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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恃无恐 第50节

    “……”

    池万里放下我,从衣柜里取出黑色polo衫,每次他回家总是穿得很古板,上衣可以是半袖,但裤子必须是长裤,再热的天也这样,不过上哪都有空调,热不着他。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的吊扇,试图没话找话:“哥,要不要装个空调?过两天还热。”

    “可以,你打电话给于叔,叫他安排。”

    我愣住,反手指指自己:“我来?”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领口:“该锻炼一下了。”

    我要从男保姆升级到小秘书了?

    还没等我沾沾自喜完,池万里转身走过来,指着我手里紧握的瓶子:“宝贝,以后还会忘吗?”

    我疯狂摇头:“我发誓,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带上它。”

    他这才放过我:“装好东西准备出发。”

    池万里总有点封建迷信,初中刚去神都,第一天他不带我去学校,反而跑去联盟第一大皇家寺庙转转,也不磕头烧香,就给人捐功德,刚从银行取得连号大钞,往箱子里塞了十八沓,正好对应供奉的十八尊佛像。旁边小沙弥看傻了眼,拿出二维码给他说,施主,咱们这也接受移动支付。

    池万里幽幽道:“扫一个账户他们回去怎么分,不体面。”

    事后我问他这是干嘛,他告诉我:“拜访一下同事。”

    我问:“我要不要也意思意思。”

    他回:“哥就是替你意思意思。”

    我惊呼:“这点意思也太意思了。”

    主要我也不信这些东西,本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池万里看穿:“你不用信他们,信我就好。”

    多少脑子有点大病。

    我躺在床上,看着透亮的水晶瓶,里面的土掺杂着沙粒,一想到七岁的池万里半夜爬起来去刮土,只因做了一个梦,神佛说取走一瓶土,能保我平安。回来之后,我确实再没有缠绵病榻一个月的记录,连感冒发烧都少了。

    无论去哪儿上学我都带着,只有去南珠岛那次,仗着只去一天,便把它放在家里,结果就是差点死在那儿。

    这么想,好像池万里打我两下也很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答案拉来了!是一瓶土!在第十九章结尾提了一下,隔得时间有点长嘿嘿。

    无奖竞猜,请问问江江在挨打时,想到的最后的大杀器是什么?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love uuuuuuuu!

    第46章 残疾

    于叔开车停到楼下,我扒拉窗帘看到,招呼池万里下去,我只有一个背包,他是背包加一个小行李箱。

    我们走在前园的石板路上时,王思怡一身白裙,拎着个纸袋子穿过柏油马路。

    她手拿一把精致的蕾丝西洋伞,隔着木栅栏同我们讲话:“你们这周要回家?”

    “是啊,周一早上回来。”我指指袋子,“给我的吗?”

    “思睿做的蛋挞。”

    我好奇地接过,打开纸袋子,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弟弟手好巧!”

    “酥皮都是他自己做得。”她略带一丝得意的样子。

    “思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王思怡转了转伞柄,看向池万里。

    池万里戴上墨镜,拎着行李箱先行一步:“我先上车,给你俩五分钟。”

    我招呼她到树下,王思怡却说不用,几句话就说完了。

    在她开口前,我猜到可能会跟上次看医生的事情有关,不然为什么不带上弟弟一起呢。

    “王思睿瞒着家人,在正常每月一次的治疗频率之外,去了别的医院。”

    我很惊讶:“他为什么这做?医生不是说,后期就算增加频率也没有效果吗?”

    “他等的时间太长了。”王思怡细长的眉毛微蹙,“我们第一次在医院相遇,他就已经卡在九十七的数值。”

    那就是将近一年了。

    “他偷偷去了多少次?”

    “上个月开始,我们不见面的每一天,一共二十三次,主治医生去其他医院开会发现的。”

    我震惊于弟弟的毅力,每天受到高痛感折磨一小时,我感觉自己做不到这一步。

    她继续道:“江子,最后一段路可能会很长,你不要像我弟弟一样做傻事。”

    然后朝我轻轻挥手,踩着小羊皮底的芭蕾鞋,撑着伞走了。

    我看着她笔挺的背影想,王思睿这么急迫的想觉醒,或许是替王思怡着想。只有觉醒者才有资格继承家业,这是大家族的规矩,是看不见而又根深蒂固的阶级。为了生下够格的继承人,他们通常只会跟觉醒者结婚,像他们父母这种一方是普通人的情况少之又少。

    黑色轿车开过来,池万里降下窗户:“宝贝,上车。”

    “哦。”

    上车他也没问我说了些什么,只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我扒拉着窗户往外看,黑色的轿车在绿树丛荫的校园中穿行,周五下午大家都走光了,喧闹的校园抽去声音。

    随处可见的巨树、布满青苔的墙角、斑驳的红砖,特高不经意间诉说自己悠久的历史。

    “哥,咱们学校建校多少年了?”

    “四百九十九。”

    “啊?明年就是五百年校庆?”

    “数学很好。”他虚伪地拍了拍手。

    我感到手臂还很痛。

    “一开始就只招觉醒者吗?”

    “并不精确,是只有贵族中的觉醒者。在大革命之前,这里只招纯血中的纯血,革命之后这里也招收父母都是高知的学生,比如周婉婉。”

    我咋舌,只招收觉醒者,确保他们择偶对象也是,顺理成章的巩固上层地位。权利是稀缺资源,占有的人只会不择手段地排除他人抢夺的机会。

    “你也会吗?”我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

    “会什么?”

    “找一个觉醒者妻子。”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何必自找苦吃。

    池万里睁开眼,侧过头来看我,淡淡道:“会。”

    我干巴巴的张口,轻轻回了一个“哦”,声音小到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听见。

    他轻敲了一下前面的座椅:“于叔,麻烦升一下。”

    “好的。”

    隔板无声缓缓合上,我盯着那道越来越狭小的缝隙。

    “池长风以后不会有孩子。”池万里手扶着脖子,来回活动。

    池长风是他的弟弟,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说:“为什么?”

    “他喜欢男的。”池万里把手放下,点着自己的大腿。

    车子已经驶出学校,路上的行人渐多。

    “啊……”我不知该做怎么样的回应,即使现代观念再开放,在传统的大家族眼里,喜欢男人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无所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都无所,本来他也不想回家做事。而且,以他绝对正义的性格,也不会选择代孕,更重要的是,他爱起人来,会像精神病一样偏执,谁想分走爱人的注意呢?孩子也不行。”池万里笃定道。

    “是这样啊,”我一点一点挪远,靠近车窗,贴近外面的世界,“你说得好像看到一样。”

    “确实。”池万里伸手捏住我的后颈,“假设我必须有个继承人,我不想他没有母亲,也不想他是个普通人,生在大家族,没有觉醒就是原罪,就像王思怡的弟弟。”

    我有些惊讶于他知道弟弟的事情。

    池万里看穿我的表情:“人尽皆知,他没有继承资格。”

    “可是有没有觉醒也不会影响他读书工作。”我反驳。

    池万里不置可否:“你见过身体残疾的老板吗?”

    “没有。”我很诚恳地摇头。

    “没有精神体,在他们眼里就是另一种残疾。”

    傲慢和残酷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你眼里呢?”我追问他。

    池万里像小猫咪踩奶一样,一下一下捏着我后颈:“你不用害怕,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宝贝,永远永远。”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稍许安慰了一下我,池万里坐过来:“给哥抱抱。”

    我熟练地跨坐在他大腿上,眼睛抵着他肩窝,眨动睫毛,可以扫到他皮肤。

    他轻拍我的背,用一种轻柔又克制的语气,好似一条蛇在吐信子:“即使我有妻子,你也会是我永远的家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会尊重她,但不会爱她,正如我希望她做到的一样。”

    “没有爱情的婚姻?”

    “宝贝,你太天真了。爱情和婚姻是两件事。如果我很爱一个人,又给她妻子的位置,当任意一方爱情消弭,都会令双方痛苦绝望。由利益纠缠、势力交换绑定的关系,比爱情更长久,起先是保障,结局是折磨人的锁链。况且,爱情又是什么呢?”池万里气淡神闲,好似在念诗,我则迷迷糊糊,始终抓不住他想要表达的重点。

    我反驳道:“池先生和艾莉娜夫人很相爱。”

    他拍我背的手停住,顺着脊骨一下一下轻抚:“他曾经爱她如生命,也曾恨不得杀死她。”

    我想抬头看一眼他的神情,池万里却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的头。

    “你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两具被爱燃烧过的尸体。爱点燃了他们,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