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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梦境里小太监吻喂沈柔被皇帝撞见并一见刺死的事,他现在,恐怕是极讨厌甚至厌恶这种事的。 顾绾心头坠大石般狠狠沉落下陷,她掐紧指节,好一会儿才出声:“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是在怀疑臣妾不忠?有了陛下还去想那些勾当?” 似乎觉得受到侮辱,顾绾十几日来第一次冷了脸:“臣妾不管怎么说,家中也是诗礼之家,父亲是为治水救治百姓去的,便是为父亲英名,臣妾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如此龌龊事。” 龌龊! 似一把寒刃直刺心头,又似无数寒冰利刃漫天散下,击落向江寄身上各处脉门,痛得他失去一切力气和反应。 他嘴张了张,好半天才回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顾绾想打消皇帝怀疑,更不想皇帝乱七八糟想一堆牵连到她,她去了美人塌前坐下,咄咄逼人道。 “我......”江寄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只是想知道她厌恶不厌恶被一个阉人喜欢?说他只是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奢望? 他说不了,也不能说。 一旦说了,他连默默守护她都再不能。 他舍不得。 他卑劣的哪怕明知她厌恶,憎恨,他也想靠近她。 “我确实没那个意思。”最终,江寄凝着顾绾认真的重复了这么一句。 顾绾却没看他,扭过身冷脸送客:“陛下应该是刚下朝,还有政务要忙,臣妾累了,想歇歇,便不留陛下了。” “那你好好歇息。” 看出顾绾不愿再谈,也不想再理人,江寄抿抿唇道,想了想又说:“我只随口一问,也不是怀疑你,是我欠考虑,你别往心里去,气坏身子。” “臣妾没气,只若陛下都这样问臣妾,那这云栖宫今后怕是一个太监都不能留了,毕竟这宫中人多嘴杂,人言可畏。”顾绾淡淡道,神情不见和缓。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江寄垂下眼再次道。 这是第一次,他难受得压不住心头情绪,他蜷了蜷手指,又和顾绾说一句,让她好生歇息,他晚些来看她,离开了。 顾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没动,她不知怎么了,看着他就这样离开,心口忽然疼了下。 是她演戏太过逼真?竟生出一种两人真恋着,也是真吵了的错觉。 顾绾摇头,想笑自己莫名其妙,但她扯动唇角,又笑不出来。 “娘娘。” 澜清送完卫瞾回来,便撞见江寄神色清冷离去的场景,她心头一跳,等江寄人出了云栖宫,她赶紧进了殿来找顾绾,见顾绾也神色不好,她更是揣揣,迟疑一瞬,上了前。 “嗯,人送出去了?可有按计划行事?”顾绾回过神,问道澜清。 “送出去了,他那同伴一直在等他,婢子按照咱们商议的,当着他同伴的面将赏银和帕子送给了他。” “那就行,现在就等看几日后出行春猎名单里有没有他了。”顾绾点了点头,说道。 实际她已经确定事情会如她计划进行,以她对沈柔的了解,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和云栖宫牵连上的机会。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身边人,云栖宫的掌事女官。 “这事得要你受委屈了。”思绪回转,顾绾看向澜清歉疚道。 和太监对食,就会受到不小议论,更遑论与自己地位不对等的小太监。 “能为娘娘分忧,澜清不觉委屈。” 澜清在答应顾绾这事前也犹豫过,但很快又觉这其实是最好的法子,她一旦应下的事,便不会后悔,只会周密的去做。 顾绾知道澜清性子,但她在这事上确实对不住澜清。 “宫里最近要出宫一批老人,我听说许多无处可去的宫人都想法子投了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你拿了我的牌子,走我的帐,去为你meimei寻个好的。”顾绾思忖一瞬,对澜清道。 上辈子那么难,她尚且能为澜清安排好,没道理这辈子反而委屈了她。放老人出宫的事是溪月当闲话说与她听的,若能给澜清meimei安排一个得力人,倒也不错。 若这趟春猎顺利,她应该很快能送澜清出宫去和她meimei团聚,她meimei那边原本的后患,她也当想法子为她除去。 宫里要放年迈老人出宫这事澜清也知道,有些寻着原本的主子早早找好了路子,也有先前在宫内不够圆融的嬷嬷至今无处去,先前澜清也盘算过着这事,只她舅家环境一般,人不定看得上,加上这些年她存的银钱大半都贴补给舅家替她养meimei一事,再奉养一个宫廷老嬷嬷,便有一定吃力。 却不想顾绾会提出这事,还愿意以她的名义,这是莫大恩宠,澜清欣喜不已,她赶紧跪下和顾绾谢恩:“多谢娘娘。” “谢什么。”顾绾起身去扶起她。“快去办吧,去晚了万一看中的嬷嬷已经应下别家便不好了。” “诶,婢子这就去。”澜清应一声,赶紧去了。 澜清一走,顾绾让门口留着听吩咐的小宫女为她取了银剪来,要将杏花修剪好装瓶。 只剪着剪着,顾绾动作停了下来,枝上雪白的花剪下一朵落在桌面,她有些心神不定。 她想起先前见到的江寄,分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比前世几年后那个他稍微稚嫩了些,可顾绾总感觉她见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江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