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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缓慢行驶在野外的小路上,兰因和贺屿都在后座,副驾上没人。 兰因少见地将后脑勺对着贺屿,全程和他没有任何交流,一来是忙着找陈百浩,二来是刚在贺屿面前的放肆,让他有些心虚。 在兰因眼里,贺屿和孟玲都是想要他命的人,针对这两个人的不同,兰因对他们的攻略也有明显的区别。 想要解决孟玲,他选择直接将人送进监狱,切断和她的联系。而面对贺屿,因为原身愧对他在先,于是选择用爱意感化他,逐渐削减他的杀意,进而达到保命的目的。 然而就在不久前,他吼了贺屿,甚至吼完还瞪了一眼。 恐怕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会作死的人,每天当神仙一样好言好语好吃好喝供着的人,他怎么敢呢。 可他的确这么做了。 兴许是最近太过安逸,让他忘了贺屿的危险性,乃至于将其归结到自己的阵营,因此失望之后,才会有恼怒的情绪出现。 望着车窗外零零散散的坟包,兰因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再像之前那么糊涂,更不能要求贺屿做什么事,只要贺屿没有想杀自己的念头,这人无论想做什么,他都应该满足。 不知不觉间,车辆在墓地外围转悠了一个多小时。 天上阴云密布,不见往日的阳光,风很大,道路两旁的树枝在空中不断舞动,空气中更是多了一丝泥土的腥味,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始终不见人影,兰因心情有些低落,如果陈百浩直到今晚都不回来,他只能启程回北市了。 “算了。”兰因低声道:“他可能已经走了,我们先回。” 霸天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趴在车窗上的兰因,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件事他也有责任,他是兰因请来的保镖,晚上理应不能睡太死,而陈百浩的房间就在他隔壁,如果他保持着警觉,肯定能听到动静。 霸天绷着唇:“兰少,我先送你和贺先生回家,然后我再出来打听打听,他是六点钟出的门,肯定有人撞见。” 话音刚落,不待兰因反应,他身旁的贺屿忽然出声:“左转。” 霸天立即将视线移向左边。 兰因心中一震,贺屿能这么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抻长脖子去看,只是除了一个低矮的坟包,并不见人影。 他失望道:“没人啊。” 贺屿将目光挪到兰因身上,解释:“那边有块地面被翻新过。” 几分钟后。 兰因一行人站在那个坟包前,对面是一块墓碑,上面刻着“余杏花之墓”五个字。 俨然是陈百浩母亲的墓。 墓碑旁放着一束白菊,不远处是一块被翻新的土地。显而易见,证据已经被陈百浩拿走了。 回家的途中,兰因兴致不高,耷拉着脑袋:“难怪之前找不到,原来墓在那儿。” 余杏花的墓虽在郊外,但并没有和大部分逝者的墓在一起,而是在距离古镇更远的地方,方圆几百米就只有她那么一个坟,孤零零地立在荒原。 贺屿闭目沉思,不断回忆清晨和陈百浩遇上的场景。 彼时他正在门外热身,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了,他扭头去看,和陈百浩有了短暂的对视。 陈百浩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主动向他问候,说是想出去转转。 他以为陈百浩是终于想开了,长时间不出门想透透气,便也没拦着,可现在陈百浩却不见了。 这只有一种可能,陈百浩之前一直在演戏。 陈百浩不仅骗过了兰因,让兰因误以为他会恪守道德底线,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且还在今早三言两语糊弄过了自己。 如果这些推测都是真的,那只能说陈百浩演技实在太过精湛。 “谢谢。”兰因忽然道。 贺屿思绪一顿,睁开眼看向兰因:“什么?” 贺屿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兰因说谢谢。 兰因挤出一个笑:“你找到了墓啊,虽然证据被提前拿走了,但我们最起码能确定东西在他手里。” 他说着停了两秒,继而又道:“还有早上实在对不住啊,当时我只是太着急,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贺屿闻言,心下有些微妙,也是刚刚他才意识到,兰因如今面对他的时候,格外谨小慎微,很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很怕他生气。 比如兰因刚专门道歉的那件事,其实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按理来说,的确是他不厚道,放走了对兰因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可兰因却反过来跟他道歉。 这态度,着实耐人寻味。 回到家,霸天本想直接去打听陈百浩的消息,兰因却让他先吃了早饭再去,说饿着肚子不好。 霸天听了很感激,要是放在以前,兰少估计会大发雷霆,命令他24小时不停不歇找人,找不到就不准休息,哪会给他吃饭的时间。 想到这里,霸天看向贺屿挺拔的背影,暗道果然结了婚的男人都会变。 是贺先生改变了兰少,而与之相对的,兰少也改变了贺先生,让他变得没以前那么冷淡阴沉。 其实贺屿想的很简单,他厌恶的是结婚前那个蛮横恶毒的“兰因”,而不是眼前这个兰因。 对于这个兰因,他更多的是好奇,想知道这人究竟是用了法子,才拥有和“兰因”相同的长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