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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辰被他堵得没话说,只好转向让-卢克,询问道:“关节紧么,活动起来方便么?” 让-卢克第一次穿上这么精细制作的衣服,手足无措,动都不敢动,哪里知道方不方便活动,只一味点头,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这么复杂地做出来的衣服一定很贵吧,我肯定没钱买……” “没关系,现在是开业大酬宾,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所以有特殊优惠。”余辰摸了摸他的头,“作为回报,等衣服做出来,您就好好穿上三天,给街坊邻居展示我的技艺,帮我打广告好么?” 路易嘴角一抽:“你还真是诚实啊。” 余辰收着卷尺,耸了耸肩:“做广告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让-卢克沉思片刻,重新抬起头来:“我当然会去给邻居看的,尤其雅克、菲利普那些嘲笑我没有新衣服的傻子。但是我到底付您多少钱?” “折扣完了只要一欧。”余辰笑容满面道,“不过如果这条街上看过新衣服的人没有超过一半,我就要捉您过来打工了。” 让-卢克小心翼翼地脱下样衣,换回自己的肥大T恤和短小裤子,吐了吐舌头:“好特别的计算方法。不过一欧也很贵啊,能买十天的面包呢,干脆你也给我免掉算了。” 余辰拍了拍他的头:“我打多少折是我的自由,但你不可以想着不劳而获。只是一欧而已——对了,这一欧必须是不偷不抢不碰瓷,用正当工作换回来的。” 让-卢克愣了一下,咂了咂舌:“先生,我只是一个连学校都没有好好上,法语都说不太好的郊区孩子,你让我上哪找工作。” 所谓郊区青少年,就是让-卢克这样原生家庭是外国人,全家法语都说不很顺溜,受教育程度也不高,只能住在郊区的贫穷青少年。因为家里孩子多,没钱上学,没有文凭找不到工作,他们多半都像让-卢克这样,在街上无所事事,间或靠偷抢碰瓷得到一些小钱,好让自己和一长串弟弟meimei活下去。 路易心里十分认同让-卢克的说辞,开口道:“行了,余辰,他买不起的,他在我店里都没买过一欧以上的面包。对他来说真是笔巨款了。你给他做衣服也没有用,就算他去给那群毛孩看了,一群小鬼里又有几个是买得起衣服的。” 他本意是要给让-卢克解围,没想到后者却狠狠剜了他一眼。路易立刻反应过来,难不成这小鬼很想要这件衣服,是在杀价不成? 毕竟一欧对他来说可能也是一星期的收入了。 路易想到此节,冷笑一声,摊开长手长脚,舒服地占据了余辰的皮沙发,不再掺和他们二人的对话。 余辰则虚伪地笑着拾起话头:“但是认识让-卢克的大人们,也会看到这身新衣服。他们会来买的。”他推了一下眼镜,补充道,“毕竟这是让-卢克也买得起的物美价廉的衣服。我相信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 路易“啧”了一声:“你想的倒是挺美的,别免费大放送送到破产了就好。” 余辰针锋相对道:“如果勒格朗先生继续不修边幅下去,我怕先破产的是您。” 让-卢克不甘寂寞地插进话来:“比起你们谁先破产的问题,我更关心这件衣服可不可以免费送给我。先生,既然它是按我的体型裁制的,你不送给我也卖不出去,不是挺浪费料子的么?” “你知道过去农场主们的牛奶卖不出去,都要怎么处理么?”余辰不答反问。 让-卢克茫然地摇摇头,余辰笑道:“卖不掉就倒进河里。我不缺这一件衣服的钱,如果您一个月内都拿不出这一欧,我就把它摆在橱窗里当模特,谁也不送。” “先生,”让-卢克挺直脊背,“您是恶魔么?” 余辰饶有兴味道:“那您要和恶魔签订契约么?现在我有一个零工,找不到雇员,您想不想试试?” 让-卢克警觉道:“卖肾?” “不,不是这么刺激的工作。”余辰对他比了个坐下的手势,“稍等,我马上把你要加工的东西拿出来。您可以看一看,再决定接不接这份零工。” 他说完就闪身钻进了另一扇门,路易暗自猜想这门后可能是他的仓库之类的,和前面用于待客的客厅、试衣间分开,就像面包店前面是餐厅、后面是厨房。 让-卢克呆立在原来的位置,可能是被擦肩而过的余辰的香水味熏傻了,路易充满同情地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单人沙发:“来,坐,别站着。” 让-卢克的屁股刚挨上沙发,余辰就拎着一只牛皮手提箱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将它安放在茶几上,用钥匙打开上面的密码锁。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路易还以为里面存放的是这家商店的营业额。但里面放的却是各式各样的扣子,按材质和尺寸,分门别类地存放在不同的亚克力收纳盒里。 余辰从中拿出一个最小的盒子,里面只有目测不到五十枚10欧分的扣子,色泽洁白,随着盒子的晃动闪烁着蓝紫的光泽,十分漂亮。 余辰看着这盒子,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从桌下取出一双塑胶手套戴上,这才打开盒子,捻出一枚扣子,展示给两人看:“这是我从尼斯的手工匠人那里收来的真贝纽扣,本来打算用在客人定制的礼服上,但是我拿回来才发现,这些纽扣虽然造型漂亮、材质上乘,但打磨得不够仔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