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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官员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似想到什么,他的目光陡然投向了角落一着青色官袍,面目隽秀的男子身上。 “顾大人,不知您怎么看?” 众人一听,目光不由一同看向了男子。 “不知大人所问为何?” “若指先前摘帽进三司的几位大人,下官认为清者自清,至于别的,下官不敢妄揣。” 男子似乎没瞧见周围投向他的各色目光,神色淡淡的回道。 “顾大人你......” 那官员不信他的话,似乎又被他这番淡然的态度激了下,就要和他分辨,但这时,男子又拱手道:“下官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头一低便摆袖离开了。步履自若从容,似乎没什么能影响到他。 “国公这外孙,前途可期啊。” 萧峥注意到后面闹出的动静,看着男子离去的颀长笔挺身影,和一侧的镇国公笑着说了句。 镇国公今年五十有五,却并不显老态,看着也就四十多,将门出身,久战沙场的人,一身气势气冲霄汉,和文官出身的萧峥是截然不同的一个类型,听到萧铮的话,他爽然一笑,眼里自豪的神采毫不掩饰。 “萧大人谬赞了,祈年还年轻,还需多历练。” 萧峥瞧着,嘴角的笑渐渐带了一抹冷,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今日之事,镇国公如何看?” “今日,今日何事?”镇国公佯作不知说道。 萧峥闻言,蓄起的长须一抖,终是忍不住冷笑一声:“镇国公倒是看得开,莫不是忘了今早被下狱待查的官员之一,还有您亲家,大儿媳的爹了?且,今日可是贵妃进宫的第二日啊。” 镇国公拢于袖中的手指轻动,面上神色依然不显。 “自是没忘,不过我和祈年一个看法,清者自清,相信钟御史应当不会那般糊涂,知法犯法,但若真犯了糊涂,我只能深感痛心。” “至于旁的,我以为,与朝堂无关的事,萧大人还是少过问,有缺私德,有这功夫,还是先担心下令侄,私吞户银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萧峥沉了脸,看向镇国公的眼透出沉沉的寒。“本官侄子也不会干出这等渎职贪墨的错事。” 镇国公不在意的笑了下,看一眼萧峥,他手一摆又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那是最好不过了。 江寄出了大殿,看一眼天色,估摸着顾绾应该起了,他这会儿过去正好,便脚步一转准备往云栖宫去,王瑞却在这时追上来叫住了他。 “陛下,方才云栖宫那边派了人过来。” 江寄猛地转身:“什么时候?可是有什么事?” 上辈子江寄就因为去办差,收到消息迟了导致他没来得及赶回救下顾绾,自那之后,江寄便最痛恨人对他延迟禀告消息。 “就在您宣下朝前不久。” 皇帝霜寒的视线扫来,王瑞心头一凛,想到在慎刑司受罚至今还没回来甚至很可能回不来的苏文海,他赶紧回道。 “娘娘派人送了个佩囊来。” 王瑞说着,忙从宽袖中取出佩囊,但他还没来得及双手递过去,一直修长又节骨分明的大手已经径直伸过来将佩囊夺了去。 石青色的佩囊,用的上好的软缎,落在掌中,就似在握着天边的云,光滑轻软,上面绣了只飞鹤,还用了色泽鲜艳的丝线勾勒包边,精致灵巧,那鹤更是绣的活灵活现,尤其一双鹤眼,像会说话一般。 江寄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顾绾亲手绣的。 上一世,狗皇帝在她去后痛苦万分,在他前往江西平叛之际,闯进云栖宫把她的物品翻出来堆满了床头,其中便有一副她亲手绣成的绣品。 他日日看着,夜夜看着,上面的针法走线,配色都深刻入了他脑子里。 江寄虚虚拢握住佩囊,手指摩挲向那只绣得活灵活现的飞鹤,感受着那细密的针脚,双眼禁不住发热,唇角却翘了起来。 轻轻拉开系带,里面的青丝不听话的钻出一缕。 就似对待易碎易损的珍宝,江寄小心的将它重新收进去,再度收紧了抽绳。 须臾,他解下腰间的羊脂龙纹佩玉,要把佩囊挂上去,系带之际,似想起什么,他又停下手,三两下解下几根佩玉络子上的明黄丝线,手指翻飞几下编了一个简易的挂绳。 同前世一样,佩囊再次挂上了脖颈,落在心口的位置。不同的是,这一次,佩囊是她亲手绣的,发,是他们共同的结发。 这一次,心那里似乎也终于被填满了。 “娘娘说,她在寿安宫等您。” 王瑞没想到一个佩囊,竟让皇帝又是摘自己最喜爱的佩玉,又是亲自编挂绳,一时都看愣了,直到江寄把佩囊挂脖子又放进寝衣里,又下意识去抚佩囊落向的位置,他才想起顾绾让转禀的话。 “这事你怎么不早些禀?” 江寄脸色微变,冷扫一眼王瑞,终是没浪费那个功夫去惩治人,大步往寿安宫赶。但在经过一片梅林的时候,江寄眼前忽然闪过那年雪地,少女轻踮脚尖压梅轻嗅的一幕。 片刻,江寄停下脚,朝一株开得正盛的绿梅走了过去。 第8章 撑腰 让人把锦囊送去,顾绾穿戴梳洗好,便叫了澜清陪着她一道前往寿安宫。 从云栖宫到寿安宫,差不多需要一刻半钟,不算短的路程,按理可以乘轿撵,但顾绾当了一个月的飘魂,这会儿能够脚踩在实处让她感到真实,便弃了轿撵,步行去的寿安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