的连锁反应，就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安华你的处理十分到位。至于你说的其他线索，已经安排下去追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安华点头，抛开这个话题，又问了问纪宏山什么时候离开南花市。

    纪宏山笑着说道：“估摸着下个月就会离开了。”

    现在已经是二月下旬了，下个月，那就是三月份了。安华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下今年会发生的大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他们这边在庆祝，而运输公司职工楼那边，这会儿也不平静。

    昨晚车队的司机回来的太晚，大家也就不知道这事儿。今天一大早，项明的妻子起床后，打开了丈夫带回来的大包裹。然后，惊喜万分地喊道：“哎哟，老项。怎么带了这么多rou啊！”

    项明的儿子是个十岁的半大孩子，听到自家亲妈喊道有rou。也不赖床了，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妈，rou呢？rou在哪里？”

    职工楼清净的早晨，就被这几家跟着安华去蒙省的司机家属给打破了。

    等到项明从床上爬起来后，一出门，发现邻居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这才知道，自家带回来的那三十多斤rou干，被人给惦记上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跟着一起出车的老姜师傅、赵二、洪三也跑过来串门了。大家聚在一起，一说起话来。才知道，他们家的婆娘也是这样嚷了出来。现在，整个运输公司的职工楼，包括隔壁的公交车车队，都知道了他们这次出任务，弄了很多rou干奶粉回来。

    这年月，rou干跟奶粉都是稀罕货。一种是有钱买不到，一种是补身体的营养品。

    “估计待会儿，我那些个亲戚就要上门来要点rou干了。”项明听完后，小声嘀咕着。

    其他人也是一副rou疼不已的表情。就他们这样经常跑长途的，其实很多工业品反而好弄一点。像这种rou干跟奶粉，那算是比较稀罕的东西了。

    老姜师傅人老比较淡定：“反正，也就让点出去，没什么。”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就有闻风而动的司机过来串门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脆坐下来聊了起来。

    当然，一聊天，就不能避免说到这次的任务。说到任务，当然就有人趁机问安华的表现了。

    这个女队长，在部分司机的心目中，仍然还没认同的。

    项明这个当初最不赞同的人，这会儿倒是直接评价安华：“冷静果断、有勇有谋。”

    有个司机不相信：“你怕不是被rou干跟奶粉给收买了吧！她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能懂这么多？”

    项明见这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也不在意。他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现在不也被安华的表现给折服了吗？当然，嘴上他也不是个饶人的。

    “你那么不喜欢rou干跟奶粉，干嘛现在挤到我家里来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七八个司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他们各自的心中，对安华又有了一番考量。

    ——

    第二天是上班日。

    安华如同往常一般，提前一个小时到达了运输队。今天，是她当上车队队长后，第一次正式进驻队长办公室。等她拎着自己的东西进来后，发现这个办公室里面，属于纪宏山的私人物品，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安华回头看向笑眯眯的纪宏山跟安国强，好奇道：“师父，你的东西都放哪里去呢？”

    “早都收走了。”纪宏山说着，把靠墙柜子里面的卷宗搬了出来。

    这些卷宗，安华之前也有接触过，但是并没有仔细去瞧。现在见纪宏山的动作，这才接过来。卷宗是关于南花市第一运输公司从二十多年前成立时候开始，每一年的司机名单。司机任务交接单据等等。这里还只是保存了一部分。剩余的全部在运输公司的档案室里面。

    除了这些资料需要跟安华交接外，还有运输队的账目，也得让安华心里有数。

    安华一个上午，除了安排出车的事情外，就在办公室里面，跟纪宏山进行文件的交接。期间，有接到过好几个电话。电话内容基本上是运输公司的内务。包括跟其他部门一起开会、计划预算报告等等事情。

    忙碌了一个早上后，安华对车队队长的工作愈发有了新的了解。这坐在办公室里面，简直比在外头出车要费脑子。

    纪宏山听到这话，似笑非笑道：“领导，不就是这样的吗？”

    下午，会计金姐拿了一份文件过来。安华接过一看，是这次他们去蒙省产生的费用报销单。这些单据，一般都是由会计审核后，提交给队长签字确认。最后，由车队会计提交到公司会计那边，进行统一报账。

    安华自己刚好就是这个车队中的一员，对这些账目十分清楚。眼睛扫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就签字给了金姐。

    金姐接到了文件，也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坐了下来，说道：“安队长，你这工作还习惯吗？”

    安华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她当队长后，第一次在办公室里面办公。说实在，就跟后世的白领没啥区别。

    “还行吧！金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你就直接说吧！咱们也不是外人对吧？”安华对金姐十分了解。知道她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找自己有事儿。

    金姐见安华那么直接，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就是……早上你排单后就进来办公室。外头那些司机可闹腾了。他们都在打听你们这次去蒙省，是怎么弄到rou干跟奶粉的。”

    安华就知道司机们会好奇这个。就像上次他们从长清市弄到那么多松木回来一样。这时候，有些紧缺物资，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还得有门路才行。而安华，总能找到门路弄东西。现在她当了车队的队长，肯定不会随意接单出车。这些司机，估摸着正在后悔以前没跟安华一起出车蹭东西了。

    “这事儿直接找老姜师傅他们问就行了。”安华不在意地说道。接着，又让金姐把这一年以来的入账本找出来给她看。然后，就把人给打发了出去。

    ——

    这样的办公室日子，安华过了好几天后，一通电话让她跳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南花市第一运输公司对吧？”

    安华点头：“对的，我是运输公司车队的队长，安华。请问你这边是什么单位来电？”

    对方听到安华是车队的队长，声音轻快了不少：“我们是省公安局的。这边有个人的档案，需要你们协助提供一下。”

    接着，安华从对方那里，听到了一个陌生中带着点熟悉的名字。对方要求安华把这个人的档案调出来。安华在脑海中反复回想，终于把这个人的大概情况回忆了起来。

    “请问这档案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好意思，案件还在调查中，暂时不方便透露。”

    安华听到这话后，并没有继续追问。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后，把电话挂断。接着，她拿起电话，给孙海办公室打了过去：“孙主任，我这边刚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要求调梁礼森的档案。”

    梁礼森，就是之前运输队涉及到使用黑油事件的五个当事人之一。这五个人，因为后来积极配合公安同志，捣毁了南花市的黑油窝点。而且，五个人的涉案情节不深。最终被罚款后，放了出来。

    孙海对梁礼森的印象比安华深的多。一听到这个，立刻站了起来：“是什么案子知道吗？”

    公安局那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安华直觉应该跟自己之前举报的油耗子案子有关系。现在，公安局居然要调梁礼森的档案。那么，是不是证明，这梁礼森，在之前的使用黑油的案子中，一点儿也不无辜。

    安华想到那四个经常跟他一起出车的人，心里准备到时候提交梁礼森的档案时，把这事儿跟公安局同志提一提。

    两人的猜测一直到纪宏山从外面回来后，得到了证实。

    “没错，安华举报的油耗子案子，听说有了眉目。具体暂时不清楚。但是，能找到我们这里要个人档案的，说明这人已经涉案其中。”

    三人就这个事情聊了一会儿后，一致决定在外面不谈论这个事情。这五人小车队，包括梁礼森在内。被运输队开除后，就已经搬离了职工楼。现在，这五家人的际遇，没有人知道。

    ——

    三月初，安华的办公室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她得到了比较完整的案件情况。

    安家的院子里，这会儿坐着安华的长辈朋友。大家听着她说那油耗子案子的后续，听得个个目瞪口呆。

    “所以，其实上次咱们队里那使用黑油的事情，一开始就是这梁礼森起的头？”孙凯这个最沉不住气的，听到安华的话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在场的人，也就孙海跟纪宏山知道了案件的情况。听到孙凯的惊呼后，两人跟着叹了口气。

    “所以啊！之前我还以为他是个人才。用黑油的事情，也以为是洪三这个家里缺钱的带头弄起来的。没想到其实是梁礼森搞得鬼。他藏得太深了。”孙海忍不住感叹道。

    安华倒是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后，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因为，那五人车队的油票申领单，一直就是梁礼森这边填写的。而且，梁礼森在洪三出了车祸后，就十分积极主动到有点不太真实。

    当然，安华在知道他们蒙省的任务中经过的那个小镇，梁礼森就藏在那里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把。

    当知道那个小镇，其实就是华北地区油耗子团伙中转黑油的地方时，她更是惊讶不已。

    没想到，在这个民风十分淳朴，人人拼搏奋斗的年代，居然还出了这样的跨省犯罪团伙。说实在，让安华十分震惊。

    路霸、拦路抢劫司机们是见过的，但是像偷黑油偷到发展成为跨省团伙的，在座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这一点。安华也只是因为在现代看多了各种新闻，提出了这么一个猜想。

    现在，半个月过去了，猜想成为了现实。

    “至于咱们在草原遇到的那台货车，确实是油田的几个工人平时用来运输从油田偷盗的石油。这些被偷出来的黑油，会运输到中转站。”

    安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明康的眼睛闪了闪。果然，他跟安华的猜想是正确的。那时候，他们按兵不动的决定，也是正确的。

    孙海听到这儿，开始告诫他们以后出车要小心。

    而安华，已经准备等案件公布出来后，直接把这个案子，做成一个安全教育讲座的形式，给司机们加强一下新型安全防范意识。

    ——

    第二天，安华上班后，接到了运输公司开会的通知。

    运输公司因为业务的缘故，管理层并不经常开会。一般的例会是在月头开一次。中间如果有紧急事情的话，孙海这个主任会单独跟涉及的部门领导商议。

    到达会议室后，安华见到了王水口已经坐在那里，正在跟维修队的欧队长聊着天。两人见到安华过来后，欧队长招收让安华过去。而王水口，则是有点不自在起来。

    他可还记得，当初安华进运输公司后，自己是怎么刁难人的。没想到，短短一年多，这安华居然从一个普通女货车司机，一跃成为了货车队的队长。跟自己这个几十年资历的公交车司机平起平坐了起来。想想就让人胸闷气短，憋屈得很。

    安华眼角扫了一眼王水口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对他扯了扯嘴角，当做是打招呼。接着，坐到了欧队长边上的座位：“大师兄，今天开会的议题是什么？”

    欧队长摇摇头：“今天是例会，估计还是总结性质为主。”

    王水口资历比较深，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才不告诉这两人。这两个人，可都是纪宏山教出来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