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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用力地呼气、吐气,拍拍自己脸颊让自己振作起来,飞速整理思绪。 他在强迫自己以极快的速度接受现实,又追加下单了一些止血剂和抗生素。 他没有主动搭话,余光里看着晏时清沮丧地垂着头,脏兮兮的手指从止咬器的笼子中挤过去,掀起上唇,短暂地露出自己的獠牙。 兔子在认真思考,认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于是盘算着想把自己这两颗犬牙也磨平。 祁九看穿他的想法,脑袋很痛,以异常严厉的语调告诉他:“不可以!” 晏时清一僵,讪讪地收回手,欲盖弥彰地把变形的笼子掰回去,好半天才敢抬头打量一下祁九的脸色。 祁九一言不发,只去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自己,一杯盯着晏时清喝掉。 跑腿在二十分钟后赶来,晏时清本来很警惕,被祁九云淡风轻地盯了一眼之后又拧巴地坐好,一副听话任他指挥的样子。 祁九便提着小药箱坐回他身侧,把药品说明都认真看完,然后拆掉晏时清的情趣款止咬器。 他把新买的那个虚虚给兔子戴上,并不箍得太紧,不至于太难受。 手指在活动时会不经意间触碰对方身体,灼热的温度透过纤毛和布料,将他的指尖都染红。 他拿起晏时清的爪子,从大拇指开始,朝对方示意:“我要拆了哦。” 晏时清还有些抗拒,局促地看了他一眼,但最终只敢闷闷地点头。 和祁九猜的一样,兔子什么措施都没做。 绷带下血rou模糊,一片狼藉。 兔子的再生能力很快,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伤口已经迅速愈合,随着肮脏纱布的拆除,又有新的rou芽组织被撕裂。 血流到祁九葱段一般的指尖,他剪掉脏掉的绒毛,用碘酒洗过一遍伤口,抹上抗生素,再掺上绷带。 他动作很轻,问晏时清疼不疼。 晏时清认真感受了一下,说没有。 他是真的感觉不到痛,或者说觉得这种痛不值一提。 唯一困扰的地方在于血留不停限制了自己的行动,于是粗鲁地为自己缠上了绷带。 十指连心,祁九看着都难受,晏时清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地望着祁九眉心。 他蠢蠢欲动,趁着祁九给自己处理伤口时想磨蹭着与他挨得更近,却被祁九推着肩膀按在原地。 祁九表情淡淡的,极轻地扫过他红通通的眼:“我还在生气。” 晏时清一怔,脑袋迅速耷拉下来,难过地开口:“现在开始疼了。” 祁九不动声色,给每一根绷带都系出漂亮的蝴蝶结,从拇指一直系到小指后,他才说:“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兔子空的那只爪子从眼尾揉到眼角,手背便出现一长段被湿润的细毛,低着头认真地反省:“我不该伤你。” “嗯。” “不该赶你走。” “... 嗯。” “不该随随便便来。” 祁九掀起眼皮:“这个不怎么算。” 兔子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只好干巴巴地加:“也不该不听话。” 祁九面容是柔和的,镜头里私底下都习惯保持保持嘴角上翘的状态,此刻没有刻意控制,便多了几分不符合他的严肃:“还有吗?” 晏时清又要哭,眼尾下垂,兔耳朵仓皇地背在脑后,只会哽咽着讲:“我错了。” 祁九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别哭好不好。” “不好的不好的。” 晏时清甩着脑袋,圆滚滚的泪珠从腮帮子落下去,“你不让我贴贴,还不让我哭。” 他委屈极了,小声地控诉:“我又控制不住。” 祁九每次看他哭,心里都感觉像被捏了一把,又酸又涨,舍不得说太多重话。 但是他这次逼迫自己强硬一点,在帮他处理另一只手时平淡开口:“我生气是因为,你的行为实在是太脱离常人了。” 他眉心蹙紧,接着说:“更生气的是,你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虽然你现在是易感期可能不理解,但是你清醒过来后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所以请你一定听清楚。” 祁九浅浅地运气。 “晏时清,我现在知道你很爱我了。” 他说,“但是我承受不住。” “我承受不住。” 他声音很轻,像唤醒了竹叶林的风。 祁九累到快挺不直肩膀,要揉着太阳xue才能转移钝痛。 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纠正那些错误的想法,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这段早已经陷入僵局的关系。 他唯独知道晏时清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话会难过,但还是以冷静到极致的语调,打破了两人间虚伪的平静: “我没办法在这种夸张的行为中收获感动,你这样只会让我感到疲惫。” 晏时清完全不会爱,没有人教他,他以前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又矫枉过正表现过了头。 他学习的方法格外愚钝,通过不断的试错来找到正确的前进方向。 苦茶的味道伤痛欲绝,他经历着与折断指甲相比夸张十倍的苦痛,撕心裂肺,挣扎着、迅速地向前。 不同于过往的沉默与妥协,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吵架,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冷漠的夜晚终是热衷于暴露尖锐矛盾,他们在平和地交织,在彼此诚挚的心意中喘不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