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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岁月静好。 然而燕辞云却是无法沉静下来,他心中的火苗以燎原之势越烧越旺,他的心狂跳不止,许久,眼中才渐渐凝了焦距。 这个结论太过于美好,美好到令他方寸大乱。 如果阿美是一个女子,那么幼时与他一道沐浴的那个男孩又是谁呢?祁丞相胆子未免过于大了,竟然将女儿当作男儿来养,还送进了宫里。 权势贵族家的子嗣若是单薄,往往会寻些替身一类的,为着的便是在危险时刻可以代主入险境,这样的事自古便有,燕辞阳小的时候宁贵妃也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要寻得外貌相似又忠心赴死之人并非易事,后来便也渐渐作罢。 难不成在宫中陪伴他多年,令他魂牵梦萦的这个人,竟是祁丞相为独子寻来的替身……若是如此,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祁懿美十岁入宫,燕辞云从前与他没见过几面,是以再见面时并未觉得与印象中的差距很大,一些细微的外貌差距便也自动理解为只是孩童生长得快面貌变化了而已。 再说性情,入宫后的祁懿美性子随和,比起读书,更爱风景,这些和之前听过众人对祁丞相独子的描述完全不同。 而她说,她得了疫病,经历了生死,性子有些变化也是正常,他也信了。 现下里再想,也许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这些念头如野火般在他的心中疯狂的蔓延,燕辞云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虚空,时而痴笑,时而悲切。 在外间候着的梅子逸听着燕辞云阵阵的轻笑,以为他还是介怀祁懿美扔下他去福寿宫的事,便想着借着进去添茶的机会劝解几句。 敲了敲门,梅子逸抬步行了进去。 燕辞云坐在窗前,面上的神情已然平复了,可到底瞒不过照顾了他十六年的梅子逸,那一丝激动与窃喜,还是被他敏感的发觉了。 四下扫了眼,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梅子逸也摸不清楚燕辞云这份情绪从何而来。 “子逸,正好你来了,我有话想问你。” 梅子逸将桌上半空了的茶壶换了下来,和声道:“殿下请说。” “你和祁懿美一道在祁家待了十天,其间可觉着有什么异常之处?” 梅子逸停了手上的动作,略略回想了下,道:“祁小公子这些年都在宫里,和祁家人有些生,走动并不多,大多时候都待在自己屋子里,偶尔出门散散心,并没见什么异常。” “那祁家的长辈对她呢?” “她的叔婶们对她还不错,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想着她。” “我听说她的房间一直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她住着还习惯吗?” “这个嘛,虽是原来的样子,可也都七年没在那生活了,祁小公子生的很,许多都东西都用不惯。不过他大抵是觉得不过也就十天,也没和人说,还是我瞧着她睡那张硬床睡不习惯,和下人说了重新铺的。 说来也巧,那下人正是祁家的老人,还笑着和我说,祁小公子小时候有些驼背,这张硬板床是丞相大人特别让人准备给他的,就是怕床太软了背挺不直,祁小公子原是睡惯了的,没想到入宫这些年,又改了回去。” 燕辞云半垂了目,心底里一片欣然。 果然,一个人可以伪装,可是习惯却是很难改变的。她不是从前的那个祁懿美,所以才尽量的躲着那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们,为的便是避免言谈间露出马脚,还有她睡床的习惯,在他的印象里,她的床从来都是软的,她说硬的床睡着硌得后背疼,可是曾经的祁公子却是睡惯了硬床的。 她骗得他好苦! 燕辞云几乎想立即冲到她的面前去质问她,可理智又告诉他,现在他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冒然去问她,只会令自己难堪。 何况他内心的深处,也有一丝惶恐。 他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是他的胡乱猜测,害怕这份令他狂喜的希望被打碎。 捏了捏拳头,长抒了一口气,燕辞云目光凝了凝,道:“我有些事要去见见她。” …… 祁懿美睡觉从来都不是那种一睡着便天昏地暗全然不知外间世界的,是以燕辞云在门外和小青说话时,她便有了知觉。 只是还困着,她翻了个身,想着再睡一会儿。 外间,小青见着燕辞云要进去,有些为难的道:“殿下,我家公子还睡着,您这会儿进去了也说不了什么话,不如待会儿我们公子醒了,我和她说一声,让她去寻您。” 燕辞云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先下去。 小青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祁懿美在燕辞云面前睡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也没多想,顺从的退了下去。 燕辞云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屋内,祁懿美正侧身卧着,从门边望去,只见到她一头乌发和娇小的背影。 轻步上了前,燕辞云缓缓的坐在了床沿,细细的打量着床上睡着的美人。 祁懿美的肤色白皙,五官皆是柔和,一双杏眼睁开的时候时而灵巧时而温和,如今轻轻的闭着,浓密的睫毛像一扇小扇子,小巧的鼻子,一双唇瓣红红的,像是两片花瓣,柔软而美丽。 她的轮廓线条流畅,并没有男子的棱角,下巴上也光洁如玉,已然十七岁的她依旧没有长胡须。 目光向下移至她的颈项,由于是侧卧的原因,他只看到她颈后的柔腻白皙,可他知道,她的颈子白皙漂亮,颈前没有喉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