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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个时候出现,更不该让公主知道陛下在服药。 陛下今日多开心啊,他很久未曾见到陛下这般开心。 但是,马上要到北临晚宴的时候了,况且他在公主府煎药,又怎么毕得开公主的眼睛。 “给我吧。”秦漫对小荀子伸出手。 小荀子小心的瞥了一眼容齐,赶忙将药碗递到公主手中。 秦漫接过了药碗,捧在手上,让小荀子退下。 “漫儿,我只是之前在路途上稍染了风寒,旧疾复发,”容齐半真半假的解释道,“其实都已经好了,没想到他们还这样小题大做。” “一国安稳系于你一人,”秦漫拿勺子缓缓搅了搅药液,顺着他的话道,“他们会小题大做也是正常。” 她低头抬起勺子抿了一口,秀眉顿时一蹙,“真苦!” 容齐看着她嫌弃的表情,不由一笑,叹气道,“药哪有不苦的。” 他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仰首一口气喝了下去。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今天的药远没有往日那样苦涩。 他拿起桌上的清露清了口,就看见漫儿将一碟蜜饯捧到他面前,便从善如流的从中取了一枚放入口中。 漫儿一直没有说话,那双清楚漂亮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他,于是他渐渐心中升起忐忑之情。 他向来不愿在她面前露出病弱之态,更从没告诉过她自己的身体情况的。 他知道不可能全然瞒住她,只是不知道她知晓了多少。 “对了,漫儿,”容齐转移话题道,“你的药可每月按时服了?这段时日可有什么不适?” “药很好,”秦漫抬眸看着他,缓缓道,在他明显舒展眉宇的时候,伸手拉开他的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臂。 她那天就看过那里的伤口,一共四道刀痕,因为下手之人又果断又用力,故而刀痕既深且长,留下明显的痕迹:“你手上的伤是何处来的?” 她俯下身去,淡红的舌尖划过伤痕,激得容齐一阵颤栗。 然后偏过头来,从下往上向他。 唇上带着湿润的颜色。 “只是不小心划伤的,”容齐好一会儿才低哑这声音开口。 他低下头闭上眼睛,轻轻吻住她。 “漫儿不必担心,都已经收口了,很快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 这天的晚宴,自然不如昨日的接风宴来得盛大,但也不如前一日的郑重,显得随意许多,列席的只有皇子、宗室以及皇室的姻亲及女眷。 容齐照旧将秦漫揽在身边与她同席。 席间宗政殒赫果然出言试探,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也认为刺客来自于西启的可能性极小,故而稍稍一问,没有从容齐的态度中察觉异常,便不再多言。 至于宗政无忧,则根本未曾出现。 但秦漫知道,对于拢月楼的来历,宗政无忧已经开始生疑,并派人前往吴国调查。 不过,这很快便没有关系。 如果“西启公主”嫁给傅筹,摘下面具的时候,自然一切的谜题都会解开。 当然,在这之前,她需要让宗政无忧知道,她是多么的“不得已”。 …… 旌旗招展,锦幡飞扬,角鼓惊天 秋狩的队伍,在北临御林军的护送下,声势浩荡的出了中山城,往北面而去。 北临皇家的牧场与一般皇家牧场不同,是真的草原和丛林,其中的猛兽也非人圈养,而是真的野外的猛物,北临的皇室每年莅临此处,皇子及宗室子弟若是想要崭露头角,便要练得真本事,方才敢一展身手,否则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秦漫坐在车里,羡慕的望着骑在马上的士人,不由欣羡赞叹,不管怎样,每年一度的秋狩的确使得北临的风气比之西启彪悍许多,贵族子弟即使不曾上过战场,多也是弓马娴熟。 但同时,也正因为此,寒门与贵族之间愈加泾渭分明。 这一回因为卖官案在北临造成的动荡,本来就与士族与平民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有关。 父亲曾经的办法,一度想减弱士族与平民的差距,但最终失败了。 所以,即使没有苻鸢的手段,在将来,这种矛盾也迟早会爆发出来。 这一天,直走到傍晚,才到达猎场的行宫,此处不及北临皇宫奢华雄伟,显得淳朴许多。 这回不必等容齐主动提出,皇后就将秦漫安排与容齐一宫同住。 晚膳的时候,容齐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今日他与宗政殒赫同车,其间想来有不少口舌交锋,颇费精力。 “容乐,”由于此处不再安全隐秘,容齐对秦漫换了称呼:“北临的猎场实在危险重重,明日你还是同其他女眷一起待在猎场外,不必随队进去了。” 秦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轻声应道,“好。” 既然答应了容齐,秦漫第二天就同随行的贵女一起待在后方。 北临绝大多数的名门淑女都被养得有点傻气,以嫁一个英俊而杰出的青年才俊为人生目标。 秦漫参加过很多回北临贵族的宴会,有时候,会对那些姑娘的想法感到费解。 她们多曾看到亲生母亲为父亲的侍妾伤神,说起庶出的姐妹们,也有苦恼,见识了官员获罪抄家灭门,妇孺不存的惨案,为何还会认为自己只要嫁得良人,就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终生有依靠?并且坚定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能替她们遮风挡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