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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辞云缓缓垂了目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三皇子收回了目光,轻笑着道:“也是,你我兄弟向来不亲近,你又怎会将心底的话告诉我。” “三皇兄多虑了,彼时我尚年少,心性不定,唐小姐名门之后,又生得美貌,我自是动心,只不过少年郎的心思,总归是不成熟的,日长月久,新鲜感过了,便再没有什么了,这也是人世间常有的事。” “这话若说的是别家的少年郎,倒是没错,不过若是说你……”三皇子的目光落在燕辞云的身上,却是并未把话说下去。 “罢了,是什么原因又如何呢,于如今的我而言,也没有意义了。” 三皇子的目光渐渐恢复了平和。 “燕辞云,我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死前,还有些放不下……你自小便不是如我这般喜好争权夺利的性子,不过你聪明机敏,我虽不愿,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年你在外面展露的能力,全然不输给我,甚至于……因着性子比我多了几分沉稳,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帝王。 我死后,母妃和祁家便交给你来护着了,纵然你不喜权谋争斗,可是他们是你的挚亲之人,如果你不尽全力去争,他们将来都活不成……” 纵使燕辞云这些年在朝中很是活跃,手中也执掌了半个朝纲,然而三皇子却清楚,他心里对于江山和什么储君之位并不看重。 燕辞云也明白三皇子这是怕他不肯尽心去争夺储君之位,望向他沉静而坚定的道:“三皇兄所说的,我都明了,也记下了。你放心,我虽确是不看重这些权势,但我自有不得不争的理由,必会竭尽全力。” 三皇子打量着燕辞云的神情,终于放下心来,外间来了宫人来禀,说是贵妃娘娘回来了,两人便未再说下去。 燕辞云起了身,道:“三皇兄,珍重。” 转身行至门边,三皇子忽的又道:“我能知道,你这不得不争的理由是什么吗?” 燕辞云的身形顿了顿。 “因为我想要的人,只有大权在握才能得到。” 这含糊的回答令三皇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后又想到了二人方才谈话的内容,朦胧间似明白了什么,先是震惊诧异,随后又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甚好。”他笑着道。 燕辞云没再迟疑,抬手推开了房门。 -- 眼看着便要过年了,三皇子却终究没能熬过这一年,死在了除夕的前几天。 在一片惨淡与悲凄中,祁懿美迎来了她在宫中的第八个年头。 及至过了清明,宁贵妃丧子之痛历经过了快三个月,才稍稍平复了些。 皇帝见着心爱之人终于见了些笑脸,特例许了她出宫回祁家与亲人小住几日。 这日,祁懿美随着燕辞云一道出了宫,往祁家去陪宁贵妃用午膳。 几人坐了下来,正要准备用膳,祁丞相正好也回来了。 将外衫递给了下人们,祁丞相净了手,便与几人一道坐了下来。 祁懿美低着头专心吃着自己的饭,边上几人时不时的聊些政事,她带听不听的,心思都在眼前的美食上。 “我今日在宫里,听着陛下话里话外,似是想让六殿下代为巡访东三州大军。” 宁贵妃闻言,看向了燕辞云,道:“这倒是好事,我听说东边三州兵强将勇,从不似其他州般依附于哪个势力,若云儿你能代陛下走这一趟,也许能与之亲近一二。” 燕辞云神情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前些时日父皇与我提过这件事。” 宁贵妃美目带了些埋怨,道:“你这孩子,现下里愈发独断独行了,这样大的事,你竟都不和我还有你舅舅说一声。” 燕辞云笑笑,亲手给宁贵妃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宁贵妃接过汤碗,执着汤匙略略搅动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祁丞相道:“大哥,我记得,东边三州最富饶的燕州,那个州刺史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好像母亲还是西戎的王女来着,今年,这姑娘应该也有十六了吧……” 祁丞相自也听明白了宁贵妃的意思,停了筷子,思虑了半晌,道:“若是能与燕州刺史联姻,倒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如今西境战事持久不下,将来议和的可能性极大,以后这西边的几个部落成了我大业的联盟也好,成了附属国也罢,此女既是西戎王女的后代,将来于六殿下也是一份助力。” 燕辞云面上一片平静,抬手复又盛了一碗汤。 祁懿美在一边听着,哟,这两位长辈这是看上人家燕州刺史的女儿了,听着倒确是不错,身后的背景雄厚,娶了她就等于把东三州的大军也给娶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人长的什么样,性子又如何,燕辞云这样的风姿,若是寻了一个貌丑又泼辣的回来,难免有些可惜了。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脑子里已然有了画面,想到他日后被胖媳妇指着鼻子训的样子,不由觉得分外好笑,低着头猛干了几口饭,才勉强没笑出声来。 “咚”的一声,祁懿美的面前多了一碗汤。 燕辞云将那碗盛好的汤置在了她的面前,目光正自眼角里凉嗖嗖的瞥着她。 祁懿美抬眼与他对视了一下,便心虚的移开了眼。 他这眼神,好像将她心底里调侃他的那些心思都看穿了一般。 燕辞云抽回手,见着拇指上沾了些许的汤渍,从怀里取出帕子来,优雅的将修长白皙的手指擦了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