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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祁丞相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执着沾了红墨的笔,在卷宗上批示着,忽听“砰”的一声门被人猛力推开的声音,沉着面色站起了身,却是刚行了几步,便见着了燕辞云以及他身后的人。 当年祁懿美假死一事中隐居的部分是交由祁杉来办的,给祁懿美选的这名贴身护卫祁丞相也仅仅是见过几面,加之他现下里因着长久为奴,瘦骨嶙峋的,已然全不似当年模样,祁丞相乍看过去,并未瞧出夏英手里押着的人是何身份。 燕辞云呼吸凌乱着,一双微红的含情眸望向祁丞相,手中的纸张一挥,咬着牙道:“这个人在西境的纳哈部落里为奴了两年,你手中所谓来自阿美的信又是从何而来的?” 祁丞相眸光中带了几分讶异,却是到底老成持重,面对燕辞云的责问,并未显出半点慌乱。 他低身拾起了那张纸,垂目看了下上面的内容,眼底里划过一抹意外,复又抬头看向了夏英押着的人,细细的辨认着。 “他既是你派给阿美的,自然是忠心可靠的,想来便是用了刑,也未必肯与我说一句实话,所以我带着他一道进来了。” 燕辞云向前迈了一步,一双漂亮的眼中仿佛蛰伏着噬人的猛兽,望着祁丞相道:“大舅舅,你之前瞒我欺我,我知大舅舅是怕我心死,只要大舅舅让他开口讲出实情,从前之事,我定既往不咎。” 祁丞相定睛望了燕辞云半晌。 他从没见过燕辞云这般凶狠的模样,仿佛如果他说一个不字,他便要不计代价的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一般。 望向被夏英压制着跪在地上的人,祁丞相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 “殿下问你的话,你如实回答便是。” 瘦弱的男子得了令,朝着祁丞相深深的拜了,将祁懿美来到马家镇后发生的事尽数讲了出来。 “……那天晚上,祁小公子拉着我一道用膳,灌着我喝了好些酒,天黑后,我便睡得很熟。直到半夜里,外间传来了马蹄声和哭喊声,我迷糊着起了身,行到院外,见着不远处马贼正在作乱,便急忙跑到主子的屋子叫人,不想敲了半天也无人应,情急之下只好闯了进去,却不料里面空无一人。 我仔仔细细的整个院子里都找了一遍,主子的屋子里少了些财物和用品,还有白日里准备送给那个漂亮女子的女装也少了一件。我回身拿了兵器便冲了出去,四下搜寻着主子的下落,却是双拳难敌四脚,尽管有武艺在身,依旧被追赶而来的马贼所擒。 后来,他们见我身手好,觉着杀了可惜了,便将我绑了带了走,一路带回了纳哈部落,我也才知道,原来这伙马贼是纳哈部落的人伪装的。这两年里,我一直在想办法递消息回来,无奈寻不着机会,直到前些时日被释放,才赶回京中,亲自来向丞相大人复命领罚……” 祁丞相沉吟着道:“这般说来,你醒来之时,懿美便已经不见了踪影。也就是说……在马贼到来之前,她便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正是如此,我当时从屋子里出来,一边躲避着马贼,一边搜寻,其间虽是见着许多尸首,可其中并没有主子的。若是当晚也没有别的幸存者见过主子,便只能是主子一早便计划好了要甩掉我独自跑路,根本就不在马家镇了。” 祁丞相瞥了一眼身边的燕辞云,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让这护卫说出实情,可心底里也是有些担忧的。 如果祁懿美真的死了,燕辞云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个真相。 如今听到她还活的好好的,心中终是踏实了。 “……殿下?” 燕辞云仿佛陷入了恍惚之中,听到祁丞相唤他,眼神才微微有了焦距。 他长抒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抚上了额头。 触手一片冰凉,原来不知在何时,他额上已然覆了一层薄汗。 明明护卫的一段话只说了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于他而言却似百年一般漫长。 他如同是一名等着宣判的囚犯,浑然紧绷着,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等着命运的审判官,宣读左右他生死的判决。 祁丞相见着燕辞云这般情状,知他是极度紧张后忽的松了一口气有些怔忡,便温和了声音劝道:“殿下可要坐下歇一歇?” 燕辞云的恍惚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他的神色便已然恢复如常。 “大舅舅,这个人我可否带走?” 祁丞相点头,道:“自然可以。” “外甥谢过大舅舅。” 语毕,燕辞云抬手朝着夏英比了下,便带着人一道行出了门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祁懿美与华欣都是逃出来的,并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江南虽好,两人住了不过半年,又继续上了路。 就这样走走停停,时光荏苒,华欣的孩子也已经两岁了,而京中亦是风波不断,皇帝病了,已然成为太子的燕辞云成为了主持大局之人,国事皆要经过他的批复。 春季里温度适宜,外间处处都生机勃发,两人如今刚刚来到雍州的一座城里,打算停留几日看看,若是不错,便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这日,两人带着孩子到了城郊来赏花,两岁的壮壮很是活泼好动,在桃林里跑个不停。 “爹爹!” 祁懿美闻声回头,见着壮壮迈着小短腿正朝自己跑过来,笑着低身朝他伸出了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