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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衫男子置在桌上的拳头微紧,似是再听不下去,微侧了头,透过帷帽打量了几人。 并不是旧识。 “即便如此,桓大人年岁稍长,到底比不上六皇子风华正茂。这六皇子也是有幸生在皇家,若是顶着这张脸生在民间,啧啧,怕是红颜薄命,定要为权势豪门竞相争夺、金屋藏娇了。” 说着,几个公子哥齐齐的发出了阵阵哄笑声。 “桓大人也好,六皇子殿下也罢,你等几人在此高声议论,当真不怕掉脑袋吗。” 冷清低沉的嗓音,如深秋里的湖水般,内里夹杂了几分嘲讽,在公子哥阵阵轻浮的笑声中显得尤为特别。 一桌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们齐齐的朝角落里的人望过来,但见他一身灰色长衫,长长的帷帽遮住了相貌,只是从身形上看出,是个有些偏瘦的青年男子。 几人自头到脚打量了他,为首的紫衣公子显然没把这衣着寻常的瘦弱男子放在眼里,手上的折扇轻轻的摆着,眼中带了些傲慢,笑了下,道:“这容颜出尘本是好事,我等又没说什么冒犯之辞,何罪之有。倒是公子你这般听不得我说桓大人容颜更盛,想来也是当年痴迷六皇子容颜者之一吧。” 灰衫公子轻笑了声,摇了摇头,似是并不欲与其争辩。 紫衣公子仿若被这声轻笑激起了好胜之心,似是定要与他争论出个输赢,折扇一收置在一边,面上带了几许认真。 “公子你这般出身,想来是没有机会亲眼得见几位贵人的神仙容颜,和我这两位友人一般,一心认为天下第一美人只能是六皇子也是自然。 在下不才,六皇子也好,桓大人也罢,恰好都在宫中见过,若单论容颜,二人确是难分高下,不过六皇子谪仙般的气质过于清冷,掌印大人长眸媚眼风情更甚,是以在下认为,若加上神态举止,应是桓大人更胜一筹。 之所以世间人皆言六皇子容颜天下第一,却少有人提及桓大人的美貌,乃是因着惧怕桓大人的雷霆手段,故而无人敢提而已。” 灰衫公子沉默的坐着,不置可否。 也真是闲的,市井之人说什么由得他们去便是。 这般想着,灰衫公子微动了身形直起身子,便准备离开,起身时余光瞥见楼下疾弛而来的一队人马,瞬时面色一变。 他一手提剑在侧,转身便朝楼梯而去。 顺着楼梯而下,灰衫公子一怔,才发觉一楼已然空了,原本吃酒的客人不知何时被尽数遣散了,心下一沉,他连忙快步往门庭而去,却是才下了楼梯,便遇上了原先那小二。 那小二伸手拦下他,满面笑意的道:“客官,桂花杏仁糕已经好了,正帮您装着呢。” 灰衫公子心急如焚,并不想与他多言,一个闪身绕过他,却没想这小二也是有些功夫的,几下又缠回到了他的身前,依旧是满面的笑,讨好着道:“客官,您钱都付了,便是再急,也把东西拿上再走啊。” 灰衫公子满心狐疑,一个字也不愿多说,出手与小二缠斗了两个回合,那小二功夫极深,只是顾忌着不敢伤到灰衫公子,到底被灰衫公子挣脱而去。 灰衫公子好不容易摆脱了小二,健步如飞的冲出万祥楼的大门,见着外面并没有自己在楼上瞥见的那队人马,心口一松,却并不敢完全掉以轻心。 然而她逃离的脚步尚未迈出,身后已然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仿佛是胸有成竹的捕猎者,从容的朝着她缓缓迫近。 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缓缓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这是一个过分好看的漂亮公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样式简单,只在前襟和袖口处绣了些云纹,乌黑的墨发仅用一根金簪束着,倾泄而下的长发柔软而带着光泽,便是世上最好的绸缎也不能抵其万分之一。 男子肤白如玉,略显清冷的眉眼间带了几分谪仙般的高洁,使他整个人带了几缕颇具清气的美,完美的五官仿佛自画中而出,那双眼清美而冷厉,一双粉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却复又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他眸光微动,仿佛有些急切,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好看的含情目中仿若压抑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明明胸腔中的痛苦恼恨汹涌的奔腾着,明明幻想过一千一万次重逢的画面,而他却只是怔怔的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灰衫公子只怔了一瞬,便回过神来,半点犹豫也无,转身便朝着反向逃去。 施展轻功慌不择路的奔着,却是刚拐进了一条巷子,便见着那令他浑身都起了寒颤的人复又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转身还想再跑,然而才迈出脚步,下一瞬,人已然被带入了一个带着淡淡的香气的怀抱中。 他拼尽了全力反抗挣扎,却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几下被强行制了住,矜贵的公子将她反手绑在怀里,用饱含了恨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阿美……我想剜开你的胸膛,看看里面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 祁懿美浑身一惊,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又见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当即如临大敌,奈何只有头颅可动,只好努力压低了声音,焦急的道:“公子,你认错人了……” 清雅的公子却是淡淡一笑,抬手在她脖颈处轻轻一砍。 怀里的身子软了下去,他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行出了巷子。 --